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滿心驚恐的葉清弦蜷縮成團,死死的攥着自己的衣服,皇上掰開他的手,將他雙手高舉過頭頂,一隻手按着他的手腕,另一隻手繼續撕扯着他的衣服。

不知道他想做什麼的葉清弦滿心都恐慌,就在最後一道防線即將被扯去之時,紅通着眼睛的葉清弦竟然掙脫了皇上的控制,只是沒等他逃下榻,就被一雙憤怒猛地拽回了牀上。

皇上陰沉着臉翻身上了塌,他跨坐在葉清弦身上,用全身的力量壓制了他,兩人推搡掙扎了一番後,皇上又重新攥住葉清弦的手腕,手下的力量大的快要將那脆弱的手腕攥斷。

控制住葉清弦後,他又向那最後一件中衣伸出手去。

這些衣服上沾染了別人的氣味,是髒的,必須立刻處理掉!

葉清弦滿眼都是屈辱和憤怒,他紅通着眼睛,猛地從那鐵掌一樣的控制中抽回自己的手,高高揚起,重重落下。

“啪!”

一聲冰冷的響亮在帳篷中響起,隨着這一聲異響,整個帳篷陷入了死一樣的安靜。

端着水盆的莨菪睜圓了眼睛,周身骨血倒流,一股陰寒的涼氣順着脊樑骨直衝後腦勺,他的腦子是懵的,腿是顫的,若不是強撐着一口氣,他怕是要跪下了。

王太醫比莨菪的反應還要大,整個人直接跪癱在地,驚得連呼吸都忘了,一張臉憋得青紫。

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葉清弦這一巴掌打在了莨菪和王太醫臉上了!

皇上依舊維持着剛纔擒住葉清弦的姿勢,臉歪向了一邊,似乎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巴掌中清醒過來,直到麻意從臉暇一側傳來,他這纔回過神。

他慢慢的轉過眸,眸中暗波洶涌,迸濺出攝骨的銳利,似一隻被激怒的隼,憤怒的想要將葉清弦撕個粉碎。

但是他沒有立刻向葉清弦發難,兇狠的目光驟然一轉,落在了就近的王太醫身上,王太醫整個一激靈,像是被蛇咬到,顫巍巍的縮跪在塌下。

真真是流年不利,他怎麼就這麼倒黴,爲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成爲別人的出氣筒,別人以爲能夠飛黃騰達的隨駕出宮,現在竟然成了他掉腦袋的忌日。

“藥!”

王太醫的腦子已經成了漿糊,他看着皇上嘴巴一張一合,卻無法判斷出皇上到底在說什麼,還是莨菪暗中踹了他一腳,提醒了他。

“皇上要去驚散!”

王太醫這才反應過來,哆嗦着手在藥箱裡翻找,將那裝着去驚散的藥瓶捧到皇上面前。

皇上從瓶子裡倒出一粒藥丸,他大力的捏着葉清弦的下巴,將藥丸強行塞餵了下去,那張臉凶神惡疾,動作也粗魯,完全不像是在喂藥,倒像是在殺人投毒。

“滾!”

這一聲滾猶如仙音,王太醫和莨菪如釋重負,連滾帶爬的就逃了出去,兩人一走,帳篷裡的氛圍瞬間冷了下來,皇上的情緒再次失控,而且比方纔要兇悍許多,,一雙眼睛怒紅突出,像是被挑釁的野獸,將自己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葉清弦身上。

不過兩三下,皇上便將葉清弦身上的衣服係數扯下。

方纔有外人在,葉清弦的掙扎幾乎是爆發性的,而現在沒了外人,他抵抗的力量自然削弱許多,再加上面對情緒失控的君臨,他沒法反抗,只能無助的抱着自己,像是個正在遭受凌虐的幼獸。

除了本能的蜷縮擁抱自己外,他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皇上將那幾乎撕扯成碎布的衣服泄憤似的扔下塌,高喊一聲來人,喊完之後突然意識到榻上的葉清弦還光着,又慌忙怒吼一句滾出去。

莨菪那剛剛轉過來的腳又慌忙轉了回去。

天老爺啊!他跟了皇上十幾年,頭一次領會到帝王善變的真諦。

自葉公子出現到現在,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他就連連受驚,險些昏厥過去,這比當年皇上遇刺時受到的驚嚇還要厲害。

這帳篷是臨時搭建的,只放了一個軟榻,連牀小薄被都沒有,皇上尋找無果,想也不想就將自己的外衫脫了下來,蓋在了葉清弦身上,那外衫的料子有些輕薄,隱隱能看見葉清弦那有些慘白的膚色,皇上便又脫了一件,疊蓋在外衫上。

葉清弦此時已經嚇懵了,蜷縮在榻上,任由一件件衣服蓋在自己身上,沒有半點反應。

把人遮嚴實后皇上纔將莨菪喊了進來,莨菪一進帳便看見了站在塌邊,只穿着褻褲,上身光溜溜的皇上。

而皇上身後的榻上有個被衣衫壘成的“小土坡”,土坡裡微微起伏,一看便知裡面有人。

莨菪是用餘光偷瞄的,但就算是這樣也惹到了皇上,一道充滿殺氣的寒光威逼過來,嚇的他腿腳一軟,咚的一下跪了下來。

“奴才有罪!請皇上恕罪!”

往年皇上房事前後,那些妃子都是他們親自伺候,脫光了裹了被子送過去,完事了再裹着被子擡出來,當時也沒見皇上皺一下眉頭。

如今隔着衣服瞄一眼皇上就起了殺心,若是自己不留神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這對招子怕是留不住了

皇上將那團破布似的衣服踢到了莨菪面前,冷然道“燒了,再取一身乾淨的來!”

莨菪領命帶着破布似的衣服慌忙退下。

皇上掀開那“小山”衣服的一角,看着蜷縮成團,散發着深深惶然的葉清弦,冷眸深處驟然一軟。

“捱打的是我,你怕什麼?”

他緩緩伸手將葉清弦埋在衣服裡的臉轉了過來,動作輕柔,但力氣大的也不容半點反抗,葉清弦看着他,瞳孔微顫,一眼到底的濃濃恐懼。

皇上頓了頓,滿腹怒火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半點火星子都沒留下,他請撫葉清弦略有些蒼白的臉暇,放緩了聲音。

“他們都說你是蕭王的入賬新歡,言辰,你到底有沒有上蕭王的牀榻?”

葉清弦顫着搖了搖頭,皇上似乎鬆了一口氣“去抓飛鼠時,你們離開了很久,回來時你的衣衫怎麼亂了?是不是蕭王那老狐狸手腳不老實,對你做了什麼?!”

葉清弦慌忙搖頭“沒有的事,飛鼠喜食甜草根,我的衣服裡縫了很多的暗兜,裡面剛好就有甜草根,我在馬上行動不便,找了半天才從暗兜裡找到甜草根,那馬背顛得厲害,自然就亂了衣裳。”

皇上看着他不說話, 儼然一副不信的模樣,葉清弦着急的指着被扔的遠遠地衣裳道“不信你可以翻翻兜,看看裡面有沒有甜草根。”

皇上聞言果真去翻了,只是那衣服被他撕扯的不成形,他在那破布一樣的小堆裡認真的扒拉着,在找到了葉清弦口中的甜草根後,才緩和了臉色。

“我聽見你喚他景啟了,而且他也叫你小字了,言辰,你們什麼時候這麼親暱了?”

葉清弦不知道該怎麼回他,一開始他叫蕭王小字是因爲不想聽蕭王叫自己小可人,至於後來是因爲熟絡順口。

皇上輕撫他臉暇,聲音略有些委屈“你從來都沒叫過我的小字呢!”

葉清弦道“我也不知道你的小字什麼呀?”

皇上眉間一擰,眼神瞬間變得兇狠起來“我不說,你也不知道問!”

葉清弦睫羽微顫,他不會問,也不敢問!

只要君臨說的他一字不忘,君臨不說的,他一字不問,他想君臨主動告訴他關於他的一切,而不是他一味的追問,過度的詢問一個人,可是會讓其生厭的!

即便離開南巷子,這句話也深深的刻在他的心裡。

所以,面對君臨,他素來只有等待,從未主動過問什麼。

“易承。”

葉清弦疑惑的看着他,直到他再次重複這個名字,葉清弦才懵然開口“什麼?”

“小字!我的小字!”

葉清弦這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道“我記下了。”

他的答覆沒能讓皇上眉頭舒展,反而擰的更厲害了。

“我告訴你我的小字,只是爲了讓你記住?!”

知都知道了,你叫一聲能有多累!!

葉清弦沒能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麼,皇上氣急敗壞的瞪了他一眼,負氣似的背過身去,不再與他說話。

過了許久,他那氣呼呼的聲音纔再次傳來“以後離蕭王遠些,那老狐狸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知道你住哪兒嗎?”

葉清弦嗯了一聲,只聽他冷哼道“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有人暗中領他去的!若是讓我知道是誰,一定將他活剮了!”

葉清弦:帶他回家的就是我...........

這時莨菪回來了,只見他將一身衣服高捧到頭頂,半磕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腳尖,眼珠子一點也不敢亂溜達,生怕一不小心,就溜達出眼眶再也回不來了。

放下衣服後不等皇上開口莨菪就自覺的退下了,葉清弦快速穿好衣服。

這是皇家獵場,莨菪能找到的只能是皇家小王爺的衣服,雖是尺寸沒什麼問題,但這顏色和款式不是葉清弦素人喜歡的,穿在身上總覺得有些彆扭。

這新衣把葉清弦襯出了幾分貴氣,看着像個皇家的小王爺。

皇上看他看的晃了神,無意間喃喃道“真像......”

葉清弦擡眸,看着那張神思恍惚的臉,問道“像什麼?”

皇上回過了神,乾咳道“我說,這衣服穿的有些不像你了,回去就換掉吧!別再穿了!”

葉清弦點了點頭,他轉身將放在榻上,堆成小山似的衣服捧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一臉不悅的看着他,冷冰冰道“我自己穿?”

除了被君臨折騰的實在是下不了牀外,葉清弦幾乎每次都會爲他更衣束髮,只要自己還意識清醒,就從沒讓他自己動過手穿過一次衣服。

聽這態度眼前這個人是沒打算自己動手穿衣服了,葉清弦只好一件一件爲他穿上,正系革帶之時帳篷外突然傳來了莨菪的聲音。

“皇上!太后來了,說是要見您。”

皇上眉間一擰“母后不是去拜佛了嗎?”

“回皇上的話,太后起先的確去了佛堂,那佛堂離獵場很近,不知是誰將皇上獵場受傷的事傳揚了出去,太后着急忙慌的從獵場趕來,眼下已經在獵場外圍了。”

皇上不耐煩的緊了緊眉,道一句知道了,莨菪的聲音微微一頓,緊接着又道“那個......皇上,太后還指名要見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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