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後,海海就把父母接到城裡來生活,又在市中心最好的小區預購了套五居室二百多平米的電梯住房,準備給春蘭、牛二養老。
新房要年底才能交房,所以,海海就把兩位老人暫時安排在公司與自己一起住。剛開始,牛二還覺得當城裡人清閒、安逸。可隨着時間的延長,新鮮感慢慢消褪後,他覺得無聊透了。
海海公司都是年輕人,每天都在忙自己的事,海海忙起來幾天都見不到人影。耳朵裡也聽不見“牛二你福氣好喲”、“求你給海海說說,讓我娃兒去給他打工”……鄉親們奉承他,求他辦事諸如此類的話,存在感開始淡化,串門、擺龍門陣也找不到地方。
實在閒着無事,牛二就把水塘旁邊的一塊正在綻放豔麗的鬱金香花園全給刨了,重新種上了白菜、胡蘿蔔等蔬菜;還將紫藤花架下的休閒區圍起來養了5、6只雞在裡面。對此,海海拿他哭笑不得。不過,他提出來,還要再買幾十只鴨子放在荷塘裡餵養時,被海海勸住了。
海海他們雖然在這裡居住,但畢竟是公司辦公的地方,人來人往也比較多。再加之,何一標偶爾還會邀約一些達官貴人來這裡品茗論道,曬太陽、逛花園。如果讓牛二隨心所欲搞“開心農場”,那將成何體統?他只能耐心地勸父親“手下留情”,停止了對園林進行改造。
海海好心接父親和母親到城裡來,是想讓他們來享福,不是來搞勞動。但做了大半輩子農民的牛二,覺得吃了就耍,耍了就睡,這樣日復一日遊手好閒地過日子,好像是在一天天等死。他實在過不慣了,跑到廚房找春蘭商量:“春蘭,我想明天回鄉下去。”
“爲啥子?這裡住不習慣嗎?”
“嗯。你習慣嗎?”
“我也住不慣。”
“那我們就一起回去吧。”
“你以前不是一直羨慕城裡人生活嗎?”
“短時間可以,時間長了人都要耍瘋。”
“有那麼嚴重嗎?海海是想讓你來享清福喲!”
牛二使勁搖了下頭,有些煩躁:“說那麼多幹什麼。你就說跟不跟我一起回去嘛!”
看牛二憋屈的樣子,春蘭笑了:“回去!回去!這輩子,你在哪裡,我就跟你到哪裡。”
“嘿嘿嘿。”牛二露出憨厚的笑容。
春蘭把要搬回鄉下去住的打算告訴海海,海海一聽懵住了。“爲啥子?”他反思,是否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傷了父母的心。
他思來想去,除了父親想餵鴨子,自己不贊成和沒有讓他繼續擴大種菜範圍,沒別的了。大多數事情都是依從兩位老人的意思辦的呀。家裡食宿起居都有保姆伺候,他們想到那裡玩,都安排有人接送,自己有時間就陪他們聊天,還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呢?秀秀、小美都說他是父母的“身邊子女”,必須照顧好老人。如果讓二位老人不開心地離開城市回鄉下生活,自己怎麼給姐姐們交待?
春蘭看出了兒子的心思和擔憂,告訴海海不是他做得不好,無論在他們眼裡,還是秀秀、小美心裡,海海都是聽話的乖孩子。在鄰里鄉親、同事、朋友們看來,也是非常孝順的孩子。他們不願呆在城裡主要原因是,他們年齡上還不算太老,過不慣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他們想回鄉下去呼吸帶有農家肥味道的空氣,看莊稼一天天長高,同鄉親們吹牛、拉家常,能享受大汗淋漓的暢快,找得到春播秋收的成就感……
海海覺得母親說的有一定道理。不同年代的人,會有不同的思想,不同年齡階段的人,也有不同的活法。也許他想給父母的生活,並不是父母想過的生活。那就讓兩位老人去自由發揮吧!
於是,陪着父母去採購了很多生活用品和常用藥物。第二天叫上公司工程部經理一起,開車將二位老人送回鄉下老家。
海海讓工程部經理去的目的是規劃勘測一下,可否將水泥路修到老家院壩。以後老人進出,他們回家都方便些。
不料,這個想法一下子把牛二的“革命熱情”激發出來了。自告奮勇由他來負責修這段路。海海知道父親的性格,要找“被需要”的感覺,也就依着他,只是讓工程部經理經常下去把把關,指導一下。
他掏錢,放手讓他老人家幹“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