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練時間很快過去,第二備武軍校五名學員收拾東西返回隆昌,薊鐵柱念念不捨,囑咐他們辦完畢業手續直接到這報道,就是軍編有點緊張,要過一段時間才能申請成功。
他們道別戰友,軍營禁酒,三排戰士與他們每人互敬一盞茶,離開時每人肚子脹得圓滾滾的。
再見,勇士的土地。
“有件事回軍校後你們要處理,決定自己去向,你們在綏遠歷練可以選擇到綏遠參軍,正好薊團長非常欣賞你們。要是不願意,看看隆昌周圍的部隊哪裡缺人請向校給你們寫個推薦信去。”
“我們兄弟幾個進同一個部隊咋樣?”
“哪個部隊會剛好缺五個人。”
“小潯潯你沒得選,你是薛團長手下的兵,不能去其他地方。”
“那我們就都去薛團長手下唄,頭兒幫我們打聲招呼,我們提行李去報道。”
“我打招呼哪能這麼管用,你們當我是師長嗎?”
再次經過長途跋涉回到隆昌,城裡是那麼熱鬧,有小洋房有汽車,有麻辣串有抄手,女人大多穿旗袍身姿搖曳,男人大多穿錦衣神采飛揚,這裡與興和簡直是世界的兩極。
楚江潯和張天盛在門口碰到,後者主動扯着嘴角笑一下打招呼,他看上去健碩一圈,皮膚黑黝。
倒是姑娘們仍然白白嫩嫩的。
楚江潯穿軍裝,把沉甸甸的勳章掛在胸口,挺起胸膛彷彿要撐破衣服。
“我的老天爺呀,楚江潯咋在綏遠還混到功勳了,而且是寶鼎勳章,他是捉了只大王八嗎?”安隋和眼饞,要不是資歷不夠這小子怕是能在綏遠升營長。
“別看蒲師妹一天瘋瘋癲癲的,教的學員比我們的有出息多了。”
不知道蒲滬濘聽到他們這番誇獎會不會高興。
37期學員崇敬的看着他們,女學員眼犯桃花竊竊私語:誰誰穿軍裝真帥。
李大虎收到很多花,女學員圍繞他拍照留念,拍着拍着眼淚落下來。連平日不苟言笑的丘真也動容,看上去有些難過與不捨。
作爲軍校唯一的女班頭一定要與衆不同,36期奮進班的五個敗家子出高價把整個隆昌花農的花收購,康乃馨、菊花、向日葵、百合、玫瑰應有盡有,捆成一大束擡進軍校。
男學員沸騰,女學員尖叫,教官拍手看熱鬧,這種時候要是誰求婚一定能成。
“我是要死了嗎?”蒲滬濘看着和牀差不多大的花圈氣極反笑。
五人齊喊:“班頭是最美的!”
蒲滬濘捂臉哭起來,躲到李大虎身後。
“還好我們才認識一年。”樓上看熱鬧的37期學員受到離別的傷感影響,情緒消極發出感慨。
合影結束後是散夥飯,安排在下午三點,早點吃完方便遠處學員回家。
慕容安仙也來了,她纔在軍校待半年因爲家人強烈反對被迫轉到護理學院,馬上升大三,不過沒關係,她立志當軍醫,待羽翼豐滿無人能阻。
蒲滬濘隨便吃了一點,先離席去做臉部美白按摩,因爲這五個沒出息的學生還沒想好去處暫時走不成,還得她操心,在綏遠被風沙摧殘這麼久,皮膚乾巴巴的。
學員們抱着酒瓶,喋喋不休訴說往事,出了軍校大門,他們就是自己,不再跟顯赫家世捆綁。
張天盛跟冉旗幾個碰杯,和解年少無知的蠢事,才一個學期,他成熟穩重多了,跟變個人似的。
歷練的目的不只是讓學員提前熟悉軍營生活,更重要的是注入信仰,對信仰的嚮往會讓一個人由內而外改變。
觥籌交錯,說完道別的話後,學員們陸續離開,有的會按照父母安排去公司上班,有的會用熱血守護山河。
不知不覺只剩鄧一勳、鄧一健、鞠夢、慕容安仙段顏芯和五人幫共十人。楚江潯和段顏芯有說有笑,熱情幫她倒酒,手舞足蹈的比劃在綏遠發生的驚心動魄的事。
“表妹你少喝一點,宿醉頭很痛。”
“你煩死了,我喝醉了嗎?喝醉了嗎?”鞠夢滿嘴酒氣欺身而上,鄧一健抱頭投降,她轉回頭,“舊人重逢高興嘛,再叫兩瓶。”
其他人連連擺手,很少喝酒的慕容安仙也喝得臉頰緋紅,默默的看楚江潯,心裡不是滋味,她也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但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們這羣大男人今天真是奇怪,一個個給顏芯灌這麼多酒,欺負人吶。”
“咳咳,是顏芯自己貪杯,我們什麼都沒幹。”楚江潯給幾個人使眼色。
段顏芯毫不在意大手一揮:“這點酒還灌不醉我,再來兩瓶都可以。”
“今天就到這吧,天黑了回去不方便,我們幾個男生分頭把女生送回去。”
鞠夢立刻抓冉旗的手臂:“我要冉旗送我。”
鄧一勳哪裡敢讓冉旗一個人送如花似玉醉醺醺的鞠夢,立刻表態:“那我們幾個一起走。”
“慕容同學,你跟我們一起走還是自己走?”高馳問。
按照楚江潯的安排,他們要支走所有人,給他和段顏芯獨處的機會。慕容安仙帶着詢問的意味看楚江潯,等他表態。
段顏芯眼神不善,想跟他搶楚江潯門兒都沒有,她眼神迷離吐字不清:“我酒勁上來頭有點暈,江潯你送我吧。”
“他們送你回去吧。”這簡直是人間修羅場,楚江潯不敢看慕容安仙,硬着頭皮道,“顏芯看起來有點累,我送她。”
“哇唔你們倆爲什麼要單獨走?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鄧一健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段顏芯只差把牙磨碎了,楚江潯的兄弟個個都醒水,怎麼跳出來個幫倒忙的傢伙,她連忙給鞠夢使眼色。
鞠夢心領神會,怒斥:“你能不能別大驚小怪,看不出他們在處對象嗎?”
“已經處了嗎?”
“這不正在處嗎?你給我滾蛋。”幾人相互推搡離開。
大白天的哪個年輕人會回家?酒足飯飽就該去聽歌看戲放風箏,回家只能受老爸老媽絮叨。
段顏芯臉紅紅的,不知因爲酒喝多了還是害羞,她和楚江潯走出飯店,腦子裡出現在公園牽手散步的畫面。那木頭拘束得很,要是天氣冷她還能找個藉口把手往他兜裡送,這大夏天的走兩步都出汗。
楚江潯腦子裡有個忙碌的小人轉呀轉,雖然接下來要做的事已經在腦子裡演過千萬遍,難免還是緊張,而且街上又這麼多人,應該找個偏僻的地。
他東張西望,看中一個攤販,賣的是竹條編的凳子、高射炮之類的小玩意,每個不過巴掌大小。他拿起一個鋼琴遞給段顏芯:“你喜歡嗎?我送你。”
她怎麼會喜歡這個,好歹是他第一次主動送東西,不忍駁他的意強顏歡笑:“好精緻,買兩個我們一人一個好不好?”
“好。”楚江潯爽快付錢,真挑兩個竹條鋼琴。
段顏芯是真喝多了,腳步虛浮,想立刻回家躺牀上睡覺,但隱隱覺得楚江潯有話說,強忍醉意等他開口。
周邊人少,楚江潯放慢腳步擋在蒲滬濘身前,聲情並茂:“顏芯,我今天想告訴你我的心意,我喜歡你,我總是在逃避,在綏遠的每一天、在生死邊緣,我都飽受感情的折磨,我想通了,不管以後怎麼樣都在跟你在一起。”
意料之中,段顏芯波瀾不驚:“你不是有童養媳嗎?”
楚江潯手指有節奏的敲響竹琴:“她不及你千分之一重要,我的心裡只有你。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你還記得嗎,顏芯?我們曾經就相識。”
段顏芯眯着眼陷入回憶中,喃喃:“我記得,你說有你在就不會讓我死,你拉着我逃命告訴我別怕,我都記得。”
“在火燒山那麼危險的山匪窩我也能把你救出來,我愛你段顏芯,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你愛我嗎?”
“我也愛你楚江潯。”
“你還記得我們在山匪窩私定終身嗎?”
“山匪窩嗎?”段顏芯眼神渙散思索着什麼,神色有些痛苦。
“你也愛我,你不能忘記曾對我說的話,慢慢想一想你被山匪抓走,我去救你,期間發生什麼事。”楚江潯摟着蒲滬濘的肩輕聲安撫,“你穿着華麗的喜服,漂亮極了,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人。”
“對,我穿着喜服想嫁給你。不對,喜服不是我的,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她身體單薄,看上去病怏怏的,但是很美麗,臉上掛着讓人親近的笑容,喜服是她的,她要和土匪頭子成親。”
“她一定沒有你美麗,後來呢?發生了什麼事?她用喜服換你的衣服嗎?因爲你想穿喜服嫁給我?”
段顏芯身體搖晃好像有些累,語句開始混亂:“她不想嫁給土匪,我和她互換衣服,我也不想嫁給土匪,我喜歡的是你,我怎麼會嫁給土匪呢,可我要死了,那個人是爸爸的敵人,他想殺我,我不能死。我告訴漂亮女人,我是商隊的人質,我願意跟她互換身份替她成親,她裝成我我裝成她......”
楚江潯一驚,手開始顫抖:“你知道你快死了,騙她和你換衣服,讓她替你去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