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間,已沒有多少空間可容其他,光是歐陽家一家人加上牀上的傷者一起便有八個,還外加一旁伺候的丫環僕人,長孫無我一行,共計十幾人,長孫拓並不在其中,看來,是去休息了。
還沒進屋,玉佛便皺起了眉頭,這種場面,着實很難讓人有進入的想法,華麗的大屋,裝滿了人的感覺着實讓人感動窒息。
“玉佛——”。長孫無病握住她的纖手,有些困惑的望着她。
小臉的表情,一瞬之間下沉,長孫無病也能猜到些許,在手觸到她手臂的那一瞬間,他就更可以確定,玉佛的心情不好,極不開心,如若可以,她該會轉身就走吧。
不知何時起——
或許,是他的身體更好些,已經好到可以負荷其他,雖然無法看到玉佛的過去未來,卻能時時掌握好的喜怒哀樂,只要與她有身體上的接觸,便能清楚感。
相信,再過不久,他的身體更好些,無論是她的未來,或是他的未來,皆可探尋清楚。
“沒事的”。貝齒輕輕咬了咬脣,爲了她的紫金海棠,忍下這口氣。任由他握着,邁步進了屋,所有的目光,齊刷刷的射過來,歐陽頂和其妻更是激動萬分的迎了上來。
又拉又扯的硬是將玉佛硬生生的從長孫無病手上“剝離”。
兩人眉頭同時一皺。
長孫無病極不喜歡有人將她從他的手上奪走,無論是因爲什麼。
所以,他一步上前,再度來到玉佛的身邊,將她奪回自己的懷裡。“歐陽伯伯,歐陽伯母,有話好好說,只要玉佛能做到的,咱們一定會盡全力”。無法做到的,那麼就請見諒了,他們是無能爲力。
“能能能——”。歐陽頂一連三個能,“旭兒的腿,快幫他看看,別的大夫都說了,再這樣下去,一定要截肢,否則,傷口一旦感染,會傷及其他部位,旭兒會沒命的”。
“那就截肢,救命要緊”。長孫無病也不願看到有人丟了性命,歐陽旭還年經,與他差不多的年歲,可以說,人生,才正要開始而已。
“怎麼可以截肢”。歐陽頂是絕計不可能答應的,“旭兒還這麼年經,還什麼都來不及做,不行,不能截,玉佛,快來幫旭兒看看,你一定有辦法的”。
看看就看看——
玉佛是真的“看”了。
只看了一眼,連手都沒有觸一下,也光是那一眼,她就知道,那些大夫並不是無能的什麼都不會,看出來,歐陽旭的腿沒救了。
“一路上瞧過不少大夫了吧?”。
“五個”。
“那麼,就照那些大夫的話去做吧,他的腿,肌肉已經壞死,再不處理,就遲了”。
遲了?
聽她的意思,她似乎不打算插手。
“玉佛,你是[毒醫佛小]連無病的情況你都能治好,不過是一雙腿,一定難不倒你的”。歐陽頂不相信她治不了兒子的腿。
“那如何能相題並論,長孫無病的命還吊着,你兒子的腿卻壞死了”。
“你一定有辦法的”。歐陽頂幾近狂吼,“你一定要救救他,他不能失了腿”。一個沒了腿的男人還能做什麼。
“本來是有辦法的”。玉佛猶豫了半天,才點了點頭,“不過,不可能的,本來我以爲歐陽家有紫金海棠,這味聖藥,不僅有養顏保氣的功藥,更有續氣活血的功能,只要用紫金海棠爲藥引,或許可行”。
原來——
長孫無病眼中,心中亦瞭然,這一行,她是爲了紫金海棠而來,不打算用不光明的手段去“拿”來,是打算讓歐陽伯伯親自送來嗎?
她是能治好歐陽旭的腿。
連壞死,本該截肢的腿,她也有把握嗎?
是的——
她有。
他“看”出來了。
“你——”。胸口悶得一口氣,歐陽頂幾近吐血。家中的紫金海棠是聖品,世間絕無,兒子的腿也很重要,未來,他還得靠旭兒承家,對兒子的期望是何等的大,爲何不是其他,而偏就是紫金海棠,“一定要紫金海棠嗎?”。
“當然不一定,只要具備這等藥效的都可以,不過,沒有任何一種藥的藥效可以強過紫金海棠便是,如若想要治好他的腿,也就只有紫金海棠了”。
“好,我去找”。一咬牙,歐陽頂是豁出去了,“你馬上幫他治”。
“沒有藥,治了也是白治”。
“我說我去找”。
“明天之前如若沒有找到,那也不用再去找了,就算找到了,他的腿也救不回來了”。
“我——”。年紀一大把,歐陽頂活了這麼多年,在江湖上也頗有地位,從來沒有如此看過別人的臉色,還不能有半句反駁之語。
長孫無病會看他這個長輩的面子,柳玉佛卻是半點面子都不給。
長孫無病有些不忍,牽着玉佛的手,走至一旁,依進她的耳邊小聲輕語,“玉佛,不能先治好他的腿嗎?”。
“他的腿並不好治,你以爲我說的是假的嗎?”黑白分明的眼兒,白了他一眼,“要治好他的腿,我也要用好藥的,他拿紫金海棠來換有什麼不對?”
沒有什麼不對。
她說的,都是理。
她的做法,也沒有問題,只是,她缺少一份醫者父母心,她從來不承認自己是個大夫,更不需要什麼父母心。
如若不是看中紫金海棠,而歐陽家剛好有,歐陽旭的腿怕是截定了。
他這輩子也就完。
“歐陽伯伯已經去拿紫金海棠,你不能先替他看看?”。
“當然不行”,她再度搖頭,“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否認家中有紫金海棠,一旦我治好了他兒子的腿,誰知道他會不會否認曾經答應過的一切,爲免後顧之憂,等他把紫金海棠拿來,我再治也不遲,把正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不差這一時半會嗎?
剛纔是誰說,明天之前不把紫金海棠找出來,歐陽旭的腿就沒得救了。
“我可以找到確定的位置,我們去拿——”,他輕聲哄勸,一切,救人要緊。
“纔不要”。她還是搖頭,“我纔不要看你的臉色”。
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爲什麼還要指望別人。
“玉佛,我們是夫妻”。長孫無病再度輕嘆,她總是能輕易的忘記這個事實,“我答應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他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奇怪。
眼中閃過的暗光,她也瞧在眼裡,爲了他的身體着想,好吧,她可不想纔剛把他治好一些,就輪到自個兒把他給氣死了。
“我相信你就是了,不過,這件事由我來處理,只要他肯拿出紫金海棠,我一定會治好他兒子的腿就是”。
“——好吧”。得到保證了,長孫無病稍鬆一口氣。
玉佛可以孩子氣,可以頑皮,更可以偶爾捉弄一下別人,卻不能養成拿人命不當一回事。無論是不是醫者父母心一說,力所能及,就該出手。
他的命,是奢求來的。
生命是有她,亦是奢求,是上天的恩賜,如若只懂得收,而不懂得回報,那麼,與無心無情之人何異。
他不介意當個無心無情之人,卻極度介意,如若有一天,上天要收回所有的一切,他一定會希望自己從不曾走過人世一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