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緒剛剛恢復了一點我就忙不迭的開口問道:“喂,你是誰啊?叫啥名字?從哪裡來?就你一個人麼?”
他看了我兩眼,似乎不知道從何回答起。
頓了一下我只好重新開口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安晴明。”
安晴明?我瞄了他一眼,忍下發問他跟日本平安時代的著名陰陽師有什麼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轉念一想,瞧着他這落魄的樣子,估計也沒啥關係。
“就你一個人?怎麼會來到這裡的?”
他抿了下嘴,我又把水遞給了他,喝了兩口後纔開口:“我跟逃亡的路上認識的幾個朋友一起,前天遇到行屍羣把我們衝散了,我被行屍羣跟上,好不容易纔躲開,再回去找他們就找不到了。”他的聲音很輕,仍舊沒什麼力氣,說到這裡的時候表情有了片刻的傷感。
我皺了下眉頭:“所以你就一個人流浪到了這裡?”
“恩。”他點了點頭。
我盯着他的臉看了一會,想從上面看出什麼不自然或者想掩蓋的東西,但在安晴明轉過臉看向我的時候,我有些懊惱的想着,陳煬,你魔怔了吧,這離開庇護所那麼遠,眼前這個人只是個可憐的倖存者,別把所有人都當成壞人。
晴明的眼睛很乾淨,俗話說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話沒有錯,相由心生也沒錯,晴明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溫柔又陽光的人,眼神乾淨明亮,就算身體很虛弱,也掛着讓人舒服的光彩。
又跟他聊了幾句,介紹了自己的名字,騙了他我們的身份後,就起身在櫃子裡找出了幾套男士的衣服。
這些衣服,在前幾天我想要靠多做事來讓自己沒工夫想鎖頭和鎖天的時候全都洗乾淨了。
安晴明換上之後,整個人看上去利索多了。
晴明是北京人,一路漂泊到這裡,我問他北京不是有庇護所麼,他們怎麼會淪落到這裡的,他說北京的庇護所是在事件爆發之後才建立的。
而他們則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逃出了北京城。
那裡人口密度太高,又是政治首都,剛開始的時候他就跟着爸媽保險起見離開了北京到了鄉下外婆的家裡。
誰知接連下來越發惡劣的情況,讓他身旁的親人接連喪生,最後拼死逃生下才遇到了其他一些倖存者,幾人相互扶持着,算是勉強活到現在。
我有些奇怪他們一路上難道都沒有遇到庇護所麼。
晴明說遇到過很多個,但不然就是不再收人,不然就是已經被行屍攻破。
總之跟他一場聊下來,我瞭解到,現在外面世界的情況完全不容樂觀。
我們能在庇護所,本部中生活的那麼安然,雖然總要面對各色各樣比鬼怪行屍更可怕的人心,但是相較於他們苦苦掙扎着活下去的人來說已經十分的幸運了。
晴明的身體十分的虛弱,中午做飯的時候他只是吃了一點點,水喝了很多,睡着了之後就開始不停的出汗。
他的身體之前經歷了一些極限狀態,這會正在自我調節。
所以下午的時候我扯着停雲和小虎到外面的菜園子裡摘菜,免得打擾到他休息。
回來的時候,晴明還在睡覺,停雲跑到牀邊看了他兩眼後,對着我問道:“姐姐,他死了麼?”
我有些哭笑不得,輕聲回答道:“他只是很累了,在睡覺,你們倆跟姐姐來廚房,不要吵到他了。”
午飯做好之後,晴明也悠悠的轉醒,我把午餐端到了裡屋給他,小虎和停雲到了午睡的時間,這會吃過了東西已經開始小腦袋一點一點的犯困。
讓晴明往外睡了點後,他們倆自己爬進了牀裡,乖乖的蓋好毯子,相互聊了會天就睡着了。
我把鍋碗洗刷了乾淨之後,又坐到了堂屋的門檻上。
晴明又睡下了。
不知道他已經多久沒睡過覺了,這會瞧着他熟睡的程度我真有些擔心他會不會一覺不起。
晚上的時候我從櫃子裡拿出了曬好了被子和一張不用的舊席子撲到了堂屋的地上,又把被子鋪到了席子上,枕着疊起來的衣服當枕頭,勉強算是能睡覺的牀了。
小虎和停雲不願意在屋裡跟晴明睡,沒法子,只能讓他倆也跟着我擠在這地鋪上面。
擔心他們倆又着涼生病,我又跑進屋子裡找出了一張被子給他們倆蓋上。
雖然選擇相信晴明不是壞人,但是屋子裡突然多了個人,而且是個陌生男人,雖然他很帥,我還是敏感的睡不着。
後半夜的時候雖然迷迷糊糊的睡了會,但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我就能立刻清醒過來。
就這樣總算是熬到了第二天天亮。
睡了這差不多一天一夜,晴明總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早餐沒吃,午餐算是吃了點。
不過無論如何,他的臉色看上去總算是像個正常人了。
突然多了個他,我進村子的計劃不得不擱淺,一是我不放心小虎和停雲放在家裡跟他在一起,再有一點就是我還需要好好觀察觀察他這個人,哪怕是發現了一絲一毫不對勁的地方我都會第一時間操起大刀毫不猶豫的把他趕走。
可是沒有,直到三天過去,晴明的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他和小虎停雲都已經打成一片,也願意跟他一起睡了,我都沒從晴明身上發現任何的不自然。
中午吃飯的時候,晴明有些猶豫的看了我兩眼後開口:“陳煬...”
“恩?”我給停雲和小虎夾了菜後看向他問道:“怎麼了?”
“我住在這裡,你是不是不太方便?或者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可以走的。”
我愣了一下看向他問道:“你說什麼呢?哪裡不方便了,你都恨不得自己睡到廚房了,哪能有啥不方便,想多了你。”
“可是總覺得你有點防着我。”
夾菜的手一頓,我尷尬的扯了下嘴角:“哈哈,你說什麼呢,敏感了吧,我防着你幹嘛,身子骨弱的跟林妹妹似得。”
見我不承認晴明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垂着頭吃自己的飯,神色有些受傷。
他一路下來跟着一羣人艱苦的求生,肯定很沒有安全感,經歷了那麼生死一線被我救下來,又每日的偷偷觀察他,也難怪他會這個表情。
我不是個會隱藏的人,有時候自以爲自己掩飾的很到位,其實別人一眼就能看的出來。
飯快吃完的時候我纔開口:“晴明別介意,我帶着倆孩子,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裡,難免會比較謹慎,沒有別的意思。”
他點了點頭,看着我們都吃完了,起身收拾了碗筷。
我帶着小虎和停雲到屋子裡睡覺。
哄好了他們倆之後,晴明已經把廚房的碗筷給收拾乾淨了。
他是個心思很細膩的男生,做事讓人沒話可說,院子裡,屋子裡,他都給收拾的井井有條,可以說一塵不染也不爲過。
大概是覺得打擾了我們,只要是他能做的事情,就一聲不吭的全做了,極盡全力的幫忙。
這一點倒是讓我想起了孫思邈,他在程煬他們的隊伍中也是扮演這樣的角色。
午飯過後沒啥事,我在院子裡繞了一圈後對着晴明開口:“晴明,跟我去一趟村裡把。”
他正在水井旁接水,聞言看向我問道:“去村裡幹嘛?”
“找點東西回來,瞧着這樣子似乎又有一場大雨要下,也不知要多久,咱們儲備點東西回來以備不時之需。”
“好。”晴明將水桶提到了廚房裡之後,轉回身跑了出來。
我到廚房外面的窗臺上拿上菜刀,晴明看到菜刀後愣了下,指着問道:“你順便去砍柴?”
白了他一眼:“砍你妹,這是砍行屍的。”
縮了縮脖子,晴明左右看了下,揚手問道:“那我呢?”
“你先等着,一會到了村子裡再給你找找趁手的傢伙。”背上布包準備轉身回去。
晴明跟在我身後,走到土路上的時候他左右看了看,在外面漂泊久了的人都會留下這樣的後遺症,走路喜歡左顧右盼。
比帶着停雲和小虎的心情輕鬆多了,我們倆一路到了村子裡,隨意的找了戶人家進去,家家戶戶的廚房裡都有菜刀這玩意。
給晴明配備了一把菜刀之後,我就順勢在院子裡搜索開了,我告訴他要注意找藥,乾淨的毛巾,打火機一類的東西后,倆人各自散開到不同的屋子裡。
在這戶人家裡,我終於找到了一把夢寐以求的匕首。
拿着雖完全不如以前的趁手,重量也相對輕了點,不過相比較這菜刀來說已經是十分讓人滿意了。
把匕首別到了褲腰帶上,又在屋子裡找了一圈,除了點衛生紙其他什麼都沒找到。
晴明那邊收穫比較豐富,找到了好幾個打火機和一整袋沒開封的新毛巾和幾盒新肥皂。
這些東西用在末日可能覺得奢侈了點,但是生活畢竟是生活,如果沒用過就罷了,重點是在末日之前的二十多年,我們都是過慣了乾乾淨淨的生活,總不能因爲末日就突然迴歸到原始人的行列中。
有了肥皂,洗澡,洗衣服什麼的,就舒坦多了,總算不用再燒開水使勁的燙那些衣物。
雖然我們不會再在這住上多久的時間,但是瞧着這天氣,未來幾天肯定是走不了的,而且現在已經確定的方向,就算鎖天他們找不到我,也不需要擔心,我會去找他。
又接連進了幾家,帶了滿當當的東西回去的時候,小虎和停雲已經醒了,在院子裡玩那幾條命大的小魚玩的不亦樂乎。
回來之後,燒了點水趁着還有點太陽給倆孩子用肥皂裡裡外外的洗洗乾淨之後,就回到廚房開始收拾東西做飯。
接下來的幾天果真是和我想象的一樣下了很大的雨。
後面也沒有晴下來的意思,幾天的大雨斷斷續續的下了之後,又接連小雨纏綿的下了一個多星期。
連續將近半個月沒看到太陽,屋子裡的東西已經又開始有了黴味。
我們四個人每天都蹲在屋子裡瞎聊天,除了吃就是睡。
中間有一次有倆不長眼的行屍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我們中的誰,想要衝進院子來。
被我和晴明操着菜刀引到樹林邊上給狠狠的削爛了腦袋。
晴明在外面的時日很長了,身手十分的不錯,替我砍翻了一隻行屍,動作很利索。
終於,這天早上起來下了半個月的雨總算是停了,太陽也出來了。
一大早我就和晴明把屋子裡的東西拿出來曬。
我們的儲備糧食已經見底,又跑到村子裡蒐羅了幾家補充了糧食庫,這樣一來就忙活了幾乎整整一天。
到了晚上,我收拾完廚房裡的東西,準備第二天再去村子裡打點魚回來。
我們已經很久沒開葷了!
結果第二天早上,不知是不是因爲長期的陰寒,這老房子又溼氣大,停雲和小虎同時有了點發燒,溫度不高,但是很沒有精神。
我進村打魚的計劃再次擱淺。
照顧了他們倆一整天,到了晚上燒纔算是退了下去。
第二天的時候,我出門前讓晴明在家裡照顧好倆孩子,天還是有點涼,而且因爲之前的大雨,河裡的水很深,不能再讓他們倆獨自在家。
晴明沒有反對,只是叮囑我一個人出門小心點,我笑呵呵的對他應道:“別忘了,你沒來之前,可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幹這些,能有什麼危險。”
晴明笑了下:“知道你厲害,還是注意點吧。”
隨意的擺了擺手,我提着小水桶揹着布包帶上匕首和漁網就出門去了。
鄉下的空氣本來就好,這會剛下過雨更是清新的不得了。
我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離開鎖天他們多久了,也記不清現在是幾月幾號。
不過相比較那時候來說,現在的日子更多了一份閒適,除了想念他們,大腦更多的時間就是在休息的狀態。
晃晃悠悠的來到一片靠近竹林的小河邊上,我把水桶和布包放在一邊,站在河邊看着明顯比上次深了一圈的河水,腳下站穩了之後,一網撒了下去。
空的...
又接連撒了幾網,還是空的...
又是幾網下去,只是有幾隻小蝦,丟進水桶裡之後,我有些怒從中來,怎麼回事!這裡風水不好?
就在我又準備撒出漁網的時候,一旁的水桶突然被人一腳踹翻,我以爲是跟過來的小虎晴明他們,轉頭就生氣的罵道:“眼長頭頂去了?!幹什麼呢!”
結果在看到身旁站着的人時,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鎖天雙手環胸站在我身後,打量了我兩眼後緩緩開口:“你改行當漁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