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峪原來並不叫猛鬼峪,原來是叫作猛獸峪,只因爲最近死在那裡的人實在太多了,所以猛獸峪就被易名爲了猛鬼峪。
那些慘死的人,都是被野獸給活活咬死的!
猛鬼峪其實就是一周遭的荒山,光禿禿的荒山上滿是東一個西又一個人工開鑿出來的山洞。上層的山洞裡住着各種各樣的人:商賈、和尚、道士、儒生、兵卒、布衣……甚至還有尼姑!下層的山洞,則關着各種各樣的猛獸:老虎、獅子、蟒蛇、毒蛇、黑豹、野狼……還有南蠻的大象!
猛鬼峪的四周竟然還設了一條埋着尖銳鐵蒺藜、泛着腥臭污水的護城河和一周遭的圍城,城上又設有數十處的崗哨。若有誰想進這猛鬼峪看戲的,須得交納一百兩銀子方纔放下吊橋放行。
看戲?看什麼戲?人與猛獸血戰的戲!
山裡的天總是黑得很快,夜幕像一隻野獸的無底咽喉,一下子就將這猛鬼峪給吞沒了。
馬蜂窩般的山洞裡透出了微弱的光芒,這圓圓的山洞在黑暗中瞧來,就好像骷髏詭異可怖的眼洞。
雪狼揹着他的天王斬鬼刀,迎着淒寒夜風,挺立在猛鬼峪的山門外,看着山洞中如鬼火般的燈火一閃一爍。他實在不想再來到這個地方,但是這一次他卻又不得不來——《亂世譜》上名字當中以“十”字筆畫開頭的八個人當中,有四個人都是在這猛鬼峪。
事實上,猛鬼峪不但是一個供人釋放罪惡慾望的娛樂場所,也是一個煉造如猛獸般兇殘殺手的烘爐。而殺手,往往都是高手!
猛鬼峪的山門看起來就像是地獄的鬼門——因爲這扇門只有在黑暗降臨時纔會打開。
雪狼知道,一進這猛鬼峪,鼻中呼吸的就全是濃烈的血腥氣,所以他深吸了一口山外清新的空氣,才大踏步走入了猛鬼峪的第一重山門。
山門的兩邊,分別立着四名手持開山大斧的壯漢,正中間的一張石桌旁,卻坐着一個賊眉鼠目的瘦子。
那瘦子頭也不擡,拈着自己脣邊的兩撇鼠須,呲着兩顆黃黃的大板牙,懶洋洋地問道:“帶銀子了嗎?”
雪狼緩緩搖了搖頭。
“嘿!沒帶銀子也敢來猛鬼峪,你信不信我把你丟下護城河喂鱷魚?”
護城河臭氣熏天的渾水裡,幾隻餓壞了的大鱷魚窩在爛泥之中,張着大嘴露出兩排又黃又尖的大牙,等着有食物從上面扔下來。
雪狼知道,這護城河的爛泥之中,至少埋着三千具白骨,但他還是搖了搖頭,道:“不相信。”
瘦子使了一個眼色,立刻有一左一右兩名壯漢揮舞着手中開山大斧朝雪狼斫下,雪狼輕輕一躍離地,卻躍在了那瘦子身前的石桌上,那兩把開山大斧卻都砍了空,“砰!砰!”兩聲巨響,將地面斫出兩個大裂縫出來,直震地人耳鼓發麻,連山門似乎也被震地搖晃起來。
雪狼取下背上大刀,用刀面在瘦子腦袋殼上輕輕一拍,發出“叮”一聲輕響,雖然只是輕輕一拍,卻還是把瘦子痛得抱着腦袋呲牙咧嘴嚎叫起來。
雪狼道:“銀子沒有,只有一把好大刀!”
那瘦子定睛一看,卻認得這把大刀,趕緊道:“哎呀!原來是雪狼兄弟,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啊!早知道你是雪狼兄弟,不用銀子我就讓你過去了!”
雪狼綽刀在手,道:“那你現在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瘦子撫着有些發腫的腦袋,一個勁地道,“雪狼兄弟,你不知道,老闆他可想你想得緊呀!你可是我們猛鬼峪的搖錢樹,聚寶盆哪!我可也想你想得緊呀雪狼兄弟!”
雪狼淡淡道:“那我可真是榮幸!”
瘦子笑道:“嘿嘿!哪裡哪裡!雪狼兄弟這一次回來是打算……”
雪狼道:“進猛鬼峪除了看戲和演戲,還能幹什麼?廢話少說了,叫放行吧!”
“哎!是是是!我這就叫。”瘦子忙不迭地應道,取出一支響箭來射向對面的第二重山門,過不多時,便有一座吊橋吱吱呀呀地放了下來。
雪狼踏上吊橋,就看見了第二重山門。那第二重山門居然就是一隻骷髏的大嘴——那一座山被雕成了一隻大骷髏,而雪狼現在就站着這大骷髏的舌頭——吊橋之上!
原來這一座,纔是真正九死一生的鬼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