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風揚只覺脊椎骨都快要斷了,他的身體在難以抗衡的巨力下,像是要被撞成兩截,他一路翻滾着,被撞飛了上百米,直到撞在一株枯樹的樹幹上。
“咔擦”一聲,枯樹栽倒,李風揚跌落在地,滿嘴都是瘋狂冒上來的鮮血,他以雙肘撐着地面,掙扎了好半會兒,才艱難地爬起來。
青龍卻是不依不饒,再度衝來,龍尾自上而來立劈,如天柱般砸向李風揚。
李風揚仰起頭,眯着眼,巨大的黑影填充了整個瞳孔,他的身體像是散了架,沒有半點力氣,他想要躲避,卻是來不及了。
“滾!”就在這時,一個高大如山的身影出現,裴元霸擋在李風揚的前方,漆黑的魔焰熊熊燃起,他的左臂化作鋼鐵洪流,狠狠地和龍尾碰撞。
“嗡!”兩者激烈交擊,迴盪開來的並非震耳欲聾的轟響,而是刺耳的嗡鳴,裴元霸含怒一擊,直接將青龍轟上了高空,他亦不好過,嘴角溢血,連退數十米,將大地都踩踏地坑坑窪窪。
“小心!”李風揚疾呼。
白虎駑風而行,在虛空中騰躍,悄無聲息地繞到裴元霸身後,兩隻前爪交叉劃出。
血肉迸濺,裴元霸喉間傳出不似人聲的咆哮,他生受白虎一擊,洶涌的魔焰凝成戰鎧覆蓋在裴元霸身上,他化身爲接近十米的巨人,左臂一探,圈在白虎的脖頸上,將它的頭顱死死地扣住。
裴元霸的身後浮現出一副末日之景,異象中有一尊毀天滅地的魔影。他冰冷着臉,雙腳重重一踏,竟是離地高飛,將手中的白虎掄圓了,狠狠地擲出,砸向青龍。
“砰!”
“吼吼吼!”兩獸對撞,不甘地咆哮,墜落在大地上,裴元霸在半空中一頓一折,身體旋轉起來,如螺旋一般徑直衝向青龍的頭顱部位。
“給我死吧!”
“當!當!當!”又是那口灰色古鐘,急劇放大,將青龍護住,同時也瓦解了裴元霸的衝殺之勢。
刀巴和尚大步走上來,喝道:“夠了,適可而止吧。”
裴元霸目中殺機綻放,大喝道:“滾開!”
“你可知這兩獸的重要性,它們可是法道符籙宗的宗主竭盡心力,以上古秘法親制,世間罕有,擁有無限成長的可能性,絕不允許你破壞!”刀巴和尚擋在青龍和白虎的前方。
“那又如何,它們敢傷我兄弟,我必百倍償還!它們想殺我兄弟,我就將其碎屍萬段,魂飛魄散!”裴元霸大吼道,他撞開刀巴和尚,繼續殺向青龍和白虎。
“思維扭曲,嗜好濫殺,果然是魔道弟子的本性!那就讓我來與你討教一番!”
刀巴和尚面上殺機一閃而過,他口中大頌佛號,腦後升起一道道耀眼奪目的光輪,化作一尊降魔佛陀,手持漆黑的降魔杵,轉身就要攻向裴元霸。
“我來當你的對手,繼續上次未完的那一戰。”有氣無力的話語聲中,李風揚如一道鬼影,幽幽飄入戰場中,裴元霸爲了自己而拼命戰鬥,他又怎能只站在一旁靜觀?
李風揚渾身浴血,他虛弱到了極點,雙手卻如鐵鉗一般,牢牢地箍住刀巴和尚握着降魔杵的手,他的目光堅定,像是璀璨的火炬。
刀巴和尚一時間爲難地進退不得。
另一方,竇環瑤以北帝劍劈斬一連片宛若天幕的紫色劍霧,尹修夢幻化出斑斕蝶翅,掃蕩出三個相互疊加的風網,將廝殺的雙方分割開來。
青龍與白虎顯然是認識竇環瑤的,在她不停地勸說下,兩獸不再主動進攻,但咆哮聲不止,四隻獸眸中仍是殺意騰騰。
裴元霸胸膛起伏,身後的魔影逐漸消散,尹修夢拉着他的左臂,全然不顧熾痛的魔焰。
山谷內,終於進入短暫的平和。
“大家快住手,都是自己人!”竇環瑤難得流露出焦急的神色,她指向昏迷中的小女孩說道,“她不是紅衣,而是滄州六道中,法道符籙宗的大弟子花不允。”
李風揚聞言一驚,法道大弟子竟然只是一名稚氣未脫的小女孩,觀其模樣,年齡不過十歲上下。
竇環瑤話音未落,尹修夢便笑嘻嘻地補充道:“她可是滄州六道的寶貝疙瘩啊!天生就有青龍、白虎雙魂護佑,在胎腹裡便開始無意識地吸納天地靈力,更傳聞出生之時異象驚世,直接蛻去凡體,進入命源之境,此後即便不修煉,修爲也會與日俱增。滄州各宗派雖然明爭暗鬥不斷,卻存在着一條鐵律,那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傷了這位小祖宗,甚至各道之主都期盼着將來她長大後,帶領滄州宗派崛起!”
尹修夢雖是笑着,言語中卻始終帶着一股酸意,她繼續說道:“這位小祖宗雖然有青龍、白虎之魂護佑,但因爲年紀尚幼的緣故,無法掌控這兩股強大的神秘力量。其父符籙宗宗主爲了使得雙魂順利成長,也爲了確保女兒不會夭折,花了九年時間,苦心鑽研上古奇書,終於製出兩隻曠世奇獸,並定下血之契約,這兩獸可是會隨着主人共同成長的,前途不可估量,也許數十年之後,一人二獸能打遍九州無敵手也說不定呢!”
李風揚拭去嘴角殘存的血跡,摸着下巴,做恍然大悟狀,說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修行妖孽。”
他看了刀巴和尚一眼,能夠理解後者的做法,畢竟小女孩是滄州六道的希望,將她全方位的護佑起來是無可厚非的。
裴元霸卻是十分固執,他冷冷地笑着,說道:“不過是溫室裡的花朵罷了,無論她是何身份,打傷了我的兄弟,就該死!”
“你大可試試!”刀巴和尚迴應,他腦後金色佛光沖天,寶相**,如同一尊佛陀,與裴元霸魔氣森然的模樣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句話,頓時就讓生死谷中的氛圍再度變得緊張起來。
箭駑拔張之際,風雨依舊,傾盆大雨沖刷着衆人,青龍早已重新凝出一個光圈,將小女孩包裹住,光圈裡的小女孩忽地發出一聲微弱的嚶吟,悠悠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