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姬胡見過各位大臣,”姬胡對着慢點的大臣,抱拳團團作禮,“今後,姬胡有形式不當處,還望各位大臣指出來,謝謝。”
“太子客氣了。”
“好說好說。”
大殿上一團和氣,滿是笑容。
侍女過來在高臺上設座,太子按照辟雍裡國老教的規矩、邁着不緊不慢的方步度上高臺,坐下,端正身姿,一臉嚴肅,傾聽着大臣們議政。
“啓稟周王,”司寇出班說道,“聽成周來的衙役傳說,齊國自齊哀公被烹殺後,多次替換了國君,可是他們卻一次都沒有來鎬京金見周王,聽候冊命。”
“還有這事?”夷王說道,面有驚訝神色,“這事多久的事情?具體情況朗格樣?細細說來。”
“句有關消息傳說,哀公被烹殺後,夷王派信使去營丘傳達了齊君按周禮繼位的原則,哀公的弟弟呂靜在營丘事先得到消息,搶先繼位齊君,稱胡公,把哀公的兒子趕出了營丘。胡工呂靜繼位後就遷都去了蒲姑,齊人大都反對遷都,搭建都聚集在哀公親兄弟呂山身邊,推舉呂山做頭領,敢去蒲姑殺了胡公,自立爲國君,稱獻公。”
“這麼說來,這大半年來,齊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情,我們鎬灃朗格都不曉得呢?”卿事寮出班說道,“他們繼位爲國君,朗格都不來鎬京金見周王,聽候冊封?他們那樣自立爲君,是不算數的。”
“諸侯國君繼位,按周禮是可以先繼位,處理完國事後再來鎬京聽候冊命的。”臣出班說道,“問題是,齊胡公、齊獻公兩人都繼位大半年了,還沒來鎬京聽候冊命。夷王必須過問這件事情,以證周禮的嚴肅性。”
“齊胡公剛繼位,就被獻公殺了,他朗格來鎬京聽候冊命?”國老指出臣話裡的矛盾處。
“齊胡公沒來聽候冊命,也就算了,但是齊獻公也沒來啊。”臣在狡辯,爲自己爭取一點面子,“夷王的過問這事,不能就這樣子算了。”
這時候,站殿侍衛探頭進來說道:“秦嬴送來兩百匹健馬,現在店外侯旨覲見周王。”
“放進來。”夷王喊道。
“秦嬴非子覲見周王,”非子一進大殿就來到中央站住,衝上面的夷王說道,“臣爲周王送來兩百匹健壯馬匹,以供周王征戰使用。”
“謝謝秦嬴。”夷王趕緊站起來,下高臺朝非子走過來,拉着妃子的手看了又看,“秦嬴爲中國養馬辛苦了,我代表中國國人感謝秦嬴爲中國做出的貢獻,謝謝。”
“爲周王養馬,秦嬴是甘願的。”秦嬴說道,“當初要不周王,非子還是個在野外放馬的弼馬溫呢,是周王將非子提拔起來,封爲諸侯,秦嬴爲周王養馬就是累死了,也是值得的。”
“秦嬴今天別走了,”夷王說道,還沒鬆開非子的手,“今晚我設宴招待秦嬴,感謝你的貢獻。過幾天,我就準備出征藐視周禮的可惡的齊獻公。”
“謝謝周王的宴席。”秦嬴說道,“現在齊國不是主要的,只幹過更主要的對手還是西邊的戎狄,他們又在四處騷擾我中國邊民了,我這次來,就是受了西方各國便民的委託,來求周王出征西戎。希望周王能夠體諒邊民生活的艱難,出征西戎。”
“要得,先收拾了西戎,在回頭來收拾齊國。”夷王放開了秦嬴的手,轉身對司馬說道:“你趕緊準備三千兵士,二十輛戰車,五天後祭祀天地,出征西戎。”
第二天,虢宣公姬師丞來鎬京覲見,夷王就拉住他,對他說道:“虢幽叔姬師望當年率兵進攻西宮,把戎狄趕出了都城宗周,你們虢公都是能征善戰的大將,這次你也來替我出征戎狄吧。”
“周王有所令,姬師丞敢不應令。”虢宣公說道,“姬師丞絕不辱沒先祖的威名,一定替周王消滅戎狄,還中國太平天下。”
五天後,虢宣公姬師丞率領六軍之師攻打不服王命、常來侵擾的太原(天水附近)之戎,經過半年征戰,一直打到俞泉,獲千餘匹馬,俘虜幾百人。
虢宣公回到鎬京在校場舉行獻俘禮後,夷王穿着冕服跟在司馬臣身邊,一個一個地查看俘虜,挑選年輕、貌美的俘虜回後宮,一邊的樂正領着藝人在奏着我將、武、賚、般、酌、桓等大武,樂聲響亮,震人耳膜。
夷王在前面走着,兩隻眼睛不停滴在女俘虜臉上睃看,但見一個滿意的,就拉出來交給身後跟着的侍衛。一邊的臣則在木板上記着人數。忽然眼睛一晃,臣見一邊的俘虜衝上來,一頭朝夷王丁來,將夷王頂翻地上,嘴裡不自由地“哎喲”連連,臣趕緊上前扶起來夷王。轉瞬間身邊的一陣刀砍斧剁,這個頂翻夷王的俘虜就成了肉泥骨渣散落地上了。
夷王站起來,只覺得頭痛欲裂,伸手摸腦後,滿手血糊糊的,頭破了個口子。正在臺上祭祀天神、姬姓祖先的太祝停下嘴裡的叨唸,下臺來到夷王看了看,轉身在場邊野草叢裡胡亂抓了幾把野草塞進嘴裡,咀嚼一番,拿出來一灘深綠的糊狀泥,過來糊在夷王腦後傷口上,“沒事了,周王的傷口等哈就止血、消炎了。”
看着太祝的操作,周邊圍着的大臣、侍衛臉上全都露出驚奇、仰慕神情,“太祝真神,啥子都曉得!”
“哪個喊你們殺的!”夷王的頭不再痛了,回頭盯着幾個動手砍殺俘虜的侍衛,吼道,“我好容易找見一個漂亮的俘虜,還給你們殺了。侍衛不能保護我,要你們爪子?”幾個侍衛被呵斥得啞口無言,心下直說,我們在履行職責。夷王在沒有興趣挑選俘虜了,嘴裡吼聲“回去!”就邁開步子回後宮去了。侍衛們趕緊帶着夷王挑選出來的俘虜跟上來。
回到後宮,夷王只覺得頭昏腦漲,睡意很重,喝了侍女送來的茶水後就倒在牀上睡了,到第二天早上,都沒有醒來。太子姬胡過來看視問候了夷王幾次,見他昏睡不醒,便獨自去大殿上坐朝理政。
這天夷王朦朧中聽見身邊有人說話,便細聽起來,幾次想張嘴插話,都不能出聲。
“不曉得他們殺退齊人沒得?”是個侍女的聲音,很陌生,沒聽過。
“那個虢宣公啊,只會殺我們戎人,”又是一個侍女的聲音,也陌生,“那些齊人拿着些木棒子,就敢來攻打鎬京,跟虢宣公捉貓貓,虢宣公好那他們沒得辦法,找了好幾天,都沒有捉到人。”
“也許齊人走了吧?”
“這那個曉得呢?”
“不能放他們就這樣子跑了!”牀上的夷王早醒來了,這時候一着急,衝口喊道。
“周王,你醒了!”兩個侍女聽到夷王喊聲,“你都睡了好幾個月了,每天只喝些米湯、肉粥,”
“趕緊喊司馬派人追擊叛亂者,”夷王也不管侍女臉上的神情,直叫司馬追擊,“一定要抓回來梟首,不能便宜了叛亂者。”
“曉得。”侍女轉身出去找臣去了。
4
再說姬胡代政一個月後,這天正坐在高臺上,聽着紀君在唉聲述苦。
“啓稟太子,齊獻公呂山帶兵茶几我們都城紀,”紀煬侯說道,“我冒死來鎬京,向周王求救兵,請周王快點發兵,救救我們,再不發兵,紀國就被呂山滅亡了。”
“紀君,他齊國爲啥子要攻打你們紀國,”卿事寮轉身來問道,“你可曉得?”
“太子,周王,現在不是討論齊國爲啥子要攻打紀國的時候,”紀煬侯急得快哭了,“現在求周王,求太子趕緊發兵。”
“你不說實話,周王是不會發兵救你們的。”
“我也不曉得,呂山爲啥子要攻打我們。”
“不說就算了,我們沒必要跟你在這裡白耗時間,”卿事寮說道,“你走吧,周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好吧,我說,”紀煬侯無奈讓步了,“他說我紀煬侯誣陷齊哀公,借周王除了對手。”
“那有沒得這回事?”卿事寮乘勝追擊,趁火打鐵。
“沒得,”話出口,紀煬侯又改了,“有這回事。我原來看中哀公的侍女,可哀公不捨,後來呂靜把自己的侍女妖兒給我侍寢了一夜,要求就是要我幫他殺了哀公。可是我們紀國是個小國,沒辦法直接對抗齊國,我就利用來鎬京覲見夷王時候,聯絡蜀君、呂君告了齊哀公的狀,讓夷王殺了齊哀公。現在呂山來找我報仇來了。其實,這些都不重要,現在是維護周禮的時候,不能讓呂山一個人破壞了周公旦建下的周禮。”
“那是你紀煬侯管不住自己褲襠裡的玩意,惹下的麻煩,與我們有啥子關係?”卿事寮說道,“中國不能作你紀煬侯的棋子,我們不能出兵。你兩家自己解決吧。”
“周王,太子,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紀煬侯大哭起來,“你們不出兵,我紀國就完了。”紀煬侯悲悲慼慼地哭述一陣出殿去走了。
剛纔紀煬侯在殿上求兵時候,大臣們都覺得卿事寮說的有道理,現在紀煬侯走了,大家都靜下心來,細思想又覺得不妥,不由都把目光看向豕宰,再看向姬胡。
“中國真的不救了?”姬胡打破了殿上的寂靜,自語問道,“紀國本是姜姓,和當年的軍師尚父有關係,我們不就,有點說不過去吧。”
“回太子,紀國是要救的。”卿事寮說道,“但不能直接出兵紀國,或齊國,不然,今後哪個諸侯惹下滅國之禍,都來找周王出兵,那周王成啥子了?這次紀煬侯惹下麻煩,先讓他們紀國挺一陣,讓惹麻煩的諸侯曉得,做事得負責任。我們過三五天後,再派信使去營丘,與呂山談判,叫他撤兵。由周王出面,齊獻公不敢不聽,紀國也就救下來了。”
“這主意還不錯。”姬胡說道,“就這樣子辦。”
姬胡想的不錯,事實卻不是那樣的。一個月後,紀國早被齊滅了,鎬京的信使來到營丘,對齊獻公說了姬胡的要求,結果齊獻公當場打信使大罵一通,“你們那個jiba中國有啥子了不得嗎?幾年前,姬燮聽信讒言,誤殺了齊哀公,已經失了威望,得不到天下諸侯的尊重了。現在的姬胡還不是周王,僅僅是可能繼位的太子,姬胡的話也就是個屁,誰都不把他姬胡當回事。只有你兩個這幫下人、奴僕才唯命是從,拿到雞毛當令箭。你倆回去告訴姬胡,我呂山那天真帶兵攻到鎬灃,捉了他姬胡。快滾!不然你倆的狗命也沒了。”
兩個信使灰頭土臉、急急如喪家之犬地回來鎬京,在大殿上不敢當着姬胡說實話,只說了齊獻公不同意撤兵,下來纔對豕宰說了實話。這時候,豕宰才感覺中國已經不是成康時期的中國了,天下諸侯不把中國當共主,大有起來取而代之的傾向。豕宰也不能把齊獻公的話說給夷王聽,因爲夷王還在昏睡中,更不能讓姬胡知道,讓姬胡知道了,豈不把太子壓垮。
就在豕宰隱忍不說時候,鎬灃東邊有國人進城來說,“齊人衝過來殺了許多下鄉民,正在攻打瓠山國,我等到鎬京逃命來了。”
大殿上,姬胡聽到這消息,立即衝下面說道:“現在,齊人馬上就衝進鎬灃了,卿事寮,司馬,你們有啥子退兵的主意沒得?有,趕緊說出來,執行!”
“回太子,”司寇搶先出班說道,“在瓠山鬧事的,不過是前齊君呂靜的兩個娃兒帶的幾十個遊兵散勇,沒得啥子了不得的,我得到消息後,派了驪山、戲兩國的百十個衙役趕過去,已經把他們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