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備武軍校是唯一收女學員的軍校，此舉激起女孩的報國志向，大批姑娘不顧家裡反對來到隆昌等待報名。
這麼一鬧，達官顯貴們坐不住了，要是軍校讓女人佔了他們兒子怎麼辦？一個個也來到隆昌給向錫林送禮約他吃飯。
向錫林做夢也沒想到二校在他手裡不死不活這麼多年居然還有欣欣向榮的一天。
軍校辦公室裡，熾熱的光照在桌子上，張狂的熱氣瀰漫，教官和文化課老師探討新學員入學問題。
“雖然軍校門口被堵得水泄不通，有鬧事的有求學的，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正是我們班制的整改取得巨大成功，只是這成功的結果比較出人意料。昨天保密局處長爲入學的事帶他侄子來見我，剛見面那孩子就跪下給我磕頭喊乾爹，還有情報科科長約我打麻將，費盡心思輸兩百塊給我。有些人情我是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現在看看教官和老師們有什麼意見再做安排。”
“我們能有什麼意見呀，向校您都收人家錢了除了讓孩子入學還能咋整。”
“現在這麼多娃娃，那我們就可以挑學員了，像蒲教官那樣看哪個順眼挑哪個。”安隋和看了看空蕩蕩的真皮靠椅，“這蒲教官怎麼每次開會都不準時。”
“今天我很早就出門了我發誓。”蒲滬濘穿軍裝，精神欠佳可憐兮兮，“在門口被女學生們圍住聊人生理想、愛國情懷，她們還把我早餐瓜分了，你們說我聽，反正我的意見也不重要。”
丘真：“向校，用最簡單幹脆的方法，37期男學員一個班女學員一個班，畢竟我們軍校設施容納不了三個班，去年分配宿舍一事我還歷歷在目。”
安隋和悄悄塞一顆草莓味的糖到蒲滬濘手裡。
“我已經確定十名男學員和五名女學員，還可以再招二十五個，門口少說有上百個女娃娃，怎麼挑？”
蒲滬濘翻來覆去打量自己整潔的指甲，尋思圖個什麼顏色好看，隨口：“誰是班頭誰去挑唄，比天賦比耐力，想挑十五個姑娘輕而易舉。”
“我還以爲你要叫我們去擺攤算命吶。”
“這方法也不錯啊，可是你會看相嗎？你不會。想學的話給學費我教你呀。”
“我學那騙人的玩意幹嘛？”
見他們又扯遠了，算術老師：“校長，幾位教官的意見都挺好，您覺得呢？”
“是挺好，今年不知又會招進什麼大羅神仙，要勞煩幾位老師多費心了，我給你們都備了救心丸。你們兩個自己想辦法挑十五名女學員，男學員還是由我來選，畢竟36期奮進班還沒畢業，不能證明滬濘的提議是正確的。”
蒲滬濘嘀咕：“向校收那些科長處長縣長這麼多禮，當然要爲他們行方便，不過這好處聽者有份啊。”
“咳咳，蒲師妹，給我留點面子。你們挑的學員我只有一個要求，他們一定要交得起學費，不然軍校真撐不起。”
37期學員分爲奮進班和巾幗班，36期學員師弟熬成師兄，他們輕車熟路的放置行李整理內務，到食堂吃了早餐，用馬油把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軍裝一塵不染，站在文化樓前伸長脖子眺望。
向錫林從他們身邊走過，熟悉的痛楚在心頭蔓延，人生彷彿一場輪迴。
姑娘們在訓練場打羽毛球，鞠夢看見男學員一個個看着門外流口水，嫌棄：“有時候我真覺得這羣臭男人嘴臉可惡。”
“你氣什麼，你家那位在那坐着看書，再看看楚江潯什麼模樣。”
冉旗孤身坐在樹下看書，研究矩陣交替密碼，與其他人彷彿在兩個世界。
一對比，冉旗比楚江潯爭氣得多，鞠夢：“我聽說他們假期去雲南玩，居然不邀請我們一起去，不知道有沒有給我帶禮物。”
“別期望太高，他們都是木頭，你們繼續玩，楚江潯要衝出去了我去攔他。”
彭致遠和安隋和核對名單，確定無誤後放新學員進校門，女學員們也沒心思打球，三兩個聚在一起偷笑，討論哪個師弟長得俊俏。男學員們如潮水一擁而上，楚江潯跑在前頭，忽然覺得皮帶被拉住，落後幾步。
其他男學員已經圍在師妹身邊熱情的幫忙提包介紹軍校。
“早上我們上文化課，下午是軍事訓練，大家會聚在一起，那時候可不分男女老少，負重五公里、泥潭蛙跳誰都跑不掉。”
“最輕鬆的是譯電，不用曬太陽，最多坐在教室裡被罵一下午，其它都練完得少半條命。”
老學員低聲給新學員傳授經驗。對師妹更是格外和藹：“你們的班頭是彭教官，他人特別兇，稍微偷懶就會被加倍懲罰。”
眼見每朵花起碼被兩坨牛糞粘着，楚江潯知道自己沒戲了：“段同學，有什麼事嗎？”
“不要喊得這麼生疏，可以叫我顏芯。”
“顏芯同學，你要不說我都不知道我倆關係這麼熟稔，我跟我童養媳結婚的時候你要多隨點禮錢哦。”
“那你得先帶我看看好知道該稱呼姐姐還是妹妹。”
楚江潯能不明白段顏芯的小女孩心思？而且她的應變能力比上一位更強，奸笑：“如果顏芯同學非要攀個親切關係的話，你可以認我童養媳當乾媽，我也撿個大便宜。”
段顏芯語塞，冷笑着點頭。
36期學員進校第一天，上午參觀軍校、聽班頭訓話，下午認識各科老師，那35期學員在幹嘛呢？等他們成爲老學員後知道了，在聽班頭訓話！
李大虎要管兩個班，像孜孜不倦的老母親：“這是你們待在軍校的最後幾個月，希望你們奮進拼搏，爭取測個好成績進優秀部隊。等你們進部隊會知道雜牌軍和王牌軍的區別。”
“李教官，聽說表現優異的學員會留在部隊，四川不是戰區不打仗，那怎麼纔算表現優異呢？”
“常規來說就是會看眼色當個聽話的狗腿子，不過依你們的脾氣應該很難做到。我接着說，前一個月你們會學太極拳靜心，後面的專業課只有射擊和搏擊，從根而論這兩項是保命手段。”
中午的食堂一如既往的擠，巾幗班的姑娘們要矜持些，男學員擠得可兇了，餐盤上堆着紅燒獅子頭、螃蟹、木耳肉片......
突然有那麼多新學員，高馳他們早不知道跑哪個漂亮姑娘多的地方擺龍門陣，楚江潯和冉旗相對而坐，光是這樣還好，可還有鞠夢和段顏芯。
“冉旗，獅子頭肥肉好多，我不想吃。”
“不喜歡下次別打。”冉旗說着，把餘下兩個肉丸夾到自己餐盤裡。
鞠夢向段顏芯投去眼神，後者心領神會：“江潯，我好像飽了，你幫我把螃蟹吃掉好不好？”
楚江潯瞥一眼：“給冉旗。”
冉旗扒自己的飯：“丟桌上。”
段顏芯尷尬的搓鼻子，別的女孩屢試不爽，怎麼到她這就沒人搭理，她拿出個玻璃小瓶子推到楚江潯面前，裡面裝滿巧克力。
“這是你喜歡吃的巧克力，正好昨天才送到。”
“謝謝。”楚江潯想問多少錢，她應該不會收，話鋒一轉，“你不是一直想跟我打架嗎？我讓你打十拳平賬怎麼樣？”
“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嗎？”
“哇唔，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她想跟我拜把子，我沒答應，她當衆行賄。”
女學員被一層層圍着，要是炙熱的眼神能讓人起火苗，她們現在差不多被燒成焦炭了，男學員們自報家門，稱兄道弟攀關係。
別以爲是貓吃老鼠，老鼠也在挑眼緣，有師妹走到楚江潯面前，笑魘如花：“師兄，我是37期巾幗班的肖美芳，師兄怎麼稱呼？”
三雙眼睛落在楚江潯身上，就他這樣還能招桃花？楚江潯食指彈額前碎髮，溫聲細語：“我是36期楚江潯。”
“楚師兄，我第一天來軍校，對環境不熟，你吃完飯能不能帶我四處走走？”
“沒問題啊，我已經吃飽了，現在就走吧。”
鞠夢不可置信，這種招數也行？眼神與段顏芯交流：看看人家嬌羞的樣，多學學。
段顏芯搖頭。
教官們跟千里眼似的，把一幕幕看在眼裡，眯着眼偷笑，年輕人啊總有太多選擇跟機遇。
不知哪裡滾來兩顆玻璃球，長了眼似的停在段顏芯腳邊，姑娘起身走才一步，滑倒撞在凳子上。
鞠夢丟下碗扶她，有人比她更快。
“哎呀，顏芯怎麼摔倒了，手都腫了是不是傷到骨頭了？”
“蒲教官我沒事。”就是屁股有點疼，手倒沒事。
段顏芯想站起來，蒲滬濘將她按住：“你有事，不知是脫臼還是骨折看着都疼。潯潯，快送她去張弘文那瞧瞧。”
楚江潯盯着蒲滬濘的眼睛，想從裡面看出點什麼，只有情真意切和焦急擔憂，他想拒絕，但話說出口卻是：“好。”
他沒辦法拒絕蒲滬濘。
自行車慢悠悠在小路，把驕陽與山巒甩在身後，重巒疊翠間是歡快的年輕人身形。
段顏芯坐在後座兩手抓杆，漫不經心的問：“你說咱們都這麼熟了，你要不要考慮跟我搞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