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峪的老闆負着手,在看着**壁上的一幅白描仕女圖。他仔細地、溫柔地凝視着畫上仕女的臉,眼中,似有熱淚流出。
究竟是什麼,讓這個男人如此傷心?
就在這時,雪狼像一匹闖入羊圈的野狼一樣,闖進了這間典雅的房間,對着男人的後背高聲嚷道:“老闆呢?我也正要找他!”
男人背對着雪狼,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從仕女圖的臉上收回,卻並不轉過身來,緩緩地道:“我就是老闆。”
“你就是老闆?”雪狼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還很年輕的男人就是猛鬼峪的老闆,更何況他見過老闆,老闆是個長相猥瑣的瘦小老頭子。
但是看這年輕人以背示人的這幅臭架子,倒的確很有老闆的風格。
年輕人終於轉過身來,看着雪狼,道:“是的,我就是老闆。”
雪狼看着這個年輕人英俊卻略顯憔悴的臉,只覺得他有些面熟,似乎在哪裡見過,卻又懶得去細想了,只在嘴裡嘀咕着:“老闆這麼快就換人了?”
年輕人笑了笑,道:“江山都會易主,何況這小小的猛鬼峪呢!”
雪狼點點頭,道:“在下雪狼……”
年輕人道:“我知道,我們猛鬼峪第一號殺手,雪狼!而且我們以前也見過面的。”
“我們見過?”雪狼一拍自己的腦袋,“你是……”又一拍自己的腦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沒有關係。我和惜飲刀客胡醉是好朋友,你和他是好朋友,照這麼看來,我們倆也算是好朋友了吧?”
“胡醉,落花山莊……”雪狼努力回想他在落花山莊見過的每一個人,無奈最近爲尋找兇手之事焦頭爛額,無論他怎麼努力還是想不起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誰。
你到底是誰?雪狼急得真想要憤怒地喊上一嗓子,不過那樣的話好像顯得有些無禮,只好作罷,便叫他老闆得了,且看他自己會不會告知。
老闆卻並不告訴雪狼自己是誰,他好像本來就是打算吊雪狼胃口的。
老闆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誰,但有什麼事就儘管說,看看我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雪狼開門見山道:“我要你猛鬼峪中的三個人!”
這不堪一擊、只剩下了半條命的曹幽,雪狼已可將其排除在兇手之外了,他不可能用刀子殺死文楚簫的。
所以他現在只要了三人。
“哦,哪三人?”老闆問道。
“蕭孤鴻、趙無歸、蒙柯!”雪狼說得很乾脆。
老闆靜靜地聽他說出這三人的名字,然後也很乾脆地說了兩個字:“不行!”
“什麼?”雪狼好像沒聽明白。
“這三個人不能給你。”
“爲什麼?”雪狼追問道。
“沒有爲什麼,不能給就是不能給。”老闆的語氣變得有些冷冰冰的,“你打傷曹幽的事,我也不追究了,你這就請回吧!”
雪狼怒氣上涌,毫不客氣地道:“今天這三人我是要定了,你不給也得給!不給的話我就拆了你這猛鬼峪!”
老闆卻似沒有聽見他憤怒的叫喊聲,轉頭繼續深深凝視着牆上的仕女圖。
雪狼看着老闆傲慢的背影,眼中直欲噴出火來,伸手就取下背上大刀,縱身躍起一刀徑往老闆頭上砍去!
忽然屏風後一個筋斗躍出一個人來,凌空一腳正踹在雪狼腰上,直將他踹出幾丈開外,跌倒在地!
那人一擊得手,卻並不追擊,站在老闆的身邊,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又驚又怒的雪狼。
老闆道:“這位便是蕭孤鴻了,江湖人又稱九霄孤鴻。你若想帶他走,就只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蕭孤鴻這一腳也着實凌厲毒辣!好半天之後,雪狼才緩緩地站起身來,只覺得腰上疼痛無比。他拄着刀,喘息了幾下,又提刀猛地向蕭孤鴻當頭砍下!
蕭孤鴻卻只輕輕一側身,天王斬鬼刀擦着他的鼻尖砍了下去,他一伸腳,踹在雪狼的手上,將雪狼手中的天王斬鬼刀踹得飛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幾轉,“錚!”地插入大理石地面尺餘深!
雪狼愣住了,他本來拿着刀的手在顫抖着——他出道這麼多年來,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高手!還從未丟下過手中的刀,刀在人在,刀不在,從來就只允許一個原因——那就是人已死!但人死了,也是不會撤下刀的,就像項離煙,就像文楚簫。
“你走吧!我可以向你保證,文楚簫和項離煙,絕對不是我們的人殺的。”老闆道。
戰敗對於雪狼來說,是莫大的恥辱,他是寧死也不敗的,卻從未想過,今天會敗在這裡。
他緩緩地走過去,緩緩地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天王斬鬼刀。
是該像項羽一樣自刎嗎?不!他還有文楚簫和項離煙的大仇等着他去報,他還有心愛的妻兒在盼着他回去,他豈能做這等傻事?
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恥是男兒!雪狼第一次嚐到了失敗的滋味,但他會回來的!
這個年輕的老闆是誰?他說自己和胡醉是好朋友,但這是真的嗎?還是其中隱藏着極大的詭計陰謀?
江湖上除了明刀之外,本就是有許多暗箭的,令人防不勝防的暗箭!
誰知道,下一支暗箭,是不是就射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