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被抱出去之後,立即就有護士過來給我紮上了點滴,鎖天仍舊抓着我,眼睛不停的瞄向門外。
我躺着沒什麼力氣,就歪着腦袋打量着鎖天,抿嘴不停的想笑,把剛剛還疼的死去活來的事情給全部拋到了腦後。
剛剛宋主任報的數字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男嬰,七斤七兩。
這小子還真懂得老媽的心,7是我最喜歡的數字。
點滴完了之後,我又被推車推回到了病房裡,產房外嘎子叔他們早就已經到了,見我出來立即就一羣人圍了上來,推車的小護士見狀開口就想攆人,卻被一旁年紀稍大的一個護士猛地扯住,指了指鎖天后低聲訓斥了她幾句。
回到病房裡,嘎子叔立即打開了慢慢擺放了整個牀頭櫃子的保溫盒,裡面放的滿滿的各種各樣的湯。
現在根本就吃不下東西,就着喝了點糖水後還是放心不下,乾脆讓鎖天出去看看孩子。
這份差事明顯十分的合他心意,看了我兩眼,在眉頭落下輕輕一吻後轉身跑出了門外。
他的衣服一直穿的很單薄,剛剛情急之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他袖子給弄了上去,沒有袖子蓋住的地方血淋淋一片全是抓傷和咬傷。
他走後,嘎子叔熱切介紹各種湯藥的同時,還問了句:“小天的手怎麼了?”
聞言,一旁的麗麗略顯失落的開口:“他那是爲了孩子出生做出的一丁點貢獻。”
我笑了下,伸手扯了扯麗麗的衣服沒有開口。
麗麗明白我的意思,這會也苦笑了下:“別擔心,我乾兒子出生,爲你開心。”
沈風也站到了牀頭,對着我溫和的笑了兩下後開口:“咱們家女漢子這會也終於溫柔如水了。”
“何止呢,你瞧那張臉都快笑出棉花糖了。”韓雪也笑嘻嘻的接話。
孫思邈站在嘎子叔的身邊,細細的跟嘎子叔解釋什麼湯應該什麼時候喝,程煬站在他身旁臉上同樣掛着笑意,眼睛時不時的快速瞄向孫思邈的臉,緊接着就會不自覺的抿嘴笑出來。
徐淑的手裡拿着一大包的衣服奶粉奶壺小帽子小被子,放到了一旁的病牀上後,伸手跟我擊了個掌:“好樣的。”
到了下午的時候,寶寶就能抱回來了,宋主任抱着孩子送到病房的時候,見到我們滿滿一屋子的人再次露出了無語的表情,隨即鎖天上前僵硬着手腳接過了孩子,他背對着我,瞧不見表情,平日裡堅挺的身子這會透露出滿滿的溫柔和疼愛。
宋主任帶着笑意的看了看鎖天后,推了下眼鏡對我說道:“如果沒問題的話,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對着宋主任點了點頭,我現在滿門的心思都在鎖天懷裡的孩子身上,連感謝的話都忘記說,還是一旁的嘎子叔起身跟宋主任連連的道謝。
宋主任走後,大家一窩蜂的就圍到了鎖天的身旁,持續爆發出一陣甜膩的聲音。
我躺在牀上瞬間就被孤立了,持續半分鐘見他們還沒有把孩子抱過來給我看的意思,我瞬間就怒了,扯着嗓子嚷嚷道:“能不能讓他老孃瞧一眼?!”
.......仍舊沒人理我......
不過不理我也不成,奶孩子還是得我出馬,看着衆人把孩子送到我懷裡的時候,我得意洋洋的瞄了鎖天一眼‘小樣,你有本事自己餵飽你兒子啊!會產奶麼你!’
我們是在第三天的時候纔回去家裡的,這期間,醫院幾乎被踏平了,谷爺,軍裝老頭,婷婷,和一系列身穿各種制服我不認識的人陸續的來醫院看望我...好吧,看孩子。
有些長期沉澱的風俗到現在還是沒變,比如說伴手禮,幾乎到來的人都帶了東西,醫院的屋子角落很快就被堆滿了,我大致看過一圈,當我在層層疊疊的東西中看到一盒腦白金的時候,整個人徹底的不好了,嘴角抽搐了良久良久後,一旁的嘎子叔哈哈大笑的看到那盒腦白金開口:“誰家孩子那麼有心,順帶着還給我一糟老頭子送禮?”
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孩子出生後,生活的中心儼然不需多說,就在他一人的身上,鎖天在孩子出生幾天後再次忙碌了起來,再也沒法子像之前那樣儘量在家裡吩咐其他人辦事,這次的事件似乎十分的棘手,每每都得他親自出去,大多都是一整天后才神情疲憊的回來。
回來之後他遠遠的看我和孩子一眼洗澡換了衣服之後纔會跑到我們倆身旁,用手指碰碰小傢伙的小臉蛋,不然就是摸着他的小手臉色溫柔的良久凝視。
名字至今還沒有着落,在一次嘎子叔的口誤喊出了小鎖頭之後,在我嚴重的抗議聲中大家還是這麼喊開了。
我十分不滿意這個名字,鎖天卻好像很喜歡,每次聽到都會發笑。
他笑的次數越發的多,特別是對着孩子的時候,有時候睡夢中嘴裡吐出一個小泡泡他能被瞬間萌翻。
日子就這樣在全家人環繞着小鎖頭的日子中緩慢的過去了。
在我徹底出了月子的那天,甩掉了被嘎子叔強逼着帶了一個月的棉帽子後,我覺得自己重生了!
沒了笨重的身子,沒了大大的肚子,不會再浮腫,不用再小心走路!身子輕盈的我覺得自己能飛起來!
小鎖頭一天二十四小時能有二十二個小時在睡覺,我只需要按時喂他就好,所以大多的時候都是讓他自己在屋子裡睡覺,我跟着徐淑麗麗她們在屋子裡看電視聊天玩撲克牌,日子過得萬分糜爛,不過我喜歡!
這一個月的營養餐全都是嘎子叔和孫思邈兩個人整出來的,我自由的第一天做的第一件事就好好漏了一手給大家豐富的坐了一頓大餐。
沈風也好興致的在一旁幫我的忙,已經很久沒和沈風一起做飯,我們倆期間興沖沖的聊起了以前在縣城裡時候的生活。
聊着聊着沈風突然安靜下去的時候我才猛然住了口,心知沈風是又想起了小雪。
安靜了一會,在我切好了一個土豆時,沈風開口道:“她知道的話肯定也會很開心,她最喜歡孩子。”
“恩。”我點了點頭,仍舊切菜。
好一會才深吸了口氣對着沈風開口;“其實...在中槍之後,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小雪了。”
“知道。”沈風接的很快:“你喊了很多次小雪的名字。”
沉吟了一會後我放下刀子回頭看向沈風:“她仍舊那麼善良,那麼漂亮,她還讓我轉告你,她很愛你,不希望你因爲她而總是傷心。”
沈風背對着我蹲在地上給冬瓜削皮,這會身子猛地僵了僵,隨即我看到他快速的伸手用袖子擦了一把臉,深吸了口氣後用明顯壓抑下來的語氣開口:“我早就不傷心了。”
結果我還沒來得急開口他就聲音哽咽的接了句:“就是很想她。”
我是個矯情的人,特別是面對這類悲傷的事情時。
我見不得身旁的人掉眼淚,特別是沈風徐淑這樣平日裡堅強的人,這會看到背對着我不停抹眼淚的沈風,我的鼻子也酸了,想要上前安慰他,但是腳下卻遲遲的邁不開步子,良久之後只能對着沈風說了句:“對不起。”
無論時間怎麼過去,無論我道歉多少次,無論沈風原不原諒我,無論身旁的人是不是原諒我,小雪的死是我間接造成的,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是我一生虧欠沈風的地方,無論如何也無法彌補的地方。
期間韓雪推門進來過一次,看出了我和沈風之間的怪異氛圍,在門口站了一會後蹲到沈風的身旁幫他一起削皮,好一會纔開口:“沈風哥。”
“恩?”沈風已經掩飾下了自己的情緒,聲音裡還是有着殘留的鼻音。
“你覺得小鎖頭長大了之後會比較像誰啊?”
沈風頓了一會後開口:“要說實話麼?”
“恩。”
“像鎖天多一點。”
我立即就不高興了:“我咋瞧着跟我比較像呢?!”
韓雪回頭白了我一眼:“你可拉倒吧你,隨你那模樣,我們家小鎖頭以後還娶不娶媳婦了?!”
沈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冬瓜都掉到了地上。
......我被韓雪說的無語了,回過頭把排骨當她腦袋剁的虎虎生風。
韓雪最讓我喜歡的地方就是這裡,心直口快的同時對人卻有另一方面的細膩。
她不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卻會爲別人着想,是那種真心的着想。
就好比說之前在樹林中時,王軍那種過分的行事手法,我們都看在眼裡覺得過分和憤怒,但大多都沒表現出來,只有韓雪一個人噼裡啪啦的把王軍和宋美靜倆人都給罵了一頓。
她只要是覺得對的事情,就會去做,看不過眼的就會去說,不怕得罪人,也不怕別人怎麼看她。
說句實話,如果不是徐淑對沈風的感情,我倒覺得她跟沈風才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