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有南以到基層調研關心宗教場所管理爲名,拉着佛教協會會長釋明理一起,重點視察清風寺,想全面瞭解海海大鬧清風寺,打傷、燙傷教職人員的過程,打算爲清風寺住持等人撐撐腰。
一干人前呼後擁地來到清風寺,裝模作樣地查看了寺廟設施,瞭解供奉和運營情況。
隨後,甯有南切入正題問釋明理:“你們對人在寺廟裡鬧事有什麼看法?”
“甯**,我們在管理上有疏忽。下一步,我們一定加強對寺廟住持的監督管理,在選人用人上我們嚴格按標準選任,杜絕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釋明理主動擔當,積極檢討。
甯有南用懷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繼續問:“我是說,你們對施主、香客來廟裡鬧事一般怎麼處理。”
釋明裡認真地答道:“甯**,施主是出家人的衣食父母,香客是我們的支持者或是需要我們點化的‘迷路人’,我們都不得怠慢。他們如果來廟裡滋事,說明我們教職人員的修爲還不夠,不能消除他們的煩惱,不能度他們出苦海。佛家講的是‘因果’,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我們不能責怪施主、香客無禮,責任主要在沙彌身上。佛祖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就是這個道理。”
甯有南對釋明理的回答簡直到了無語的地步。他耐着性子繼續點撥提醒:“那你們就心甘情願讓爲富不仁的牛世海隨便欺負囉?”
“甯**,可能有誤會。我向您報告一下關於牛施主在本廟發生不愉快事情的經過……”釋明理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原委給甯有南敘述了一遍。
甯有南不耐煩地打斷:“這些我都知道,關鍵是你們的態度和怎麼處理這件事?從市政協的角度,我們一定爲你們伸張正義,維護教職人員的合法權益。”
“甯**,我再向您彙報一下我們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意見。首先,我們已對清風寺住持作了除名處理。他帶頭違反教規,不遵守教義,在社會上已造成很大影響。至於另外兩人,他們不是教職人員,是住持私自收留在寺廟裡幫忙的人,不屬於我們管理對象,無法處理,公安已經將他倆拘留。
其次,我們要鄭重向牛施主道歉,我們沒有看好自己的門,管理好自己的人。這就是我們的態度和一致意見。”釋明理態度誠懇地說。
“你們佛教咋總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喲!”甯有南生氣地抱怨。
“佛教與世無爭,最忌‘嗔’。”釋明理不卑不亢地說。
甯有南直視釋明理,心裡彷彿已經明白:釋明理,你跟老子玩了半天“太極”,當老子傻!你以爲老子不知道,你要麼被何一標洗了腦,要麼得了海海好處。
“好吧!今天的調研活動就到此吧,我先趕回去,下午還有個會。”甯有南知道耗下去也是徒勞,看來想從教會入手整海海已經不容易了。
是他低估了對手!在回市裡的路上甯有南差人去縣醫院瞭解住持的受傷情況。很快傳來消息,據說傷得不輕,但沒有見到住持本人,說是已經轉院到市上醫院了。
何一標老謀深算,總是快甯有南半步。
海海抽時間親自去了趟市醫院,找醫生了解了一下住持的治療情況,順便打聽了如果要做傷殘鑑定結論由哪個部門出。他要學習何一標決勝於千里之外,防範於未然。
他走進住持的病房,這是他安排的特護病房,條件一流。每天幾個小護士輪番照料,讓老和尚感受到了什麼是“人間溫暖”。
老和尚今年六十歲,從小被父母遺棄,至今不知父母姓甚名誰,家在何方?他是在寺廟長大的,從小沙彌到老沙彌,還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特別護理的滋味。他也是位“六根”未盡的花和尚,在醫院躺着感覺比在寺廟裡當住持舒服多了。儘管傷口時時作痛,尤其是換藥時更是切膚之痛,但當小護士溫柔的手輕撫他的肌膚時,他立馬覺得痛並快樂着!
住持見海海走進病房,他已知道海海是惹不起的“大人物”,趕緊起身要行禮,被海海叫住:“住持不必多禮。”
住持羞愧地說:“牛施主,那天的事,是我們不對,還望施主高擡貴手,原諒老衲!”
海海客氣起來:“哪裡哪裡,是我過於衝動,誤傷了您。現在好些了嗎?”
海海邊問邊揭開被褥查看住持傷情。確實傷得不輕,老和尚半裸躺在牀上,從大腿根部一直到腳背都有燙傷,程度深淺不一,萬幸沒有傷及到“命根”。
海海與他天南海北聊了一會,有一陣噓寒問暖之後,才離開病房。
海海剛下樓走醫院大廳,聽見有人在叫“牛總”便條件反射尋聲看過去,見阮斯懿笑盈盈地向他走來。
阮斯懿秀髮披肩,身着淺色風衣,一顰一笑酷似小美。海海感覺非常親切,問道:“斯懿也在醫院啊?”
阮斯懿見到海海非常高興,笑得很甜美。含情脈脈應答:“嗯。”隨即關心地問道:“你來醫院看嫂子嗎?”
“不是。她們已經出院回家了。今天是來看別的病人。”海海答道。
“哦,對了,我還沒來得及祝賀當父親呢。”斯懿突然想起說,然後主動伸出手來:“牛總,祝賀你喜得貴子!”
海海笑了笑,也伸出手握住斯懿的手。說道:“謝謝!這段時間煩心事太多了,還顧不上她們母子。”
海海意識到也應該關心一下斯懿,便問道:“對了,你來醫院是?”
斯懿笑着:“身體有點小恙,來做個檢查。”
“沒事吧?”海海擔心地問。
“沒事!好得很。”斯懿開心地回答。
海海看着斯懿爽朗的樣子,心裡感概道:太像了!天下居然有與小美如此相像的人!
自從何一標戀上斯懿後,海海就在有意迴避與斯懿見面。他能感受到斯懿喜歡他,而且不是一般地喜歡,他怕引起何一標誤會和不滿,所以儘量躲開阮斯懿。
“沒事就好。別仗着自己年輕就忽視健康,還是要多注意身體。”海海擺出哥哥的架勢,同時鬆開握着的手,暗示斯懿鬆手。
阮斯懿放開海海的手,兩人很默契地一起向停車場走去。
斯懿邊走邊問:“牛總,你剛纔說來看病人,是看清風寺住持吧。他現在怎麼樣?”
“好些了,但可能還要養些日子。”
“他不會告你傷害他吧?”阮斯懿擔心,不知不覺地去挽着海海的胳膊。
海海扭頭看了斯懿一眼,見她很自然的樣子,也就沒拒絕。他倆既像兄妹,又像情侶。海海回答道:“應該不會,即使告,我也不怕。”
“人心難測,你還是要多個心眼。我昨天聽檢察院的朋友說,好像有人在盯着這個事情不放。”
“是嗎?那就讓他盯着好了。”
……
就在海海和阮斯懿離開不久,市檢察院的檢察官便來到醫院調查覈實住持受傷害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