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是一匹矯健的猛狼,雖然現在他並不嗜血,但他年輕的時候,絕對嗜血如蠅,殺人如麻!
他做過殺手,當過賞金獵人,還在沙場征戰十餘年,在最窮困潦倒的時候,他甚至去了猛鬼峪與野獸搏鬥供貴族們取樂,僅僅爲了掙一口飯吃!
那些年,他絕對可以說是江湖上最出色的殺手,倒在他天王斬鬼刀下的人,少說也有千兒個的。
無論誰見了他手中的那把天王斬鬼大刀,都會敬重三分,畏懼七分的。
刀上血跡猶存,似在訴說雪狼一路舐血的光輝與無可奈何的悲哀。
刺殺文楚簫的三個忍者當中,一個是被文楚簫鐵骨扇點了穴位生擒,後來服毒自盡了;死的那個,便是被雪狼一刀砍成兩斷的——天王斬鬼刀下,從來不留活口!
但雪狼不該提着這把天王斬鬼刀離開文楚簫的身邊的,他不知道,虎視眈眈覬覦着獵物的獵人們,從來不會錯過任何的可乘之機!守株待兔,看似愚蠢,很多時候卻也是一種耐力修爲,而這種耐力修爲並不是普通人輕而易舉就可以擁有的,除非是一流的殺手!
靜夜無風,正是挑燈夜讀的好時刻。
文楚簫一手拿着他的鐵骨扇,就着昏暗的燭光,看着一卷在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亂世譜》。
“江湖不亂,人心自亂,哼!”他看着《亂世譜》上的名字和理由,搖了搖頭。
忽然帳篷裡的燭光“撲啦”閃了一下就滅了。沒有風,蠟燭怎麼會滅?
黑暗的帳篷裡忽然就憑空出現了一個人,一襲黑衣,臉上猙獰的骷髏面具在黑暗中倒是顯得格外分明。
他手中雪亮的短刀也格外耀眼——原來本沒有風,有的,就只是他刀上和他身上的逼人殺氣!
文楚簫緊緊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一動也不動,身上衣袂卻無風自動,黑暗中看來,形同鬼魅。
“項離煙是你殺的?”文楚簫問道,顯得很冷靜。
“是我殺的。”黑衣人的聲音低沉如夜隼。
“爲什麼殺人?”文楚簫強忍着滿腔怒火,暗中攥緊了自己剛硬的拳頭!
“因爲我喜歡。”黑衣人淡淡地道,手中的短刀便在這時出手,閃電般刺向文楚簫!
文楚簫的鐵骨扇也在這一瞬間出手,“叮!”地迎上了刺來的短刀!
“折花刀!”文楚簫脫口而出。
“正是!”黑衣人每一刀徑往文楚簫的要害刺去,竟欲直取他性命!
文楚簫終究是個謀士,不似項離煙那般有勇無謀,當下緊守門戶,只守不攻,靜待百萬來援,一面千方百計地想要識出黑衣人的身份。
“但你卻不是惜飲刀客胡醉!”文楚簫道。
“你怎麼就知道我就不是胡醉?”黑衣人問着話,手中折花刀毫不放鬆,卻不想文楚簫門戶守得甚嚴,折花刀竟久攻不進他手中的鐵骨扇!
“我不但知道你不是胡醉,我還知道你是誰!你是……”想不到“是”字剛出口,黑衣人手中折花刀的刀尖便已攻破了鐵骨扇的防禦,抵住了他的咽喉!
“我是誰?你說啊!”黑衣人骷髏面具下的眼睛瞪視着文楚簫,就像黑夜中貓頭鷹的眼睛一樣,骨碌碌地轉着,透射着明亮又詭異的光芒。
文楚簫看着這雙詭異的眼睛,更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但他的咽喉被刀尖深深抵着,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卻說不出話來,他擡起手中鐵骨扇拼死還擊,黑衣人手中折花刀輕輕向前一送,便已洞穿了他的咽喉。
文楚簫拿着鐵骨扇的手緩緩垂下,他的人跟着也倒在了冰冷的地上。黑暗中,他蘸着自己的鮮血,在鐵骨扇的扇面上留下了一個字……
戚家軍營中衆兵士趕到時,他們見到的,是文楚簫已經冰冷的身體。
雪狼面色凝重地看着文楚簫已經冰冷的身體,全身骨節都迸發出“格格”的聲響,他發誓,不管兇手是誰,他都要將他碎屍萬段!
文楚簫的手還緊緊地握着他的鐵骨扇,就像項離煙死時緊緊握着他的娥眉戰斧一樣。但這一次,鐵骨扇上並沒有“折花無情”這四個字,只是在扇面上用鮮血畫着一個“十”字,是文楚簫的筆跡。
這個“十”字是什麼意思?十個人?十里長亭?十字坡?
雪狼看着這個血紅的“十”字時,第一個想到的,竟是胡醉,確切地說,應該是胡醉的“胡”字。
他阻止不了自己有這種懷疑的念頭,他實在太悲憤了!
但那天胡醉明明就跟他在一起喝酒,他根本不可能在一夜之間趕到軍營殺了文楚簫。
但他可以把折花刀交給別人,讓別人來殺了文楚簫,自己卻陪着雪狼喝酒,這樣不但可以殺了文楚簫,還可以擺脫嫌疑。
可是普天之下能殺得了百無書生文楚簫的人寥寥可數,他上哪裡去找一個信得過的高手來殺文楚簫?
雪狼感覺自己頭痛極了,想到高手,他就急忙攤開了文楚簫桌子上的《亂世譜》,普天之下的高手差不多都在這上面了。
一打開這《亂世譜》,他才發現名字中帶有“十”字筆畫的,遠遠不止胡醉一個人。
黃斌、林尋風、慕容軒、蕭孤鴻、趙無歸、蒙柯、曹幽,還有胡醉。
兇手是不是他們當中的一個?他是不是該一個個地找過去,直到找出真正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