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直灑脫是蘇則

公元220年底,京城洛陽皇宮內,一批文武大臣以虔誠之態,膜拜曹丕代漢稱帝。相對於這些阿諛奉迎者,千里之外的金城郡,一個名叫蘇則的曹魏大臣,一身孝服,正爲漢亡嚎哭!

蘇則,出生年月不詳,字文師,扶風武功,即時下陝西省武功區人。

蘇則年少時就呈現好學上進姿態,隨着學問的遞增,操行的嚴謹,爲附近鄉里民衆所熟知。及至成年,被推舉爲孝廉和茂才,朝廷因此徵召他去官府任職,但他繼續靜心研讀諸子百家學說,皆對徵召孰視無睹。

如此又過了數年,朝廷再次向他拋來橄欖枝,要求他出任酒泉郡太守,這次蘇則沒有再拒,前往赴任。因於清正廉潔,辦事公道,先後又被朝廷調任到安定郡、武都郡擔任太守,所到之處,民衆無不傳頌他的剛直灑脫、不事權貴的威名。

公元215年,曹操爲謀取漢中,親率大軍征討鎮霸該地的軍閥張魯。大軍在途經蘇則所掌管的地盤時,蘇則不僅熱情接待,而且額外爲曹軍提供了大量軍需物資。曹操因此非常欣賞蘇則,商請他作爲嚮導,隨軍前往漢中。蘇則二話不說,應允而去。基於他多年爲政西部,熟知當地山水環境,故爾所走路線,都是最優捷徑,爲戰爭取勝,立下了功勳。曹操收穫漢中後,留下一部軍隊歸屬駐屯下辯一帶的蘇則指揮,從而使蘇則在平定安撫當地少數民族騷亂、打通河西走廊過程中再建新功。基於蘇則治政才能上的超優,曹操將其轉任金城郡太守,期望他改觀金城混亂現狀。

蘇則到任金城,沒有大動干戈,而是微服私訪,體察民情。在充分掌握金城吏民流離失所,飢餓貧苦,忍氣吞聲的情況後,蘇則推出"內撫百姓,外安羌胡"的政策,籌集資金向少數民族牧民購買牛羊,將這些牛羊提供給貧病交加的老人,讓這些老人重燃生的希望。蘇則自己則與部屬和百姓,不分貴賤,一視同仁,分糧均衡。如此僅過數月,坊間到處傳揚金城來了一個好官,於是便有數以萬計的流浪民衆,紛紛返回家鄉。

人口回升,接下去所要解決的問題便是安居樂業。於是蘇則發佈禁令,明確:"敢於觸犯者即斬,服從教導者必賞"。嚴律之下,金城郡內治安有了大幅度的改觀。

社會治安趨於穩定後,蘇則又出臺利民政策,鼓勵百姓開荒增地,勤種五穀,糧食由此豐盈。解決了溫飽,引致逃荒難民前來歸附,金城人丁興旺,一片光明。期間,與金城郡接壤的隴西郡太守李越,疏於治政,民怨甚烈,爲轉移矛盾,李越舉旗反叛。蘇則迅速率軍包圍李越,李越懼怕,繳械示降。因蘇則功隆,被加任護羌校尉,賜爵關內侯。

此後,蘇則又在平定武威、張掖、酒泉、西平等郡叛亂中,審時度勢,見機出招,與曹魏守城名將郝昭一起,各個擊破叛將,逐一恢復吏治。河西平定後,蘇則進封都亭侯,邑三百戶。

公元220年,曹丕代漢稱帝,消息傳到蘇則耳裡,他穿上孝服,爲漢滅大慟不已。史載,對待曹丕的逆行,當時僅有曹植、蘇則兩人"發服悲哭"。

不久,不知蘇則有過"悲哭"情節的曹丕,徵召蘇則爲侍中,成爲大臣董昭的同僚。一天朝會休息,董昭頭枕蘇則的膝蓋睡覺,蘇則一把推開其頭,說:"蘇則的膝蓋,不是奸惡邪人的枕頭。"窘得董昭滿臉羞色,又不敢發怒。

曹植身穿喪服爲漢滅哭泣一事傳到魏文帝曹丕耳裡,曹丕大怒,在一次朝會上道:“我順應天命當了皇帝,卻聽說有人不滿而哭,這是出於什麼目的?"站在殿下的蘇則,以爲曹丕是在指桑罵槐,譏諷於他,氣得連鬍鬚都豎立起來,欲出站位與曹丕對辯。好在立於其旁的侍中傅巽眼明手快,伸手掐住蘇則腰際,輕聲急切告誡:"不是說您,休得胡來。"方纔擋住蘇則,否則結局也就難以預料了。

公元221年十一月,治元多、盧水、封賞等少數民族作亂河西,時任鎮西將軍的曹真,率領大軍西征,大獲全勝。此戰重新打通了西域和中原王朝往來的道路,蒞年二月,各少數民族諸王遣使奉獻,表明曹魏恢復了自東漢末年以來西域少數民族向朝廷進貢的習慣。

曹丕收到了一顆西域進貢的碩大珠子,愛不釋手,他想好珠成雙,便問多年供職西域地區的蘇則:"前些時候攻破酒泉郡、張掖郡,與西域互通了使節,敦煌郡獻來一顆直徑一寸的大珠,還能不能再從市場上買到一顆呢?"

蘇則答:"陛下如果能把國家治理得和睦融洽,促使美德自然而然地影響西部沙漠地區,陛下想要買的寶珠,便會不求自來。假如陛下通過要求得到的珠子,那麼也就算不上是珍貴之珠了。"曹丕聽出蘇則話中的揶揄之味,心中不悅,但也無奈。

又有一次,曹丕喚上蘇則等大臣,上山打獵。曹丕射中一鹿,策馬疾追,卻不料由於檻圈設置不牢固,那頭中箭之鹿撞破檻圈遠遁。曹丕因此大怒,拔出佩刀,下令衛士們將有關督吏捆綁至他的面前,準備一一處斬,以儆效尤。蘇則見情,跪地叩拜,勸諫道:"臣聽說,古代聖王從不因爲禽獸一類的事而殺人,現在陛下正在推崇唐堯的教化學說,但自己卻因爲打獵取樂而要殺死這麼多的官員,愚臣以爲,如此做法,有違天理,請陛下三思。如陛下堅持聖意,那就先拿我開刀!"

曹丕拿眼長久目視一臉剛毅的蘇則,然後說:"你啊,真是一個心地正直的大臣。"便將那些督吏當場予以全部赦免。

蘇則屢次不給曹丕"面子",導致曹丕對其開始疏遠,旨在避免蘇則的"臣否君意"之尷尬。

公元223年,蘇則被降職爲東平相。赴任途中,染恙而逝,諡剛侯。其子蘇怡襲爵,蘇怡無子,死後由其弟蘇愉襲封。蘇愉後來官至西晉尚書、太常光祿大夫、涼州刺史等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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