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面,是一家人來人往的醫院,護士們往來給各個病房中的人送藥拔針,人聲鼎沸,病人們,看護病人的家屬們,探望病人的親戚朋友們,臉上掛着各種不同的神態,或喜或悲。
我縮在充斥藥水的病房中,孤身一人躺在屋角的病牀上,看來往來的人悶不做聲。
沒有一個是來看我的,牀前沒有陪護,沒有來探望我的親戚朋友,就只有我一個人,喧鬧的氛圍中我就像是唯一被世界遺落的那一個。
接着畫面跳轉,我再次身處在之前看到的行屍大軍隊伍中,只不過,我站在那被擠變形的鐵絲網中,兩側是張牙舞爪,滿臉猙獰的行屍。
他們瘋狂的想要擠進來,臉上身上的肉因爲後方擠壓的巨大壓力而被鐵絲縫隙給隔斷,一塊塊的掉落到鐵網內。
身後就是本部巨大而堅固的城樓,鎖天站在上面,靜靜的看着我狼狽的躲避着兩邊掉進來的爛肉,哭着讓他開門,他也不理,就那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接着,身後的鐵絲網終於經不住這千軍萬馬的重壓,轟然倒下,腐爛發臭的行屍大軍潮水一般的涌了進來......
啊的一聲驚叫從睡夢中醒來的那一刻,反應過來這是夢的時候立即狠狠的鬆了口氣,但是下一秒夢中場景又真實的漂浮在腦海中,心裡一時間又難過的不能自抑。
渾身上下都已經全都被汗給浸溼透了,坐在牀上恍惚的回憶了好一會,隨着腦袋漸漸清晰起來,夢裡的場景逐漸逐漸的倒也不像剛醒來那回回憶的那麼清晰。
渾渾噩噩的下了牀,找了套乾淨的衣服走進衛生間裡洗了個澡,換上乾淨衣服,在經過鏡子前的瞬間,轉臉看了一眼,頓時就定住了步子。
一瞬間,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只覺得似乎不太認識了,有種恍惚的陌生感。
頭髮已經很長,披散在後背上也算是追求了長髮及腰,以前一直追求的骨感美,這會也差不多實現了,沒了一直困擾的小肥肉,下巴像是整過一樣整個削尖了,看來以前電視中明星突然瘦下來後漂亮了一圈真的有可能不是整容。
已經有多久沒這樣審視過自己了。
伸手摸上自己的臉,鏡子裡的人也摸上了自己的臉,死死的盯着看了一會,恍惚間總覺得鏡子裡的人會突然猝不及防的對着我露出一絲諷笑來。
就在我整個身心都飄忽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瞬間將古怪陸離的想法都紛紛拉回到了現實中。
韓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陳煬?醒着麼?出來吃飯了。”
拍了拍臉,打開衛生間的門走了出去應道:“好,等我擦擦頭髮就下去。”
下樓吃飯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人羣中的布魯諾,見我下來揮手打了聲招呼,他坐在麗麗身邊,整張臉上的笑意怎麼掩飾都掩飾不住。
有些奇怪的瞄了其他人一眼,難道我錯過了什麼好事?
一頓飯吃的還算熱鬧,陳璞也老實了,提前吃完也不鬧着要出門了,幫着照看了一會鬧騰的小虎和停雲,等嘎子叔吃飯過去接手之後,轉身上樓回屋去了。
徐淑的臉色明顯好看了下來。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臉色不太好,吃過飯之後麗麗和桃子坐到了我身旁,關切的問道:“是不是心情不好還是跟鎖天吵架了?怎麼瞧着沒魂似得。”
我擺手嘆了口氣,把腦袋擱在了沙發上想了一會纔對着倆人開口:“和鎖天沒關係...是我做了一個夢...確切的說,應該是兩個夢。”
“夢?”麗麗和桃子對視了一眼:“說說看。”
將能回憶起來的有關夢裡的一些畫面串聯起來說給了麗麗和桃子聽之後,兩人頓時唏噓不已。
桃子同情的看了我一眼:“難怪魂不附體的,要是我做了這樣的夢,非得大哭一場不可。”
甩了個白眼給他:“還是不是男人了。”
桃子一巴掌拍到我頭上:“不是了!怎麼着吧?”
麗麗無奈的瞄了我們兩眼,隨即開口看向我:“是不是你最近心理壓力太大,這事情一樁一樁的,鎖天又總是不在,所以纔會做這些亂七八糟的夢。”
“大概吧。”
桃子看了我兩眼,提議道:“不然咱們出去溜達溜達散散心?整日整日的待在屋子裡,沒毛病也憋出毛病了。”
忙擺手拒絕:“你們去吧,我纔不要去。”下午那一覺睡的到現在腦袋還昏沉沉的。
桃子完全無視我的自主選擇權,在問過了徐淑和韓雪之後,直接跟麗麗扯着我強行拉起身:“我跟你們姐妹幾個一塊出去溜達溜達。”
看着這兩天一直沒露出笑臉的徐淑也答應出門,想了一下就嘆了口氣,任由桃子扯着出了門。
說實話,出來走走確實要比在屋子裡乾坐着,跟大家閒扯幾句到時間就洗澡睡覺要來的舒坦的多。
別墅區的綠化做的很好,雖然也是以前留下的,現在沒人打理沒有那麼整齊,但走在其中別有一番滋味。
我們繞着別墅區的公路走,朝大門方向或者在深入到別墅區裡邊,都有好幾個小公園。
本來就是出來找悠閒的乾脆朝着沒去過的別墅區深處走了進去。
一路上剛開始大多數的家戶房子的燈都是亮着的,隨着越往裡亮着燈的人家就越發的少了,不知道是工作沒回來,還是壓根就沒有人住。
在越過一排房子之後,後面露出的是一個小型的公園,構造和大小,跟以前去的那一個差不多。
三三兩兩出來散步的人,在公園的空地上扭扭胳膊甩甩腿的。
看着跟在那些人身後的倆亂跑瘋玩的小朋友,我有些後悔剛剛出門怎麼就沒把停雲和小虎帶着一起出來,他們倆好不容易跟我們出去郊遊一趟還遇到那種恐怖的事情,應該帶出來讓他們好好玩玩的。
自從那次因爲孩子間的爭執最後鬧得那麼嚴重之後,我們幾乎就很少再讓他們倆獨自在門前玩,除非是有人在旁邊看着。
徐淑應該是和我想到一塊去了,看了遠處倆小孩一眼開口道:“找個機會瞧瞧誰家有孩子,咱們過去扯扯關係,讓停雲跟小虎好歹有個別的玩伴,整天在家跟在咱們身邊看臉色,孩子的天性都被抹殺了。”
麗麗聽後臉色閃過了一絲的不自然,大概是想到了之前來建議小虎和停雲去幼兒園的盧金川,接着...想到了被爸爸媽媽帶走的萱萱。
注意到我看過去的眼神,麗麗衝我勉強笑了下,隨後接了徐淑的話:“依我說,倒不如就乾脆把他們倆送去幼兒園裡得了,就每天接送麻煩一些,起碼讓他們也接觸一下外面的其他生活,跟小孩們一塊玩,可比咱們整日帶着好得多。”
這公園中依舊有個小池塘,連接到池塘中的水面上有一個小亭子,我們一行走上去,在走進那亭子的時候才發現這裡已經坐了一個估摸約年紀五十來歲的女人,原本還嘰嘰喳喳的我們幾個,在看到悶聲織着什麼東西的大媽時都噤了聲。
正考慮是不是離開這,去別的沒人的地方時,那原本低頭認真織着手中東西的大媽擡頭看了我們一眼,隨即樂呵呵的擺了擺手:“丫頭們過來坐吧,我這點東西織完一會就走了。”
這下我們就是有意想避開,也不好意思,乾脆都走了進去。
做到亭子裡之後,韓雪深深的舒了口氣,隨即好奇的看向靠着柱子坐在角落裡的大媽問道:“阿姨...你這大晚上的怎麼一個人出來織...織的這是什麼?”
聞言那大媽擡頭看了韓雪一眼,笑盈盈的舉起手中的東西:“給孫子織倆小襪子,眼見着天是要冷下去了。”
天確實涼了下去,這會經大媽一提醒瞬間就感覺到了一絲涼意投進了衣服裡,趕忙裹好外套,對着大媽開口:“阿姨,就你一個人出來麼?”
“可不是...上年紀了,不喜歡熱鬧,媳婦大着肚子也出不得門,一個人出來待會也清閒。”大媽笑的很和善,一看就曾經是那種修養很好的人,說話不輕不重的給人一種忍不住想要親切的溫柔感。
桃子和韓雪這會已經湊到了那大媽的身旁盯着瞧她手中變戲法一樣織出來的東西,連連感嘆了兩聲之後,韓雪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陳煬,等我今兒跟阿姨好好學學,等你家孩子出生了,我也給織點小襪子,小手套什麼的送給他。”
我輕笑了下:“但願你能學會,我先替寶寶期待着了。”
聞言那大媽擡頭看了我兩眼,又掃了眼肚子,開口問:“瞧着樣子,應該剛懷上沒多久吧。”
我一愣,忙應道:“恩,快要兩個月了。”
“那可還有的等呢...”大媽說完像是回想起了什麼:“我家媳婦兩個月那會......”話說了一半,突然就頓住了,大媽的神色閃過了一絲說不清的怪異感,很快就被和善的笑容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