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士勾殊一瘸一拐,原來屁股上被那大毛猴子打了一錘,受了傷,雖然不重,可也影響了行動。
有虔氣急敗壞地說:“君上,那些野蠻人的混戰能力比我們強,他們打仗不論章法,這樣下去我們要吃虧!”
“這個先別管,派人去問問,那個大毛猴子是怎麼回事?”商湯說:“那些野蠻人都跟着他衝鋒,那東西身高力大,又十分兇猛,幸虧我們有勾殊擋了他一陣,否則這回會敗得更慘!”
“呵呵,他不如勾殊力氣大!”勾殊傻笑着說。
“可你的武藝不如人家,再打一陣,你就得吃虧!”仲虺說。
息侯騶從息邑押送糧草來了,見了商湯,商湯把戰事對他說了。
息侯騶說:“君上,您可不知道這些野蠻人的作戰方法,他們不會什麼陣列陣法,也不知道互相配合互相協作,只會單兵混戰,各人顧各人,所以要和他們混戰,沒人能打得過他們。但是他們的缺點是,一個往前衝就都跟着往前衝,一個往後跑就都跟着往後跑,對於被攻擊的自己人也不會施以援手。所以君上,只要擊敗了他們的前隊,後隊就得跑;只要擊敗了他們前隊的領隊,前隊就得亂,就是這麼個情況。”
“他們前隊的領隊就是那個大毛猴子,那是誰?”商湯問。
“啊,那個臣下知道,”息侯騶說:“那是麋伯基的兒子梟陽被髮,大家都叫他梟被,是麋伯基和一個母梟陽生的兒子,是麋國頭號的大力士,自然也是頭號的勇士。”
“什麼什麼?麋伯基和母梟陽生的兒子?”仲虺大驚:“麋伯基這麼重口味?娶個母梟陽當老婆?”
“唉唉,不是不是,左相大人誤會了,不是娶的。”息侯騶擺着手:“這事兒說起來話長了。”
原來,在麋伯基還是麋國世子的時候,特別喜歡漫遊狩獵。
有一回,他帶着一夥手下往西一直走了一年多,一邊遊玩,一邊狩獵,遇到一些小的方國部族還去攻掠人家,因爲他們是野蠻人,見到什麼就搶,見到人就殺。
後來,他們渡過鬱水,來到一個叫北朐的小國,這是一個坐落在羣山之間平原上的國家,靠近淮水源頭的地方。
伯基想在人家國家撈一把,帶着七八十名手下對北朐發動了突襲。可他沒想到,北朐國雖小,可是“全民皆兵”,男女老幼都能打仗,自然都羣起而攻之。
結果,伯基不是人家的對手,一番混戰,他的手下不是被殺就是被抓,他和六個手下跑了出來,慌不擇路,竟然跑進了西部的大山,應該就是今天桐柏山。
就在北朐國西面的大山裡,也藏着一個國家,就是梟陽國,古書裡也寫作“梟羊”、“魈羊”。
梟陽國的人都是半人半猿的巨人,大概就是今天說的“類人猿”或“猿人”,身高過丈,渾身長毛,力大無比,根本就不是人類能抵禦的東西。
梟陽人不會耕作建築,不敬神靈,不祀祖先,住在山岩的洞穴裡,就靠採集和狩獵爲生,特別喜歡吃人,抓住人就帶回國內撕裂了生吞活剝,喝血吃肉。
他們抓人的辦法很簡單,看見人先張開大嘴傻乎乎地笑,他們的上嘴脣比大猩猩的上嘴脣還長,血紅地翻上來可以遮住臉,人嚇得一愣的功夫,他就收了笑容,上前抓住人的胳膊,拖着就走,就象拎小雞一般,沒人能掙脫開。
可他們最大的缺陷就是缺少智慧,腦子笨,憨頭呆腦、傻乎乎的,所以也被稱爲“憨巨人”。
北朐國的人要進山狩獵、採集什麼的,都會在胳膊上套兩個竹管,一旦遇到梟陽來抓人,就主動把雙臂遞過去,梟陽抓住竹管,人就從管子裡脫出手臂,然後就可以逃走。
梟陽就傻乎乎地抓着管子不肯鬆手,以爲手裡還抓着人的胳膊呢。
還有些膽兒大的會採取另一種辦法,就是在他們傻笑、上嘴脣遮住臉的時候,用一把尖刀或別的尖樁什麼,對着嘴脣紮下去,把嘴脣釘在在他臉上,他的嘴脣蓋住眼睛,看不見東西,人就可以逃掉了。
據說有勇猛的主兒用這個法子殺死過梟陽,因爲他們看不見了,就可以任人宰割。
伯基等七個人逃進深山,沒遇到單個的梟陽,他們徑直跑進了梟陽國內,也就是梟陽的巢穴,被一羣梟陽圍住,自然也都沒得跑,全被抓住。
六個手下就這麼都被撕裂吃掉了,只剩下伯基,爲什麼?因爲一個年輕的女梟陽看上了他。
伯基這傢伙長得身高體壯,汗毛也長,大概在女梟陽的眼裡屬於個“大帥哥”,所以攔着不讓其他梟陽吃他,而要和他“配爲雌雄”。
伯基知道如果不答應,就會象那六個手下一樣,變成梟陽的食物,所以自然的應從了,就和這位女梟陽成了“夫妻”,住進女梟陽的山洞裡。
有女梟陽庇護着,伯基生命安全有了保障,而且女梟陽對他很好,吃喝用度都由她供應,伯基什麼都不需要幹。
女梟陽不那麼“美麗”,還傻頭傻腦,可對伯基照顧周到,各種呵護,伯基覺得她還真不錯。
沒多久,女梟陽懷孕,生下一個男孩。
這男孩生下來就渾身長毛,頭髮也特別長,伯基就給他取個名字叫“被髮”,“被”就是“披”,披散頭髮的意思。
被髮身上有人的基因,比梟陽聰明,也活潑可愛,教他人類的行爲語言他都很快學會,伯基很喜歡他。
過了三年,女梟陽又懷孕生產,可這次不走運,因爲胎位不正,女梟陽難產,孩子沒生下來,她也去世了。
沒了女梟陽的庇護,伯基覺得危險臨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梟陽們當了晚餐,他們是半人半獸的動物,不會講什麼親情、交情,所以決定逃跑。
在一個雨夜,他要逃走,本想一個人走的,可又捨不得三歲的兒子被髮,就揹着這個兒子沿着早就趟熟了的山間道路逃出深山,一口氣跑回麋國。
後來伯基的父親去世,伯基即位成了麋伯,就讓被髮以梟陽爲氏,稱“梟陽被髮”,是爲了紀念他的母親。
因爲無論如何,沒有那位女梟陽,自己也活不到現在,更當不了麋伯——麋國是野蠻人,卻更懂的感恩,更重視有恩必報。
麋國人喊簡單了,“梟陽被髮”就成了“梟被”。
梟被長大以後,人面長髮,棕毛蔽體,身高過丈,力大無窮,這都遺傳了梟陽人的基因,不過他和梟陽已經完全不同,在人類的環境里長大,語言行爲和人類沒什麼區別,智力也比較正常,不像梟陽人那麼憨頭憨腦。
梟被跟着麋國的勇士學了些武藝,用兩柄大石錘,左手的六十斤,右手的七十斤,一共是一百三十多斤,打仗的時候帶頭衝鋒陷陣,無人能敵,是麋國的主要戰鬥力,這也是麋國在淮水流域“有發言權”的原因。
商湯一邊聽息侯騶講,一邊點頭,捋着鬍子想主意。
仲虺在一旁看出來了,說:“君上,您不是在打梟被的主意吧?”
“當然當然,”商湯笑嘻嘻地說:“如果能收服這個梟被,他加上勾殊,我們商師還怕遇到敵手嗎?”
“不好弄不好弄,他力氣太大了,本來勾殊還能和他打打,可是勾殊不會武藝,這裡又缺弦,”湟裡且指指自己的腦袋:“抓不住的。”
“也不一定,”息侯騶說:“麋國雖然都是野蠻人,可他們都很重親情的。抓不住梟被,能抓住麋伯基也行。”
“真的?哎,這個主意好!”商湯大喜。
過了五天,商師主動出城,向麋國軍隊挑戰。
麋伯基大喜,對叔狛說:“這回一定要把商師消滅,殺了商湯!”
“對對,那樣息國就得聽您的了,淮水諸國也得聽您的了。”叔狛奉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