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李風揚,在與歲寒老道的戰鬥中身受重創,又因爲四重燃我的反噬,傷上加傷,已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在長臂怪猿的追逐下,他強提一口氣,滾落雪峰,一直滾到山腳下,再也撐不住,就此昏迷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李風揚聽到一陣腳步聲,他因此驚醒,睜開眼睛,看到三個氣質出衆的青年或少年,朝着自己走來。
他下意識地後退,牽一髮而動全身,身體各處都傳來撕裂般的痛楚,尤其是命源所在的丹田位置,更是宛若炸開過,背靠在冰冷的雪堆凍土之上,李風揚卻是痛地直冒冷汗。他的瞳孔仍有些渙散,看不清來者的模樣,只得先喝問道:“誰,是誰?”
“李兄,你不識得我了嗎?”溫文爾雅的聲音迴盪在耳畔,李風揚的視線逐漸清晰,映入眼眸的是一名清秀的白麪小生。只是他的腦袋疼得厲害,一時間想不起此人姓名。
“在下陽池派弟子周維。”白麪小生拱手道,他腳步一錯,露出身後的青裳女子與少年童子,介紹道:“這是我的師妹姜倪兒,還有師弟韓央。”
“咳咳,我記得你。”李風揚有氣無力地說道,微微放鬆警惕,對於周維,他一直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縈繞心頭。
隔着破碎的衣服,摸了摸腰間的血玉亂凰令,李風揚不由得陷入沉思,混乾坤在通天古樹樹根處的佈置,以及最後遺留的話語,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滄州六道,十兇,迴歸的英靈……”
李風揚正想着,忽然聽到一陣呼喚:“李兄,李兄,李兄……”
李風揚“啊”地一聲,只見周維正自懷中玉瓶裡掏出一枚翠色丹藥,遞給自己,並說道:“李兄,這是我陽池派的療傷聖藥,付春丹,你傷得太重,快服下吧。”
丹丸流轉晶瑩光澤,散發着撲鼻芬芳,童子韓央一見此丹,頓時面色一急,想要開口說話,被姜倪兒拉住了。
一場大戰過後,李風揚傷勢極嚴重,連修爲都下降到了命源三重,他非矯揉造作之人,道了聲謝,接過付春丹服下,頓覺渾身的生機都被重新激發,疼痛大減。
“李兄,你且好好療養。”周維說罷,拉起韓央和姜倪兒,走向另一邊。
走出百米,韓央便不滿地問道:“二師兄,我不懂!付春丹可是救命之藥,我們總共也只有三枚,你爲何給一個外人?”
周維眉頭一皺,還未來得及說,姜倪兒就替他解釋道:“此人受傷極重,又恰巧昏迷在這裡,恐怕與雪峰上的大戰脫不了干係,二師兄所爲,是想通過他了解詳情。”
“命源三重的低劣修爲,能夠打碎一塊青石就差不多了,那可是半座雪峰,我不認爲他能夠參與進這等級別的戰鬥。”韓央瞪着正盤膝療傷的李風揚,大聲反駁。
他還欲再說,就聽到周維的呵斥:“夠了,修仙中人,救人於危難之間不該是分內之事嗎?若想以此爲挾得到報酬,與市儈小人有何分別?再者,只要能救,莫說是小小的付春丹,就是我的性命,又有何足惜?”
“修仙,修行,修的應當是什麼?是迴歸本源的純良心性!”周維冷然說道,“如果你們依舊這幅樣子,就別再跟着我了。”
“二師兄,是我唐突了。”姜倪兒急忙說道。
韓央卻是低着頭,一副憤憤不平之色。
另一邊,李風揚引天地靈力入體,療傷不輟,周維三人的話語盡入他耳,但未放在心上。現在的他,是亂凰傳人,與仙道弟子,天生就存在隔閡。
付春丹無愧爲療傷聖藥,丹丸入口即溶,化爲一道溫潤的液體,在李風揚的經脈中流動,滋養傷體,每過一處,它便會小一分,但傷勢也好上一分。
李風揚的體質本就遠勝常人,自愈能力極強,他再用渾厚的天地靈力加以輔助,短短一刻鐘,傷勢竟是好了大半,先前出的冷汗盡數蒸發,他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整個身子都輕飄飄的。
再過一會兒,周維走過來,站在李風揚三步開外的地方,微笑道:“李兄,恢復地如何?”
李風揚站起身,拱手道:“差不多了,大恩不言謝,日後必有厚報。”
他的傷勢已幾近恢復,只是跌落的修爲還需費些時日,方能復原。
青裳女子姜倪兒緊隨周維的步伐,笑盈盈地問道:“李兄,我對雪峰上的異象頗爲好奇,你若知曉,可否告知一二呢?”
似是沒有發現周維微變的神情,姜倪兒伸出一隻蔥白的手指,指向融化了大半的雪山,以及在白雪中顯露出小半截的幾尊棺槨。
李風揚微微沉吟,他總不能明言這是自己與歲寒老道戰鬥後的結果吧,他想了想,依舊想不出妥當的措辭,只得摸了摸下巴,低聲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請問李兄,又是因何昏迷的呢?你身上的傷,只怕有一半是力竭導致的吧?”姜倪兒嘴角一勾,忽地流露出幾分咄咄逼人的氣勢。
周維面色微寒,阻止道:“師妹,該適可而止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李兄既然不知道,又何必逼問?”
韓央也跑過來說道:“二師兄,師姐,你們別問了,他不過是命源三重的小角色,又能知道些什麼,咱們還是快進山吧!”
李風揚心中升起一股無名怒火,但平白得了人家的好處,又自知理虧,發作不得,只得面無表情地走到一旁。
周維追上他,說道:“李兄,實在抱歉,師妹與師弟常年在山中修行,不理凡俗,故此心直口快了些,還望多多擔待。”
他接着說道:“禁神海島中,爭鬥殺伐不斷,危機重重,李兄你孤身一人,實在是危險,不若與我們一起吧,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李風揚一愣,本想拒絕,但當對上週維清澈明亮的眼眸時,卻是點了點頭,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