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錢想的出納職務安全了,換人的事暫時擱淺。甄臺命令錢想,“整個預兆科的觀測項目都是你一個人在負責,這不行,不利於提高業務質量,你保留一個,其它項目分給楊光、老周和小米。”
個人分工的表格被錢科貼在預兆科的顯眼位置,分工得到了甄臺的肯定。可是儀器的文檔、數據上報的單位網址,觀測項目的省局、國家局的主管人員及聯繫方式、評比的細則都攥在錢想的手中,所謂的項目“主管人”幹任何工作都要先諮詢錢想,“啊,這個由我來做。”這就是所謂的分工明確,責任到個人。楊叔說:“不願意跟他計較,真的想接手項目,給其它臺站、省局、國家局打幾個電話就全搞清楚了,他誠心霸着就隨他去。”這種狀態始於公孫代理臺長期間,甄臺上任之後,我、周姨和楊叔就是例行值班,數據彙總上報、儀器維護、業務會議全是錢科的職責。周姨說的很直接,“其實錢科——看重的是項目——消耗品——的採購,給項目——評委、省局和——國家局主管——送土特產品,還有出差的——補貼。”楊叔說,“柏臺當過出納、會計,汪臺幹過多年的會計,省內各臺站的副臺長是清一色的經濟出身,錢想明白出納是親近甄臺的最有利職務,你們看臺站招待上級領導的時候,任何人都可有可無,唯獨不能缺少出納員。”
項目的數據報表由我、周姨、楊叔做好,統一由錢科上傳。過了兩個月,楊叔就什麼都不幹了,錢科上傳文件的時候找不到楊叔所負責項目的文檔就自己彙總。我年輕不好意思學楊叔,再說周姨依然在做。楊叔說:“錢想是被逼着搞出一個分工的,其實他討厭別人插手,二位不明白事理,我們要有成人之美的風度。”楊叔說的沒錯,於是我和周姨也不做了,又回到了從前,每日巡檢儀器的工作狀態,檢查漏收的數據,人工更改不合理的數據,填寫工作日誌。
準備年末的評比資料,錢想從來不讓我們插手,連續二年的評比成績是一年差過一年。甄臺有點急了,“分工明確,誰的錯就拍誰的板子。”真正問責的時候,才知道分工是假的。還好沒拍板子,就算拍也拍不到我們三個人。甄臺再次逼着錢想交出項目的主管權,交權的範圍又擴大到定位科,錢科和烏科分別制定出本科室的分工表格,二張表格經過臺務會全體成員討論,甄臺親自簽名並加蓋單位公章,在全臺大會上宣佈自下一個月開始執行。
預兆科楊叔暗抵制,不論你說什麼,我就是不做,甄臺問到他,他總說:“哎呀,幾年不幹,年紀大了總是忘。”其實楊叔比錢科還小一歲,“甄臺你別瞪眼睛,我幹,下一個月保證完成,再說了有錢科把關,誤不了大事的。”“誤不了大事?從公孫臺開始,誤了三年的大事。在業務質量方面不能依靠錢想,他不行。你楊哥是公認的內行裡手,我臺的觀測質量搞不好就是你不盡力。”楊叔說:“甄臺,您高擡我了,我還真不敢自我感覺良好。您學歷最高,當我的老師的老師都行,我幹我的本職工作,從來都是盡心盡力的,取得成績我不敢居功。存在失誤,哎!您也別對我瞪眼睛。”楊叔敢不做,我和周姨不想學他,我們擔負起分工的職責。沒想到錢科找到周姨,“老大姐,你說這楊光誰都管不了,我的分工就在他那裡行不通,結果是你和小米在做,他楊光閒着,我忒不好意思,讓你倆受累了。”“錢科,別不好——意思,這是大姐——職責內的——差事,不存在——累與不累——的說法。”錢科趕緊說:“老大姐,我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啥意思?”“楊光清閒讓二位受累,我覺得不妥。”“錢科,你真的——沒有必要——如此。”錢科說:“老大姐,我哪好明裡拗着甄臺的意願。”覺得他話裡有話,周姨同我私下探討半天也不能確定錢科話中的真意,就去問楊光。楊光說:“老大姐,我個人認爲呀,你和小米也別幹了。甄臺在上週二的例會上說了一句話,年末適當地給項目主管人考慮一點報酬,錢想惦記上報酬了,一個人得一份並不多,要是幾份全是一個人得。用烏科的話說,‘是吧——,都明白的。’”“這話也——有人相信,全額的——工資還——沒着落,還額外——的報酬。”楊光說:“要是人人都有,大姐的擔心有用,要是個別人有呢?你想一想,我的老大姐。”“誰?”“比如說,錢科一個人。”對於楊叔說的話,我相信。
我認爲錢科攆走楊叔的目的是便於他一個人永久霸着預兆科的所有項目。
定位科的風波驟起,柏鬆堅決不接受分工,“我幹活,你們暗地裡拿錢,我這個人是不奸,但是也沒傻到這步天地。”我知道烏科擔負不起任何具體的業務工作,一切都是劉朝陽在幹,劉叔的工作談不上乾得很好,但是能幹下去,還願意大包大攬的,定位科的劉朝陽就是預兆科的錢想。柏鬆的話人人能聽懂,劉朝陽暴跳如雷,“你媽X的,你說誰暗地裡拿錢?”“說你,憑什麼你去卯市看你媽,甄臺把你的私人出行當作出差來報銷?”“你媽X的,你聽誰說的,你媽X的王B蛋報銷差旅費了。”“你應該罵那個王B蛋給你報差旅費了。劉叔,你說話講究點,別老是,”“你媽X的,我生來就這樣,我跟誰都這樣,你媽X不用你來教訓我。”柏鬆也急了,“好——,我接受分工。老劉,現在我就接受,請你把項目的全部資料都給我,缺一頁我都不接手。甄臺你別在門外躲着,你們聽好了,別背地裡說我抗拒領導。老劉,我給你時間準備,資料齊全了當着甄臺的面交接,以後我的項目請你別插手。”“你媽X的,你等着。”這一等就是半年多,劉朝陽和柏鬆之間還是沒完成交接工作。
到年末,甄臺居然塞給我一百元錢,“小米,臺站的資金非常緊張,對於真正幹活的人我多少得有點兒表示。”給了我一百,別人得多少?一定比我的多,我不好對周姨說,不知道周姨得沒得到一百元,就算我對她說,她能相信甄臺會給我這麼一點小錢兒。現在,關於錢想私下得錢,楊叔說的話,我相信。周姨對我說:“甄臺已經——發誓,一定要——給柏鬆和——楊光一點——顏色看看。”周姨含蓄地勸告楊光,楊叔滿不在乎,笑着說:“討好也沒有用,我嘗試過。害怕也沒有用,果真他甄臺說了算,他不是給我一點顏色看看,而是把我逐出角亥臺,可惜他想做做不到。真是那個樣子,恐怕你等一品優民也不比我好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