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一旦有個結,再讓它變成死結就真的再也打不開了。
宇文立昂一反常態,不再反對宇文笑參與這件事,更不反對天閣參與其中,他的心結,是被他自己打死,只怕,再也結不開。
宇文笑也開始積極步署,宇文家有天閣,有暗隱於世的諸多殺手,還有慕容山莊爲靠,上一次宇文立昂無意之中救了他們,倒是討了一筆頗大的人情債。
畢竟,當時他們是真的以爲自己死定了。
活着,一切都有可能,稍微報點恩情,那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們沒有理由拒絕。
一次的碰撞發生在一個月之後,由宇文笑領着天閣的人直接上門挑釁,這一次可不是深更半夜的找上門來。
而是光明正大。
是來討債的,是來報仇的——光是這兩點,就夠他們趾高氣昂不可一世。
理字站在誰那邊,誰就理直氣壯得起來。很顯然,這一次宇文家以爲自己是站在理字一邊,而柳家則是理虧一邊。
如若是之前,在柳東澤未見過宇文立昂之前,那麼,他的確會感覺有些理虧,畢竟,宇文家父子都被蒙在谷裡。
現在,一切說清,他卻仍舊執迷不悟,風平浪費了一個多月,原以爲他已經看開一切,不再糾結於往事的痛苦之中,可以重新生活。誰知道,一切都是他們想得太美好了,執着了這麼多年,又豈是一朝一夕可以放得下的。
柳東澤不是一個不講義氣的人,卻也不是一個一味只知道講義氣的人。
狠起來,沒有人狠得過他。
就算對方是故交好兄弟的兒子也一樣。
“你想做什麼?”。
“這一次宇文笑帶來不少的人,或許暗處還有人埋伏着,光是爹一個人怎麼應付得了”。長孫無病憂心萬分,天閣是培養殺手的組織,他們還不知道有多少狠毒的招術沒有使出來呢,qǐsǔü曲風,曲月和岳母大人都在,要是萬一被人暗算可怎麼辦,他們必須防犯。越想他就越無法平靜,就算起不了身也無法真的就這樣靜躺在牀上無所事事的等着外頭髮生驚天動地的事情。
“這事與你無關,你只要乖乖的躺着”。玉佛將他按回牀上,“我說過,最少三個月你纔可以下牀,別以爲我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把你從死亡邊緣接回來就有恃無恐了,你要是再一次不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身體,我就不再管你的死活”。愛死愛活隨他的便,反正是他自己的選擇。
她可不具備多少的耐心。
能忍到如今,也算是極制。
“我已經在牀上躺了整整一個月,已經好多了”。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好多了,如果玉佛肯的話,他是可以下牀的。
而且,岳父大人也教他一些調息的方法,他的真氣還在體內,還不算完全是個廢人,必要之時,仍是可以幫得上一點小忙的。
“我再說一次,沒有人不讓你下牀,不過,後果你自行負責”。留下這句話,玉佛轉身離開屋裡,到外頭去看情況。
這一次,爹是真的動怒了。
天閣一而再,再而三的擾了精舍的清靜,連娘都有些煩燥更別提最容易被影響的爹。宇文立昂也好,宇文笑也好,所做的事,都已經到了柳家人所能承受的臨界點,要是再不往回收斂,就真的沒有什麼情面好講。
“聞人盟主,這事是宇文家和柳家的私人恩怨,與江湖無關,還請你務必不要插手其中”。免得惹上不該惹得麻煩。
“……”。聞人九陰冷的瞪着宇文笑,就算他不這樣說,他也不會插手。
愛管閒事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是聞人九,如若柳家真的有需要他幫的地方,他自然會出手,不過,眼下只有柳東澤一人,也可以擺平。
眼前這幫人,看起來像模像樣的,真正動起手來,只怕不需要幾招就可以全數擺平。
聞人九的置之不理,讓宇文笑極爲滿意,現在父親好不容易將這件事全數交由他來處理,他誓必要處理得妥妥貼貼,讓他老人家不需要再操心可以回去繼續清休,陪着娘——哪怕娘只是冷冰冰的,什麼也不能做。
“柳東澤——”。
“這就是宇文立昂的意思?他已經打定主意翻臉了是嗎?”半眯着眼,柳東澤臉上,如同宇文笑一般,早就不見了笑意與輕鬆。
“沒錯,宇文家與柳家的交情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斷得乾淨,留下的只有仇恨,柳東澤,你讓我爹這麼多年來過着如地獄一般的日子,難道就不該爲此付出代價嗎?”。
代價?
該他付的,他是一句話也不會有。
不該他付的,他柳東澤就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這件事,以前好說,現在,他也半點不會讓步。
“既然如此,那就撕破了臉,柳家也沒有什麼好講的”。他也不屑再講什麼,與完全失了理智的父子還講什麼交情,還講什麼舊情,“說吧,這一次再上天目山,擾了山中的清靜,爲的到底是什麼?”。
“討個公道”。一字一字,宇文笑是咬出來的。
公道啊。
真是讓人值得玩味的字眼,什麼是公道?誰能給公道?誰能還公道?就算是還了,那就是公道了嗎?
“別說什麼公道不公道的,現在,動手吧——”。
動手就動手,這一次,宇文笑帶出了天閣近八成的主力,既然聞人九不插手,真正能與他們對敵的就只有柳東澤一個。
正好,他們要找的也只有柳東澤,他該爲他所做的一付出代價,這個代價,將不會太輕。
“爲了避免傷極無辜,還請聞人盟主帶着聞人夫人和聞人少爺先行回屋,至於柳夫人和長孫夫人,能避則避”。冤有頭,債有主,一切皆因柳東澤而起,他們要找的也只有柳東澤,要討也是從他一個人身上討。
爹的執意,爲人子者不得不遵。
聞人九帶着妻兒並未回屋,只是稍稍的後退了些,將地方讓給他們。柳東澤不需要示意,只是與妻子互視一眼,便知對方的心意。
常玉心豈是會躲起來的人,她會在一旁看着,守着——
“不需要”。
“那就請吧”。
前頭,鬥得厲害,有柳東澤和聞人九坐陣,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當長孫無病聽到從後方傳來的聲響,還是硬撐着起了身,曲風和曲月就在隔壁房間裡,大概誰也料不到會有人從另一個方向靠近。
“無病哥哥——”。曲風也聽到聲音,帶着妹妹來到隔壁的房裡,“玉佛姐姐說過你還不能下牀的,要是她知道,一定會不高興的”。曲月小心亦亦的看了外頭一眼,玉佛姐姐要是發起脾氣來,真的很可怕的。
就是不說話,也能讓人怕怕。
“我去找伯伯過來”。
曲風只來得及轉個身,外頭的人已經闖了進來,這一次,更是比前幾交高明得太多,至少,沒有多少聲響,還來不及驚動外頭正在應付另一頭的人。
柳家精舍處處都有可能是危險之處,這一次,他們盡然可以坦然進入,一點憂心之意也無。
“你們是誰——”。
“先別管我們是誰,擔心自己的安危要緊”。
“你們到底是誰?”。
“你這個病鬼滾到一邊去,我們的目的是這兩個孩子,快,乘着前頭還熱鬧,趕快把他們兩個帶走”。
他們的目的,盡然是曲風和曲月,他們不是宇文家同夥,更非慕容山莊和洛家之人,這天到底是怎麼了,好事壞事還全都湊到一塊,非得感個熱鬧不成嗎?
“進來容易,恐怕出去是難了”。糟了,曲月的狀況不好,曲風必須照顧曲月,外頭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形式。
他這個破身子,能做的事情極有限。
“能進來,自然能出去,他要是再攔個,直接一刀劈了他”。帶頭的大塊頭殺意重重的道,一步步的逼近,曲風只能帶着妹妹一步一步的往後退,直到退到牆角,無處可退。
這幫人來者不善,該是最近聞人九下令徹查曲家滅門一事,讓他們急了吧,現在,是來殺人滅口的吧。
一股燥熱由心底直往上串,長孫無病還來不及理清那到底怎麼一回事,只覺得血氣一陣上涌,喉嚨一甜,鮮紅的血,逸出口中。
“大哥,看來不需要我們動手,這個病鬼也活不長了,咱們還是快走,要是被前頭的人發現,那可就麻煩了”。
“走”。幾人上前直接點了曲風和曲月的穴道就要帶走。
“站住——”。不知爲何,這一口血,讓他覺得整個人輕鬆了不少,手一伸,攔住入室之徒,“放下他們”。
“上——”。領頭的一揮手,底下四人一齊轉攻上去,自信滿滿的,一個病鬼,還不是兩下就搞定的。
未料及,他們即使是一擁而上,也是被人家兩下就搞定了。
“你該死——”。領頭的一看不對勁,手一鬆,將曲家兄妹摔落在地,雙手成拳,凝聚全身力道,攻向長孫無病。
前後不過十招,壯碩的漢子,盡直怔怔的向後一倒,兩眼一瞪,不醒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