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爲了幫她找房子,已經跑遍了附近幾乎是所有的小區。只住一個月,哪個房東也不願意啊,要是說住長期,那得交押金,籤合同的,到時候住一個月走人,押金和房租都是不退的。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一個小姑娘,她都要害怕退避,那她所謂的改變,豈不是個笑話?
她的動作不再遲疑,由推改爲拍,輕輕落在杜美美抓她抓得死緊的雙手上,聲音也很溫柔,就像這真的是她任性的妹妹:“美美,別哭了,我們開玩笑的,我都搬好了,怎麼會不住了呢?”
“真的嗎,小荷姐姐你真的不會搬走的吧?”杜美美吃驚地擡頭看着白蘇荷。其實她過來抓着白蘇荷哭求,心裡是挺忐忑的,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畢竟她剛纔的態度很不上道。
“不會搬走的,別哭了。”
杜美美立刻放開白蘇荷,擦了擦眼淚,破涕爲笑:“我就知道小荷姐姐最好了,不搬走就好,你肯定也不會跟我搶林樂哥的。”杜美美心裡忍不住得意,看吧,到底還是個好糊弄的人,怎麼能讓她搬走呢,她要是搬走了自己可真就管不到她和林樂哥了。
白蘇荷聽着杜美美的自說自話,也沒再搭話,這小姑娘想要敲定的,只有最後這句罷了。再多說她也不會改的。只要以後的日子裡她別來找自己麻煩就行,若是再這樣無理取鬧,那麼就見招拆招吧,這點小心機,看清了以後誰不會啊?
“小荷,你確定不搬嗎?我覺得你還是……”許峻說着看了杜美美一眼。這明顯不是個善茬,小荷何苦摻和在這裡。
白蘇荷搖搖頭:“沒事的,這麼熱的天氣,就不折騰了,你要請我們去哪裡吃飯,趕緊走吧。”說完回頭問杜美美:“美美,你還去嗎?”
“林樂哥,咱們就不去了吧,別去當電燈泡好不好?”杜美美沒回答,反而很直白地問林樂,完全無視林樂對她的怒目相向和陰沉的臉色。
要是別人聽到這話也都不好意思去了,可是林樂這會兒對於白蘇荷不搬走得妥協態度很不爽,再說他當電燈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瞪了杜美美一眼:“你可以不去,我得去。”
白蘇荷真是太不爭氣了,就這麼輕輕放過了杜美美,腦子裡裝的是草嗎?林樂覺得自己得跟去教育教育她。
“那我也要去,許峻哥,咱們去哪裡吃飯?”杜美美立刻拿定了主意,想起來白蘇荷的男朋友似乎是叫許峻。
許峻見此也不再說什麼,轉頭問白蘇荷:“小荷,咱們去南江飯店吧?”他對杜美美徹底沒有好感,這樣的女生,翻臉太快,性情不真,還要裝出這麼一副單純的樣子,真不簡單。
南江飯店離這邊不是很遠,只是一家中檔飯店,白蘇荷放心地點頭贊同,她知道最近許峻爸媽爲了防止許峻資助自己,已經基本斷了他的零花錢,她不希望許峻再爲自己的生日破費。
既然敲定了,許峻就拉過白蘇荷,牢牢地牽住她的手,悄悄地和她一起紅了耳根子,但還是鎮定地向小區外面走去。希望杜美美看清楚,以後不要再找小荷的麻煩。
後面的杜美美果然看見這一幕笑的眯了眼,牢牢地抓住林樂的胳膊跟了上去。
“白蘇荷,祝你生日快樂。”林樂站在飯店的洗手間門口,面無表情地跟從裡面出來的白蘇荷說道。
白蘇荷正在擦着手上的水滴,險些被這突然冒出的祝福嚇得摔倒。她左右看看,看林樂的目光猶如看怪物:“林樂,你特意跑到這女廁所門口跟我說生日快樂?”
林樂也覺得尷尬,但是剛纔看着許峻跟白蘇荷說生日快樂,面對着那一桌子菜和已經吹滅蠟燭的蛋糕,還有在旁邊嘰嘰喳喳的杜美美,他的心情糟糕透了。於是白蘇荷出來的時候,他就悄悄地跟了出來。他也沒給人慶祝過生日,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這最老套的一句“生日快樂”。
現在被白蘇荷這麼詫異地一問,他臉上強裝的滿不在乎都覺得掛不住了,他煩躁地嚷道:“什麼特意,我這是碰巧!”
白蘇荷擡頭看看衛生間門上的女性標誌,碰巧?這,這可真是巧……
林樂不自在地扭過頭,語氣很不好:“白蘇荷,你爲什麼答應杜美美繼續在她家住下去?我以爲你終於長進了,不再別人說什麼是什麼了,沒想到她哭兩聲,你竟然就原諒她了!”他頓了頓,又彆扭地補充道:“這次的事情是我不好,我沒想到杜美美會這樣。”
白蘇荷瞬間就明白了林樂這糾結的表情從何而來,她笑了笑,回答林樂:“這事情不能怪你,你是好心幫我找房子,已經幫了我的忙了,杜美美要這樣,誰也沒想到不是。至於我爲什麼要住下去,你記不記得你跟我說過,讓我對於別人,不喜歡就不要理會,得堅強。那這次的事情我不認爲我有什麼錯,我爲什麼要因爲這個就自己搬走,我並沒有理虧啊!難道別人說我幾句什麼,我都要遠遠走開才行嗎?”
林樂想過白蘇荷是不是因爲顧忌他的面子纔不搬走的,原來是這樣。聽她這樣說他雖然放了心,但還是沒好氣:“那你就繼續住吧,你心裡有數就好!”
雖然林樂的語氣生硬,但是白蘇荷還是聽得懂他的善意的,她從善如流地保證:“嗯嗯,你放心好了。”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誰愛管你!”林樂傲嬌到底,說完直接轉身走人。
白蘇荷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後,遠遠地已經看見杜美美在包間門口四處張望了,不用說也知道是找林樂呢。
“小荷姐姐,林樂哥,你們去哪裡了,快點進來切蛋糕!”杜美美也看見了他們,趕緊喊道。
白蘇荷應了一聲,有些無奈,這小姑娘,看得可真緊。
熙熙攘攘的南區公園裡,白蘇荷依舊和林樂還有許峻在擺地攤兒,不過現在又多了一個杜美美。
過完了生日,白蘇荷就在杜美美家住下來,交了房租,見過了杜美美的爸媽,上輩子跟人合租過房子的白蘇荷適應的很快。
因爲每天杜美美都跟着林樂,而許峻也都在一邊,杜美美沒有再像那天一樣鬧騰,但是還是時時防備,只要白蘇荷跟林樂多說幾句話她都得要問清楚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幾次下來,白蘇荷忍不住趁杜美美去廁所的空檔問林樂:“林樂,你到底喜不喜歡杜美美啊,你要是不喜歡,就早點說清楚,要是喜歡,就好好跟她說說,安安她的心。”說到底杜美美不是什麼壞人,這些小心機也是因爲喜歡林樂的緣故。這也是她心裡存了好幾天的疑問,看樣子林樂不怎麼想搭理杜美美,可是他要是真不喜歡,幹嘛不離人家小姑娘遠點,不知道這樣若即若離纔是最要命的嗎?
林樂一提起這個話題就黑了臉:“不喜歡,兩年前就說的很清楚了。”
兩年前?那豈不是說那個時候杜美美才十三四歲,哎呀呀,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麼早熟嗎?
“兩年前都說清楚了,那怎麼還糾糾纏纏,看起來藕斷絲連啊?這可不是你的風格!”白蘇荷突然也來了八卦的興致,好奇的問道。
林樂斜了她一眼,心裡想這要怎麼跟這個白癡說呢?他的印象裡,白蘇荷從不過問他的私事,這次她開口問了,他是回答還是不回答呢?
林樂最後還是跟她解釋了一下:“這麼說吧,光頭喜歡杜美美,對杜美美言聽計從,我要是不讓杜美美跟着,光頭現在就可以來掀了我們的攤子,我是無所謂,大不了回去網吧混混,你還要不要多賺點學費啊?”完了還鄙視了白蘇荷一把:“我們混社會的人,你不懂。”
白蘇荷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感情糾葛,真是夠亂的,但是她更不解了:“那光頭不是你的朋友嘛,怎麼會這樣呢?“
“朋友?白蘇荷你是真的天真還是傻啊?混社會的,有幾個不是地痞流氓酒肉朋友之類的,你以爲人人都像小說裡寫的那樣義薄雲天啊?有人可以爲朋友兩肋插刀,比如我,有人可以爲女人插兄弟兩刀,比如光頭。“林樂說起這個也是很心塞,朋友,他一個社會最底層的小混混,剛出學校大門,有什麼真心的朋友啊。
白蘇荷嘖嘖感嘆:“沒想到啊,光頭那樣看起來五大三粗的人,竟然這麼地愛情至上,真讓人感動!”
林樂差點沒忍住,真想給這個白癡來一記拳頭,會不會明辨是非啊!
誰知道白蘇荷火上澆油的話還在後面:“這就是色相的力量啊!那麼林樂啊,你可要好好對杜美美啊,千萬保住咱們的攤子啊!”
林樂徹底背過氣去,白蘇荷,你真的是我朋友嗎?!難道是我瞎了眼?!
白蘇荷其實就是嘴上調侃一下林樂,她的心裡其實對林樂充滿了同情。
這世界就是這樣,對愛情求而不得很痛苦,被強加不是自己想要的愛情也很痛苦。就像上輩子的許峻,就像眼前的林樂。
白蘇荷的心底,隱隱地對林樂也多了幾分愧疚。作爲一個在別人的臉色中長大的孤女,白蘇荷非常能夠理解林樂的種種無奈。很多時候,爲了生活,他們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忍耐。林樂這樣的脾氣,原本可以不忍耐,可以做其他的,但是他爲了拉着自己一起賺錢,就這樣忍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將來怎麼才能報答林樂。她很想霸氣地說一句,這攤子我們不擺了,但是,摸摸口袋裡的錢,她發現自己真沒那個底氣。
“林樂,我發現自己對你真是無以爲報,將來我出息了,你有什麼要求我一定全力做到。”白蘇荷幽幽地對林樂說。
林樂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怪異地看了一眼白蘇荷,不知道她又是抽什麼瘋:“你囉嗦什麼,廢話真多。無以爲報就不要報了,我又不是爲了要你的報答。”
“謝謝你。”白蘇荷想了想只能又說出了這個經典禮貌用語,她想,將來等我有能力了再認真地想想可以回報你什麼,現在說的,確實都是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