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鈺當然不知道宇文器在腹誹她小氣,婚期將近又趕上中秋,還是挺忙的,就算不忙這些,那也在忙着享受生活不是嗎?甜蜜美味的月餅,各種可口的菜餚,秋風的清爽的氣息以及帶着幸福味道的其他。
作爲公主,中秋是要進宮領宴的,不過宮宴結束的早,下午就回來了,因爲齊王力邀,青青和裴澤也回來,林鈺晚上又去了齊王府吃了一頓,美酒佳餚,歌舞絲竹,良辰美景,也不需多言。倒是宴席末尾,林鈺猶豫了一下,藉口要回去看一下家裡下人等,還是回了自己家那邊住着。
齊王也沒有多留,畢竟林鈺現在是公主,又有偌大的家業,家裡沒人看顧也是有些讓人擔心,青青忙也站起來道,“那我送送你。”
中秋的夜已經有幾分寒涼,丫環遞上來一件蘇綠色軟羅披風,林鈺披上,看一眼檐下站着,明顯帶着幾分擔憂的青青,搖搖頭,微笑。“不用送了,夜裡涼。”
“可是……”
“青青,我只是想靜一靜罷了,這麼多風浪都已經走過,你還在擔心什麼?”
青青果然被林鈺說服了,猶豫了一下,看着林鈺神色複雜的道,“不管如何,我都會和你站在一起的”
“我懂。”秋風讓林鈺素來清雅的聲音帶着幾分飄渺,“我走了。”
明亮燈火中,她的背影略顯消瘦,青青看着背影漸漸隱沒夜色中,方纔長長的嘆了口氣。她的背後,依然是熱鬧的王府夜宴。
有許多事情,不是不想和青青說,是真的不能和青青說。怎麼說?即使適應的再好,在這世間,每逢佳節閤家團圓時候,她就越清晰的感到那種疏離。她終究只是個局外人。都說每逢佳節倍思親,她的親人,不在此間,卻在遙不可及的彼岸啊。
漸漸的月上中天,除非準備通宵達旦,諸家的夜宴基本都散了,老宅專門叫人建造樓臺上,林鈺憑欄望月卻有一會了,幾個丫環看着上面孤獨的身影。很有幾分擔心。卻礙於林鈺的禁令不敢過去。直到某個人的到來。
“你怎麼來了?”林鈺看見白緋若突然出現,不是不吃驚的,“怎麼沒陪着伯父伯母?”
婚期將近。白家夫妻兩個也回了京城,這會兒白家閤家三口應該在過節纔是。小白看着林鈺臉上驚色,微微一笑,“他們兩個嫌棄我礙眼,索性來找你喝酒。”
霜白瓷酒壺與月白衣袂一起沐浴在如水一樣的月光下,泛着淺淺的銀色光輝,而他們的主人,更是俊美如同神祗,如雪如霜的長髮亦如月光流瀉,饒是已經如此熟悉,他笑起來的時候,林鈺依然有瞬間的失神。
然而酒是好酒,她此時也真的是想喝酒,酒雖然不能真的解憂,然而卻能一醉。白緋若看着她沉默着一杯接着一杯直至醉倒,終究沒有多問什麼。
夜色已深,幾個在下面守着的丫環不斷的在打哈欠,正商量着要不要勸勸自家主子早點休息,就看到一身白衣勝雪,夜色秋風中衣袂飄飄的白家公子抱着自家主子下來
。
“公主喝醉了,你們等下要仔細照顧。”白緋若的神情和聲音一樣清冷,幾個丫環忙應下了,忙前忙後的照顧林鈺。
白緋若等着林鈺安睡下,方纔起身離開,管事忙過來也請他在客院安歇。
“不了。”他晃了晃手中空壺,壺中已無殘酒。
他要走,這裡總沒人留的住,而且婚期將近,在這裡留宿也確實不好,管家也沒有認真攔着。不過等他離開,管家卻自顧自嘀咕起來,“白公子好像不是那麼高興,按理說,應該兩人賞個月,喝個酒,應該心情好纔是呢,而且白公子來的時候還臉上還是帶着笑的,怎的現在就這樣子了,難道是吵架了?可是也沒那些小丫環說聽到什麼動靜啊?”
是以第二日林鈺酒醉起來,管家旁敲側擊,第二日原本離開林鈺家還沒醉的小白卻也是酒醉起來,顯然是喝了近一夜。
程夫人看着兒子這樣子,不免問兩句,“怎麼了?昨天跑過去的時候還挺高興的,怎麼回來倒喝起悶酒了?吵架了?”
白緋若坐起來,嘆了口氣,“要是吵架就好了,昨夜陪着她喝了半夜悶酒,真是一句話都不說。”
程夫人聞言照着兒子頭拍了一巴掌,“我怎麼有你這麼個蠢兒子,小玉孤身一人,心情不好很正常,她那樣性格,你還指望她趴在你懷裡哭一場嗎?她不說,你不會看嗎?也就是你這婚事太順了,鈺丫頭太好說話,你爹當年要是有這個水平,你看能不能娶到我。”
不得不說,程夫人的巴掌不說醍醐灌頂,卻也挺有效的,小白很快就打起精神,既然是持久戰,自己太心急了,來日方長,還有好幾十年,總有一天,她會全然信任依靠自己。
事實上,在那樣的時候陪着林鈺喝了半夜酒還是很有加深感情的效果的,至少第二天林鈺還特意派人過來詢問,又送了些新鮮果品過來。小白還是很好哄的,看看送來的新鮮可愛的水果點心,再想想婚期將近,又是一臉幸福。而林鈺雖然不說滿懷欣喜,但是隨着婚期將近,也是逐漸平和起來,心情也非常愉快,轉眼就是八月二十四。
嫁妝要提前一天送過去的,也就是八月二十五送到舉行大婚的公主府,但因爲宇文器搶了齊王主持婚事的權力,從哪邊發嫁就是個問題了,因爲之前政局都有些亂,皇帝還是不能輕易出宮,何況林鈺嫁妝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宮中置辦,比起齊王府發嫁方便些。
這一日青青以及幾位公主陪着林鈺,親自過去看嫁妝預備的是否合適,宇文器也去晃悠了一圈,轉頭笑着對林鈺道,“這嫁妝,我可算是出了大價錢了。”
“陛下坐擁天下,何物不可得?還心疼這些,”林鈺抿脣一笑,“而且,必不叫陛下吃虧就是了。”
“我也不過是說笑。”宇文器看林鈺容光秀雅,心裡輕嘆了口氣,“你過的好纔是最重要,要是白緋若敢對你不好,只管告訴我,我來收拾他。”
林鈺謝了恩便笑而不語,宇文器嘆了口氣,也沒多停留,前朝事多,這本就是抽空過來的,他是皇帝,而且最首先是個皇帝。
光檢點嫁妝禮儀等一日就過去了,隔日就是送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