前方是一條十分漆黑的隧道,白明溪與蘇譽坐在蛟龍幻雨的身上,在這個無間的隧道中穿行。
蘇譽的目光落在白明溪的背影上,她在他的前面,始終一言不發,當他想起自己說出那句“困術也許是君扶蘇施展”的話語時,那雙沉靜的眸子裡沒有波瀾,就是靜靜的、自己獨自一人靜靜的想着什麼事情。那雙低垂的眸子下面到底掩蓋着什麼樣的情緒,他蘇譽永遠不會知道,他總是不能走進她心裡。
那個能接近她的人會是誰?君扶蘇嗎?
蘇譽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希望白明溪能有點兒反應,只是他沒想到她只是靜靜地轉過頭,一句換也不說。
過了良久,她才說道:“現在至關重要的是如何離開這個村子,師兄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請閻肅打開秘妖之境,讓我們從秘妖的空間穿過去吧。”
然後一切順理成章地進了秘妖族的領地,就連蘇譽也有點詫異一向對他有些戒備的閻肅竟然再次向他們敞開秘妖的大門。
蘇譽知道閻肅與白明溪口中所說的那個洛書有些瓜葛,或許這一次的順利前往又是另一個陰謀與企圖開始。
穿過伸手不見五指的地遂結界,前面就是秘妖之境的入口。
但是這秘妖界卻一改以往的炎熱酷暑,竟變得清涼舒爽起來。白明溪坐在幻雨的頭上,當看見遠處的那個人影,瞳孔一縮,喚出了龍馬,頓時警惕了起來。
洛書微笑着對白明溪說道:“河圖,你終於還是醒悟過來了。”
白明溪不說話,而是靜靜地看着他,洛書身上一點破綻都沒有,他有着成熟穩定的河洛之力,有着比白明溪更強大更能運用自如的力量。
幻雨的靈體回到了水劍之中,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裡,等待她的命令。
白明溪淡淡地對他說道:“我不明白你所謂的醒悟是什麼意思。”
洛書向她張開手臂,說道:“回來吧,河圖。我們註定是無法分開的一體,你失去我,我失去你都是不完整的一部分。回我的身邊來,完成我們的使命。”
“我從不知道自己被賦予了什麼使命。”白明溪覺得洛書他讓自己身陷囹圄,無法自拔,甚至已經迷失了自我,“而且我不是河圖,我只是白明溪。我雖然喚醒了沉睡的《河圖》神兵,但是它不是我,我不是它。而你,洛書,你也不是《洛書》神兵,你應該回想起真正的自己,放棄河洛神力,它正在慢慢地吞噬着你。”
在強大的力量面前,你若不能抓好它認清真正的自己,就你會在力量中迷失自己,慢慢地被力量侵蝕。
力量永遠不能給予一個人全部,即使它讓你天下無敵。
洛書指着自己對白明溪強調道:“不,我就是洛書。我是唯一被上天選中並繼承《洛書》神兵意志的人。我的存在就是要將河洛神力合二爲一,然後給黃河下的怨靈們復仇,讓那些怨靈們徹底解脫。”
洛書的情緒慢慢地不平穩起來,他周圍的靈氣盪漾,颳起了颶風,吹得他長髮散亂,“河圖,不要在做一些沒有必要的說服。你只有一條路選擇,便是跟我走。”
白明溪忽然沉默了,她靜靜地想着洛書的事情,想着他所謂的使命,想着他的執着。忽然身邊有人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腕,那個人是蘇譽,她聽見蘇譽對她說:“師妹,那個人瘋了。”
這句話似乎也被遠處的洛書聽到了,他驟然放聲地大笑,一道閃電朝蘇譽劈來,白明溪迅速將他推開了。
“瘋了?”洛書大笑,“別用你骯髒的凡人之手去碰我的河圖,凡人自然是無法理解的。”
“所以凡人也無法說服你吧……”白明溪輕聲低喃,“也許只有宓妃大神才能夠阻止你,讓你清醒過來。”
白明溪將水劍橫在胸前,列陣召喚《河圖神兵》,洛書也絲毫沒有示弱與謙讓的意思,揮手直接召喚出滕龜,力量早就凝聚在手心裡。
白明溪甩下蘇譽,駕着龍馬直接朝洛書衝去。
想起她身上的傷勢,蘇譽御劍急忙跟去,可天空中竟然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將他與他們阻隔。蘇譽站在屏障之外,雙手握成了拳頭,他永遠沒有辦法走近白明溪,似乎連一步都不行。她那麼遙遠,而他只能站在千里之外看着她的身影離他越來越遠。
此時蘇譽感到身後有別的氣息,回過頭去,發現一個一閃而過的身影。
愕然之間,雙手的拳頭握得更緊。
心中那股不甘心,讓他憤怒,然而他終究無能爲力。
“河圖,你還不明白嗎?你是無法戰勝我的。”洛書看着白明溪面色謹慎地衝過來,自己卻仍然顯得遊刃有餘。
白明溪聽見了他的話,質疑道:“我很疑惑,你的自信是從哪裡來的?”河洛神力,爲了力量的均衡,白明溪與洛書各執一半。她與洛書有着同等的力量,而每每卻敗於他的手中。
洛書輕易就能化解白明溪的攻擊,而且對她張開的陣術,也能用一個更大的結陣將她壓制。她找就沒了修爲,現在的力量都是來自於《河圖》神兵,沒理由洛書比她技高一籌。
洛書微笑着與她周旋,甚至還有力氣微笑地與她說話。
如此白明溪已是惱羞成怒,攻勢變得更加的猛烈。此時一個轉身,洛書已經沒有閃躲的餘地,他反而不驕不躁地欣然接受了白明溪一劍,白明溪也毫不吝惜地刺了進去。洛書因爲受傷渾身一震,而當白明溪抽出長劍時,他似乎像沒事的人一樣。
抽出水劍的一瞬間,白明溪終於知道洛書的強大之處,那道深深的劍傷上流出的不是人的鮮血,而是清一色的清水。而白明溪的水劍上,沿着劍刃流下的也是清一色的水。就如同白明溪在封印《河圖》神兵之前,她每次受傷吐出來的都是清色的水,而不是紅色的血。
洛書早與《洛書》神兵何爲一體,他已經不是人了,他也許是一個能駕馭神兵利器的妖怪,或者是一個仙人。
洛書看着白明溪震驚的眼神,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麼,開口道:“不錯,河圖,我就是《洛書》神兵,而《洛書》神兵就是我。我早對你說過我繼承了《洛書》神兵的意志,而你作爲繼承《河圖》神兵的人,遲早也要完成這個使命。”
“什麼使命,天大的荒唐!”白明溪憤怒地用劍指着他,“你所謂的一切使命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醒醒吧洛書!沒有人讓你去復仇,上古時代都已經過去了。上古時代的神祗都已經與乾坤何爲一體,你的執着只會將大地帶來混沌。”
讓她變成好不容易便會普通的肉身,她再也不想過那種受人指責與白眼的生活了。其實她的目的早已達到,她早就可以離開修仙界,回到人羣中去。
只是她自己在執着這什麼呢?
君扶蘇的身影忽然晃入她的腦海裡,也許仍然在修仙界不停掙扎着就是爲了那個身影吧,爲了追隨那個四年前曾在青嶼山腳下救下她的那個人。
他是那樣一個正人君子,剛毅的表情,劍一樣的眉宇……
白明溪閉上了眼睛,讓自己從那紛亂的記憶裡回過神。
“既然如此……她將《河圖》神兵放在自己的手掌上,《河圖》發出微弱的光芒,然後有一段又一段的字符圖騰從書簡中飛出來,緊緊地圍繞在白明溪的四周,而且越繞越緊,慢慢地貼近她,圖騰便逐漸地融入她的體內。
她的雙眼中出現着一個又一個古老的符陣,腦海中有一連串的東西在浮現,那些是最古老力量的記憶,它們涌入白明溪的識海,漸漸的填充起來,將乾涸的識海重新填滿滋潤。
龍馬仰天長嘯一聲,腳下浮現出一個巨大而完整的河洛之陣。
河圖已經完全甦醒過來了,真正的解印在閃過巨大的光芒之後,天地都被巨大的力量所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