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聲音是亮的
特別是你說“晴朗”的時候
——Timefly
熙王不理會我飄忽疏離的目光,從懷裡摸出個小玉瓶,喃喃自語:
“上次忘了給你帶見面禮,今天又吃到這麼好的餅,這個就算謝禮吧!
‘但乞佳人酒一壺’是吧?”
看來我在襄北的一舉一動逃不過有心人監視。
我雙手結過玉瓶,拔開塞子,居然飄出濃郁的酒香,
斟了一小杯,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小小地泯了一口。
我沒有蠢到用銀針去試酒,晉江上金面佛的《笑看千秋》教導我們,
有無數種下毒方式無法用銀針檢驗,例如□□、甲醇等等,
而酒中猶以甲醇最佳,製備簡單、氣息相同,
果然是居家旅遊、殺人滅口的必備良方。
何況如果我真的被這杯酒放倒了,總算讓皇帝陛下找到了除掉兒子最大對手的藉口,
也就不枉諸位高人費時費力和我這顆小棋子周旋吧。
但是內心深處,我似乎隱隱相信,他只是單純地想請我分享一杯酒。
真是好酒啊,應該是在土裡埋了很多年,沉澱着一種“厚德載物”的清醇。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空氣中的酒香和蛋香糾纏旋繞,朦朧着幸福的眩暈。
渾身的血液像要沸騰起來,臉上燒燒的,果真是好酒啊。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受到另一道注視的目光,
循着目光往門口望去,原來是小華拉着一凡走了進來,
一凡深深地望着我,眼神裡交織着各種情緒。
滿室酒香芬芳,他該不會是誤會什麼了吧?
真麻煩,
帥哥啊帥哥,要麼一個不來,要麼來上一堆,好煩惱哦~~
如花,您又不厚道地小小得意了!
“這就是妹夫羅?”反倒是熙王無沙首先緩過了神,主動迎了上去。
一凡趕緊作揖道:“不知熙王陛下在此,下官唐突了。”
“算了,”他擺擺手,從懷裡掏出一幅卷軸,遞給一凡:“見面禮,也算新婚賀儀吧,大概趕不上喝你們的喜酒了。”
說罷揚長而去。
我不禁驚歎,他的懷裡到底能裝多少東西,怎麼跟小叮噹的口袋一樣神奇。
一凡打開無沙送的卷軸,是唐初韓幹的駿馬圖,價值連城。
韓幹是名噪一時的宮廷畫師,專畫御馬,
御馬養優處尊,千里馬被養得得肥碩無比,
所以韓幹筆下的千里馬往往偏肥,相當有趣。
一凡叫下人收起畫作,又端起了桌上的酒,狐疑地聞了聞,也抿了一口。
天啊,間接接吻,我的臉更燒了。
一凡總算開口了,說得很慢,彷彿字斟句酌:
“熙王殿下十四歲離京去封地之前,在所住的瀾熙宮內釀了幾罈好酒埋在院子裡,僅有一罈釀成。十多年了,只開封過一次,因爲失了水分,一大壇酒只剩下小半。沒想到這回全送給你了。”
那悵然若失的神情叫我心頭一急。
“我們……”本想說“我們沒什麼”,又想想,說了也沒用。
相信我的人自然相信,不信我的人總會疑人盜斧。
有什麼好解釋的?無沙也是我堂兄,有血緣關係的好不好!
自古“同姓不婚”,雖然表兄妹可以結婚,但是堂兄妹之間卻絕對不能亂了倫常,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我乾脆擡起頭,坦然地望着一凡。
他彷彿讀出了我的心事,無奈地笑了笑說:
“我只是怕,自己沒有什麼可以給你。”
帶笑的眼神中透着淡淡的哀傷。
眩暈!
我被表白了嗎?
活了兩世,總算被表白了嗎?
還是我會錯意了?
心怦怦亂跳,臉上又紅又白,
小華在一邊莫名其妙。
接下來就是小華上課的時間。
大周的禮制一如唐朝,太子身邊本應該有很多家臣,
官階從太子洗馬、少保、太保到太傅不等,
其中只有太傅才真正算得上太子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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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都是太子貼身的家臣,儲備的輔佐官員,
一凡被稱爲“先生”得以給太子上課,多是皇帝的恩典。
其實我很詫異,如果皇帝哥哥真的有心扶植兒子,東宮裡早就應該塞滿了今後用得上的人,
爲什麼現在卻還是這麼冷冷清清呢?
皇帝陛下到底在想什麼?
不想了,暈乎乎的,還沉浸在“是否被表白”的心理鬥爭之間。
再嚴密的推理,也無法算出答案——
入夜,反覆咀嚼一凡憂鬱的表情,
不知道算不算愛情,
但心裡總有點兒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