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面三叨是譙周

蜀漢滅亡,明裡看決定投降的是劉禪,但暗裡發揮作用的卻是那些主降派,而主降派中又數黃皓和譙周最爲堅決。但奇怪的是,同爲主降人物,兩人命運卻天差地別:黃皓遭遇凌遲處死,譙周得到優待重用。今天不講別的,就講譙周。

譙周,出生於公元201年,別名蜀中孔子,字允南,巴西郡西充國縣,即時下四川省西充縣槐樹鎮人。三國時期蜀漢大臣、學者、儒學家、史學家。有三子,分別名爲譙熙、譙賢、譙同。

譙家在當地屬於書香人家。譙周幼時,即在父親薰陶下,勤讀典籍,精研六經,頗曉天文,可惜的是,在譙周十餘歲時,其父因病去世,但譙周依然研習不綴,漸成蜀地大儒之一。後來因著《三國志》而名垂史學界的陳壽,就是其學生。

公元214年,劉備兵圍成都。時爲劉璋手下的譙周,卜出天命如此之卦,力勸劉璋投降。其時譙周年方15,劉備知其聰穎,予以任用。

公元221年,劉備在蜀漢稱帝,時爲丞相兼益州刺史的諸葛亮,提任譙周爲類似時下教育部長的勸學從事一職。

公元234年,諸葛亮鞠躬盡瘁於五丈原。譙周當時在家休息,聽聞這個消息,直接前往奔喪。後主劉禪爲防政務停滯,詔令臣將非允許不得前往弔唁。但因譙周行動迅速,得以全程參與辦理諸葛亮的後事。同年,蔣琬接任諸葛亮生前職務,轉任譙周爲類似時下宣傳部長的典學從事之職。

公元238年,劉禪立長子劉璿爲太子。因譙周爲公認的學界泰斗,劉禪詔令他到太子府,具體負責指導劉璿的學業及治政理念。

基於能夠不用通報、不分時候可以自由出入劉禪宅邸,譙周目睹了劉禪經常沉緬聲色犬馬的情況,便援引古義,上疏勸諫劉禪:"尊奉先帝遺德,減少樂宮、後宮的增造。"劉禪心中不悅,將其降爲中散大夫,但仍讓他侍奉太子。

蜀漢大將姜維爲完成諸葛亮的遺願,一直堅持隔三岔五北伐曹魏。大家知道,打仗打的是財力,財力就是國力。由於用兵不止,蜀地百姓必須承受極重的賦稅。鑑於此情,譙周反對繼續北伐,提議休養生息,重振國力,藏富於民。但尚書令陳祗等人,則支持北伐。譙周不僅在朝堂上力陳北伐弊端,而且還專門寫了《仇國論》一文,系統地闡述窮兵黷武給國家與人民帶來的潛在害處。

不久譙周被升任光祿大夫,這個職務,類似時下退居二線的顧問。譙周雖然不再直接參於朝政議事,但因其資深、識廣、智聰,那些新晉臣官、後起學者,常去其府拜問求教,而譙周總是禮賢下士,引經據典解答他們所提問題。

公元263年冬,曹魏大將鄧艾攻克蜀漢重鎮江油。劉禪採信宦官黃皓關於“魏軍定將止步不前"之卦,不作城防調度,疏於抵禦,結果鄧艾之軍長驅直入,逼近成都。此時劉禪驚惶失措,召請新老大臣商議對策,譙周亦在邀請之列。

相對於黃皓等主降人員的語無倫次,譙周的勸降理論,則是建立在綜合分析前方所報戰況的基礎之上。譙周認爲,擁掌蜀軍主力的主將諸葛瞻戰死,僅靠成都城內數萬衛戍力量,難以抵抗來勢洶洶的魏軍,不如舉城示降,免遭民衆生靈塗炭。期間,劉禪五子劉諶,堅決反對譙周此議,認爲只要協力死戰,蜀漢仍會擁有生機。譙周惱羞成怒,大罵劉諶少不更事。劉禪爲平譙周怒火,也予呵斥劉諶。劉諶大哭離殿,回家帶上家人,徑往祖父劉備廟宇,先殺妻兒等,然後上吊自盡。

劉禪終於選擇不戰而降。蜀漢被滅的消息報至曹魏,受控於司馬昭的魏帝曹奐,於公元264年初夏,官拜司馬昭爲相國,封晉王。又以譙周建有保全國家之功,封其爲陽城亭侯,並召譙周前往洛陽任職。譙周行至漢中,因病只得停止前行。

如此拖延至蒞年夏,巴郡一個名叫文立的官員,從洛陽折返回蜀。聽說譙周因病滯留漢中,便去拜訪。其時譙周因爲病重,中氣不足,連說話都顯困難,於是採用手寫方式交流。談到曹魏時下形勢時,譙周手書"典午忽兮,月酉沒兮。""典午"是指司馬,"月酉"是指八月,譯成白話文就是:"司馬昭到八月就要死了"。這年八月,司馬昭果然病故。

兩年後,司馬炎代魏稱帝,時稱晉武帝。即位後的司馬炎,十分關心譙周,多次下詔催促譙周赴任並就醫洛陽。於是譙周緊走慢趕,日夜兼程,到達洛陽後,病況變得愈加沉重,只能臥牀理政批文。司馬炎感念譙周盡責,拜封其爲騎都尉。譙周認爲自己於晉朝無功,不敢受祿,請求返回封地養老,但司馬炎不予應允。

三年後,即公元270年秋,譙周被升封散騎常侍,但因病情實在太重,無法前往朝堂參拜。這年冬季,譙周病死任上,享年71歲。

譙周死前一年,他的學生陳壽,爲專事志史,辭去巴西郡中正一職。還鄉之前,陳壽前去和譙周告別。譙周不無傷感地對陳壽說:"孔子七十二,劉向、揚雄七十一去世,我已經年過七十,父母予我之命不久矣,今日一別,以後恐怕不會再見到你了。"

陳壽聽罷,流淚離開。後來得知譙周具體謝世時間,陳壽感慨說當年譙周一定是通過卜卦方式,獲知自己將去之限,故爾假借孔子等人得壽之齡,提前話別於他,以不致讓陳壽過分傷心難受。

譙周一生著作頗豐,內中尤以學術據多。可惜的是,這些文作多已散佚。時下所能見到的也就只有《譙子法訓》、《古史考》、《論語注》等,且多爲後人輯本。

後世在時下四川省南充市西山萬卷樓景區內,建有用似祭拜的譙公祠和譙周墓。

譙周一生有兩勸:一勸劉璋降,二勸劉禪降;譙周一生三爲臣:一臣蜀漢,二臣曹魏,三臣西晉。唉,真是一個讓人分辨不出好壞的"兩面三叨"之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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