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的臉色發白。
我們的世界?
對方的聲音低沉、微啞,此時聽來,如同鬼魅:“……不用害怕,既然已經確定了,我想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不過,現在,我需要你先……”
“啪!”
這回,不等對方說完,喬慕猛地揚手,把手機打了出去。機身砸上水泥地面,發出清脆的細響,而電話那端的聲音,也跟着戛然而止。
周圍……
突然就寂靜下來。
在這一片昏暗之中,地上的人仍舊伏着,一動不動。有限的視野裡,沒有任何動態的東西出現,耳邊除了風聲,也只有她心跳的聲音。
喬慕嚥了口口水。
她支撐着自己的身體,踉蹌着站起來,她在原地搖晃了兩下後,才險險站穩。她的時間不多,地上的人隨時會“醒來”,她得想辦法脫身。
喬慕扶着牆壁往外……
走了幾步後,她又想起了什麼折回來,撿起地上的手機,一併帶走。
…………
營救、逃離、脫身……
這預想中的計劃,真正的實施起來,完全不可能。
一來,她的後背很疼,連走路都是一撅一拐的,連自己都很難支撐;二來,她在外面找了一圈,也喊了一圈,根本沒有發現翩翩的蹤影。
人去哪裡了?
找不到翩翩……要怎麼辦?
焦慮和疼痛並存,喬慕的臉上、額際,不由都滲出一層細密的薄汗。她緩慢地挪動着身體,終於在某一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頹然地癱坐在了地上。
她的周圍,仍舊是那層疊龐大的集裝箱。她的後背,就靠在那冰冷的鐵皮箱子上。
喬慕調整着呼吸。
然後,她拿起適才的那部手機,嘗試着去按下開機鍵。幸好,手機並沒有壞掉。剛剛她那一砸,只是損壞了手機屏幕,造成了自動關機而已。
現在……還能用!
喬慕在心裡慶幸着,然後迅速地按下某個號碼,完全是病急亂投醫的方式——
她報警。
“您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報警的電話,在下一秒便被迅速接起。
“我……”喬慕朝身側看了看,在這片暗色之中,她只能用最快的語言形容,“我好像被挾持了,我找不到我的朋友……她不知道被帶去了哪裡……”
“挾持?”聽到這個詞,接線員的聲音明顯一變,“您現在在什麼地方?安全嗎?”
喬慕在周圍環視了一圈。
她給不了具體的位置,她能給的,只是大致的判斷——
“我在一個貨運碼頭。”她形容,“周圍很多集裝箱,這裡沒有人,也沒有燈。”
“挾持您的人是誰?您認識嗎?”接線員已經在迅速記錄,並且從她這裡獲取更多的信息,“您知道他的名字或者身份嗎?還有您的名字,都趕緊告訴我。”
接線員圍繞的,都是她的安危和現狀。
“我沒關係!”喬慕聽着,不由着急,“你們不用管我,救我朋友就好,她叫沈翩翩。這些人是衝着我來的,我不能連累到她……”
越往後說,喬慕的聲音便越絕望。
警方能應付嗎?
憑警方的能力,能從那個組織的手裡,把翩翩搶回來嗎?
這個問題,尚無定論,但對面的接線員,顯然沒理解她的着急——
“具體是什麼原因?您和挾持者認識結仇?您得把他的信息給我們,我們才能儘快找到你,幫助你……”接線員還在試圖說服她。
“呃!”
喬慕想要反駁,卻只能發出一聲痛哼。
“小姐,您是不是受傷了?”對面立馬詢問。
“沒……沒有。”喬慕虛弱着回答,她已沒有力氣交代種種細節,更說不清楚,挾持者的身份,索性選擇放棄,“算了,我沒事了。”
“什麼?”電話那端,明顯一怔。
喬慕沒等她繼續開口,直接掛斷了電話。
…………
周圍再度安靜下來。
喬慕時不時地望向身側,看着她來時的那片幽暗:她不知道那個人什麼時候會醒來?她更不知道,那個人……什麼時候會追過來?
一切都是未定的,所以她不能浪費時間。
想要救翩翩,只能尋找更直接、更迅速的方式。
比如……
找顧斯庭幫忙?
對,就找顧斯庭!
喬慕心中一喜,迅速地打開手機,然後調整號碼到撥號盤。
可是,她一連嘗試了幾個號碼,結果卻都是錯誤的:要麼,是空號;要麼,接電話的就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她越是着急,便越是記不住顧斯庭的號碼。
怎麼辦?
她能記住,並且爛熟於心的號碼,就只有那一個。
喬慕咬了咬牙。
她也不知道是出於何種心態?在這種焦躁無助的情況下,她幾乎是衝動的、想也沒想的……
撥了出去!
…………
電話很快便通了,但是,卻遲遲沒有被人接起。
“嘟——嘟——嘟——”
聽筒中持續的,是空洞機械的呼叫音。
喬慕暗暗地攥緊了拳頭,在心裡忐忑地想着:陌生的號碼,他會不會接?他以前,好像是不會理會的……但是以前,幾乎也沒有陌生的號碼聯繫他。
這次呢?
這次他會怎麼處理?
喬慕在腦海揣測着,任憑這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在這幾十秒的等待過程中,她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但是心,卻莫名的,一點點地冷靜下來——
等等!
即使電話接通了,她要怎麼跟他說?
‘唐北堯,翩翩被抓了,你能不能幫忙?’
她可以開門見山,但且不論他肯不肯幫忙,她這麼做,不就是推着唐北堯,正面迎上那個組織嗎?
不行!
這樣的想法,幾乎在出現的同時,便被她否決了:她好不容易纔把危險帶開,怎麼能再把他牽扯進來?那個世界太黑暗危險,他們根本就沒有必勝的把握。
更何況,這次他們是衝着她來的……唐北堯必須和整件事無關的!
可沒有他,又要怎麼救翩翩?
喬慕的拳頭緊了又緊,整個人都處於矛盾之中。她怎麼做都是罪人,她想要放棄。
可是——
“喂?”
在她正要把手機拿開時,電話卻在那一秒通了。聽筒中傳來熟悉的嗓音,低沉、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