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之前的揣測都是錯誤的?”李風揚再次深陷八卦迷陣,找不到出路。四下眺望,他發現自己已然遠離了中央天台,而周邊鐵索橋上燃燒着的幽綠鬼焰,凝成一張張醜陋的面龐,嘴巴一張一合着,彷彿是在肆意地嘲笑。
李風揚迷惘了,他環顧四周,上百個天台,數不盡的鐵索像是糾纏在一起,結成一張紛繁錯亂的囚網,將他一層又一層地圍攏束縛。
“該怎麼辦?”李風揚彷徨地吶喊。
“嗯……”幾不可聞的嚶吟傳來。
“青青,你醒了?”
“咳咳……風,你細細聽好。見楊柳飛綿滾滾,楊柳飛舞,皆因風吹,所以第三座鐵索橋對應不是坤地,而是巽風,該往……”裴青青艱難地開口道,話語聲戛然而止,她陷入了昏迷。
“該往右後方!”李風揚長喝,他揹着裴青青,長身而起,一躍幾欲沖天。
“先走艮山,再行坎水,緊接着的巽風,然後是坤地……”李風揚不斷地念叨,他化身驚鴻,速度極快,在天台與鐵索橋之間飛快地騰挪着。
眼前的虛妄盡數破碎,鬼火幽幽熄滅,囚網四分五裂,堅定的眸光足以洞穿一切,紛亂的大陣在李風揚的眼中只剩下一條筆直的前路,他飛躍最後的一座鐵索橋,穿過最後的天台,衝破了巨大的八卦迷陣,來到中央天台前。
中央天台上,矗立着一尊宏偉的玉質棺槨,走得近了,方覺這尊棺槨實在巨大,比之宮殿,亦是有勝之而無不及。巨棺雖是玉質,卻釋放着濃濃的凜冽之意,那源源不斷瀰漫而出的白光,直與太陽的光輝一般無二。
巨棺四周,雕刻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壁畫,那是一羣遠古的先民,在虔誠地祭拜,但他們祭拜的神靈,卻是籠罩在一片濃霧之中,看不清模樣。李風揚對壁畫並無興趣,他只是匆匆一瞥,便望向棺槨上方的寶兒。
寶兒依舊在沉睡,她懷中的小花已經綻放五瓣,第六瓣也在徐徐開放,深沉的青光幾近於綠。李風揚只覺這綠光似曾相識,充滿了蠱惑人心的詭異力量,他眉頭一挑,徑直走近巨棺,走向寶兒。
“寶兒,你還好嗎?我來了,帶你回家!”李風揚握緊拳頭,喃喃道。
他大步向前走,驀然“砰”地一聲,撞上了一片透明的光幕,直被反彈了十餘米。
距離玉質棺槨五十米的位置,升起一片透明的光幕,其上漸漸盪漾起漣漪,浮現出一行鮮血淋漓的大字:擾吾後安寧者,死!
血光映入眼眸,李風揚的雙眉霎時如劍般倒豎起來,道:“管你是皇是後,將寶兒還來,否則我打碎這龜殼,擾你個天翻地覆!”
解開布繩,將裴青青妥善地安置在一邊,李風揚將五重御天施展到極限,他化身爲一個十米高的巨人,一步就貼近透明的光幕,巨大的拳頭上燃燒起璀璨的烈焰,夾帶着呼嘯的狂風,猛然轟出。
“轟轟轟!”劇烈的震動聲接連響起,李風揚緊咬牙關,一動不動,保持着轟擊的姿勢。透明光幕上盪漾出道道宛若水流般的波紋,它微微向下凹陷,隨後猛地一彈。
下一刻,李風揚只覺一股無可抵擋的衝擊順着手臂,直達全身,讓他體內的氣血如滾燙的沸水般蒸騰起來,七竅盡皆流出血來,嫣紅的鮮血上更是冒出陣陣白煙,李風揚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百米,幾乎要掉在一座鐵索橋上。
“它將我的力量,以兩倍的強度,反彈回來了!”身處半空,李風揚勉強調整墜落的姿勢,他落下來後,又在地面上留下一條長長的劃痕,滑行十餘米後,方纔堪堪穩住身形。
透明光幕上的波紋盪漾三圈後便消失不見,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拭去臉上的血跡,李風揚站起身來,他未再莽撞行事,而是走到光幕前,伸出一隻手,貼了上去。
“嗡嗡……”光幕的觸感像是黏稠的液體,李風揚緩緩向裡推進,便感受到有一股強大的反斥之力朝自己轟來,這股力量,仍舊是他推力的兩倍。
“三首詩詞,一首尋到出口,一首辨明通行鐵索橋的路徑,還有一首則破解了八卦迷陣,由此看來,此地只能智取而不可莽撞行事,只是我該如何破除這片光幕呢?”李風揚皺眉深思,裴青青昏迷不醒後,一切都只能依靠他自己。
他只得先行繞着透明光幕尋找端倪,光幕的範圍很大,籠罩的面積直有上千米,李風揚轉了三圈之後,卻是一無所獲。
就在這時,一抹深綠色的光芒射入李風揚的瞳孔。
李風揚轉頭望去,只見寶兒懷中的小花開出了第六瓣,第七瓣也即將綻放。深綠色的小花充滿魔性的力量,綠光中有着濃濃的不詳,小花竟是自主飛了起來,且帶動着寶兒也來到了半空上。
一人一花,似是牢牢地黏在一起。
寶兒閉着眼,依舊在沉睡,宛若無知無覺,只是隨着身體的飛起,她的神情驟然變得痛苦起來,兩隻小手更是緊緊地相互扣住,精緻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她發出無意識地痛呼,像是沉淪在極度恐怖的噩夢之中,長長的睫毛不住顫動,她努力想要睜開眼,卻是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寶兒!”李風揚大急,綠光籠罩而來,讓他升起強烈的不安感,再也無暇思索智取之法,他再次握拳,重重地轟在透明光幕上。
“給我破啊!”萬花筒般的彩色眸光四溢,李風揚卻是看不穿透明光幕的薄弱之處,他只能飛快的轟拳,一拳快過一拳,一拳強過一拳!
“破!”連綿不斷的拳擊如狂風暴雨,打得光幕深深凹陷,彷彿下一刻就要破碎。
李風揚狂吼怒呼,但他的身影忽地一滯,在他拳頭下艱難支撐地光幕充滿了黏稠之感,緊接着一道血色的光華凝練而出,深深凹陷的猛地反彈!
根本來不及反應,一股狂猛的力量積聚成一點,宛若山呼海嘯般拍來,“咔擦”聲中,李風揚的手臂霎時折斷,迸濺的血光裡,他倒飛出去,直飛到遠處的一個小天台上,踉蹌了許久,都站不起來。
“還是…打不破嗎?”李風揚張口咳出三大口血來,喃喃自語道。
他遠遠望去,浮在半空的寶兒似乎更痛苦了,如瓷娃娃般精緻的小臉上也攀上了一抹綠色,幽綠的光澤襯托着扭曲的五官,顯得猙獰可怕。
“寶兒,我一定要救你!”抹乾嘴角的血跡,李風揚挺直脊樑,站了起來!
與寶兒相處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初時的相遇,之後的相處,乃至如今的相親相愛,這是一個執着、聰慧,偶爾還會搗蛋,又處處透着可愛的小女孩,李風揚又怎能、怎捨得棄她於不顧?
“咦!”凝神注視着透明光幕,李風揚目中閃爍出一絲喜色,只見光幕上,有一個小小的凹點,顯得格格不入,正是李風揚之前連番轟擊的位置。
“看來,並非沒有一絲效果,只要我能夠堅持,就一定可以打破光幕,救出寶兒!”
李風揚自語道,他再次走到中央天台上,站在距離光幕五十米的地方,伸直雙臂,高高舉起,隨後猛力滑落。
左臂之上,縈繞起藍白色的水霧,右臂中燃燒着滾滾烈焰,寒水與烈焰短暫的交匯,形成一道扇形的能量斬擊,所過之處,連虛空上都出現一道漆黑的劃痕,落到光幕上,卻是沒有激盪起半點漣漪。
“純能量的攻擊,無效嗎?”李風揚皺眉自語。水霧崩散,烈焰熄滅,消失於無形之間。
“既然如此,那就試試這一招吧!”更冰寒的水霧涌來,更熾烈的火焰燃起,水與火的力量在李風揚的身體中相互衝擊着,這是他第一次以御天的狀態同時施展水行靈體和焱焰燃體。
李風揚只覺左側的身體如被冰封在萬年玄冰中,而右側的身體又好似墜入岩漿深處,極度不協調的怪異感覺讓他幾欲發狂,他死死的咬着牙,都快要將牙齒都咬碎了。
“這還,沒有完呢!”鏗鏘的話語,一字一頓,從脣齒之間蹦出來,李風揚雙目圓瞪,體表再次冒出一道奪目的金光,“金剛霸體!”
“砰!”李風揚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裂出一道道頎長的猙獰口子,血口中卻是沒有鮮血流淌出來,他的血肉被冰封、被炙烤、被鋒銳的氣勁來回穿梭,這種痛苦,更甚十八層地獄!
“啊!”中央天台前,吼聲如雷,一個十米高的高人,渾身縈繞着金、藍、紅三道光芒,毅然決然地衝向透明光幕,不死不休,不破不回頭!
與此同時,半空之上,與寶兒粘合在一起的小花,悄無聲息地綻放了最後一瓣花朵。
小小的七瓣花朵,卻是爆射出無窮無盡的綠光,剎那之間,整座破碎的地宮都被綠光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