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名傳令兵多數是有兩下子的好手,好手更容易崇拜比自己厲害的人,陸七神乎其神的箭技折服了他們,大部分兵勇一散,十人過來口稱拜見大人的向陸七行軍禮,陸七笑着和顏相對的客氣兩句。
然後找軍營馬吏領了十匹馬分給了十名傳令兵,唐國對軍用控制極嚴,官屬馬匹只有武官可平時領用,有軍務時騎兵纔可按額領馬出征,無軍務時要歸還軍營,陸七事先己向王主薄請示好了領十匹軍馬常用,理由可最快的通知集結兵勇免於誤事,王主薄現在很需要陸七做助力,十匹軍馬也不打眼就同意了。
陸七上了自己的坐騎,帶着十名傳令兵出了集訓軍營,一出軍營他立刻脫了身上的官服放入馬背上的軍包,露出裡面一身淺青獵裝。
傳令兵們見他脫了官服都很詫異,陸七笑道:“我只在公務時穿官衣,平時穿官衣太拘束。今日我與衆位兄弟有緣結識,不管日後合作多久,今天我這個做官的先請兄弟們喝酒,走吧。”
陸七帶着十名傳令兵去了石潭鄉的中心石潭堡城,在石潭堡裡找了家最好的酒店宴請。他選擇在了石潭鄉宴請,一是因了集訓軍營的座落距離石潭鄉爲遠,能夠避免了張揚,他脫了官衣的最大原因就是這個。二是鄉級的酒店便宜。一頓豐盛的酒宴只花費了三兩銀子,在縣裡同等酒宴最少比鄉級的貴三倍。
酒桌上陸七先豪爽的與衆人連幹三碗酒,借酒力化融衆人對他的隔閡,酒這東西喝順了是聯絡感情的良藥,開始傳令兵們很拘謹的懷有戒心,酒一入肚加上陸七的豪爽和氣,一個個的有了熱情。
藉着酒媒陸七委婉的告訴了大家,他這個縣尉是憑本事坐上的,因無根無靠忌諱張揚行事,象請大家喝酒很容易讓上官誤會他在結黨建軍,那是做底層武官的大忌,所以只能在鄉堡悄悄請宴。
所謂吃人家的嘴短,酒肉入肚那還會不理解,紛紛敬酒表示理解,做兵勇的出身都是貧窮之人,酒入愁腸什麼話都往外吐,他們多數都有父叔兄弟被依戶抽徵當了兵,大部分己死在戰場,一知道陸七原來跟他們是一樣的家庭境遇,立刻因共鳴完全的掏心相交。
一頓酒宴讓陸七得了十名助力,有這十名助力捧場,今後行事就能夠令至遵行,對以後的押糧剿匪之事有了信心,他向十人承諾,今後除了兵餉官餉各拿各的,只要是額外得到的賞銀和好處保證與大家均分,衆人都是窮人,聽了那能不感動,一頓酒宴盡興至極。
日近黃昏,陸七帶着四分醉意騎馬回到了家裡,第一件事當然要去見母親,母親房裡嫂子周月兒和寧兒都在,寧兒地位是妾婢,玉立在陸母左側。
見陸七回來了陸母笑容相對,關心道:“小七,今天的公務順利嗎?”
陸七心情很好,吐着酒氣笑道:“很好的,孩兒軍訓完畢請了幾位頭目吃酒,己處下了一些基礎人情。”
陸母含笑點點頭,她是武將官家出身,又嫁了武將,知道軍人間喝酒是常事,也是攏心的最有效手段,所以並不反對兒子喝酒。
“小七,今天周府的辛姨娘來了,帶着禮物向我們致歉。”陸母和聲說着。
陸七一怔,詫異道:“向我們致歉?怎麼啦?”
陸母搖頭道:“其實也沒什麼,周府的辛姨娘很想說合你和周府小姐的親事,結果周府小姐不同意,爲此辛姨娘登門爲昨日的冒昧致歉。”
陸七聽了心裡生堵,人都是有自尊的,他現在大小也是朝廷的七品官,內心不知不覺的己有了尊貴的優越感,如果沒有昨日的展示才華,周府的親事成不成他並不在意,現在卻有了不同,親事的不成對他的才華是種否定,使他自尊多少受了些傷害。
心裡雖然不悅,面上笑道:“這算什麼事,一家有女百家求,不成是很正常的,還用登門道謙嗎。”
他剛說完,周月兒不悅的接道:“我這個堂妹太不通情理,自恃才貌的一心要嫁個才高八斗的文郎,這次連辛姨娘都生了氣,看她以後還靠誰去。”
又聽提到了辛姨娘,陸七好奇道:“嫂子,這位辛姨娘在周府很有地位嗎?”
周月兒柔聲道:“辛姨娘只是妾室地位,不過我堂祖母非常信任辛姨娘,辛姨娘受我堂祖母之命全權掌管周府財權,周府上下沒人敢得罪辛姨娘的。辛姨娘平日裡也非常愛護雁兒堂妹,特意讓自己的族親侄女進周府爲婢服侍雁兒,目的是讓侄女和雁兒一起嫁戶好人家,但是這次辛姨娘真的生雁兒堂妹的氣了,在這裡說了,今日回去就爲侄女贖身離開周府,辛姨娘現在對雁兒堂妹非常失望,今後雁兒堂妹的終身她是再也不會操心了。”
陸七聽了恍然,敢情是手握了財權才那麼牛氣,對於後面的那些話,事不關己的也沒往心裡去。
耳聽陸母和聲道:“小七,辛姨娘來一方面是致歉,另一方面提了一位寡婦,想說合給你哥做妾婢,聽辛姨娘說人很好,依你看行嗎?”
陸七一怔,心道這個辛姨娘挺喜歡做媒呀,面上和聲道:“這事應該由娘做主的。”
陸母和聲道:“娘是可以做主,但你己是陸家的家主,涉及重大財物支出必須得由家主點頭,這是一個家族能否安定富強所必須遵守的規矩。”
陸七是正妻嫡子,按宗法確實是家族之主的首選,陸母將此事讓他做主,己隱性的宣佈了他是陸家的最高男主,身爲長子的陸天華可以受到陸七的尊重,但家庭財物的收支和關鍵大事必須服從陸七的決定。
這是一種家族責任,是陸七應該承擔的,立刻點頭道:“爲哥買妾婢的事情,寧兒也求過我,即然辛姨娘有人選,那此事我同意。”
陸七這麼一說,周月兒立刻神情異樣的看了寧兒一眼,寧兒始終低眉順眼的玉立,聽了陸七的話也沒什麼反應。
“月兒,即然小七點頭了,明日你去看看,合適就領回來。”陸母和聲說着。
“月兒謝孃的恩賜。”周月兒柔聲說着,陸七是弟,身爲長嫂是不用謝的。
陸母點點頭,又對陸七道:“小七,今天我們陸家別支的長者都來了,一致請求陸氏子孫聚合,共同推舉了你爲家主。”
陸七一愣,陸氏家族己分家了十多年之久,這時要聚合並推舉他爲家主,擺明了是要吃大戶,現在的旁支陸家個個都是窮人。
“小七,陸家旁支的長者說了,聚合的目地是爲了壯大聲勢互相照應,並不聚合財物,陸氏這十數年來一盤散沙,做什麼都受人欺壓,他們需要一個主心骨來主持公道,凝聚大家的力量一致對外。如果你爹在世,一定會擔起這份責任的。”陸母言辭充滿了感情的做着補充。
陸七聽的心血一熱,自小最讓他敬重的就是父親,這聚合家族之事對他家明顯是吃虧的,可是這其中卻蘊涵着陸氏家族壯大奮起的意義。
“娘,合了也好,孩兒和哥做生意正缺人手。”陸七和聲應承了。
陸母欣慰的點頭道:“即然你同意了,明日娘就通知一下。”
陸七想了一下,正色道:“娘,陸家聚合要想和睦同心,必須要有一個鐵的家族規矩約束,因此規矩要由我們家來定,這些日子孩兒無暇顧家,規矩的事情由娘草擬一下,然後登記入族的所有人的詳細資料,包括特長,年齡,身體狀況,孩兒以後要依此分配運作家族力量,請娘一定要知會入族的陸氏,日後孩兒用人是不考慮輩分的,想擺資格的請留在自家養老,孩兒一律免用。”
他這些話說的就象是一位主持戰局的將軍,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