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寫完了,郝外俊看着整篇文章,文意舒暢,這是最簡單的,寫詔命,雖然使用駢韻,可最少得讓人看懂,不能有生澀感。不僅如此,詞藻華麗,語言嫵媚動人,彷彿讓他活生生地看着昔日上官儀在書寫文章一樣。
只有上官儀纔有這個才情,別人不行!
揉了揉眼睛,失態地向旁邊的太監問道:“剛纔良媛用了多長時間?”
“一盞茶吧。
也就是大約十到十五分鐘。
幾個人不相信,薛元超自負文才很好的,可不提他與婉兒這麼大的時候有沒有這能力,就是現在,讓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寫出與此相彷彿的一篇文章,估計還是很難辦到。於是傻冒地問了一句:“裴相公,難道你提前通知了良媛?”
裴炎一翻眼睛,差一點說了一句:“你神經病啊。”
幾個宰相失態,李治也好奇了,問道:“寫完聊……”
“陛下,寫完了”……上官婉兒答道,還是有些小驕傲的。
武則天只是笑笑,孩子氣嘛,在所難免,說道:“媽兒,呈上來。”
上官婉兒將墨跡吹了吹,吹乾後呈上去,武則天開始讀給李治聽。李治越聽越驚訝,道:“好啊,寫得好啊。來人啊,傳劉懿之、劉祿之、周思茂、元萬頃、範履冰五卿進來。”
“喏!”太監下去傳旨。
“且慢”,武則天在簾後阻攔道,然後對李治嬌聲說道:“陛下。”
不然怎麼辦?丈夫喊這五人過來顯然是想這五個學士也來寫一篇文章比試一下。
本身武則天的才氣很好,不是不懂,一個是快槍手,一個是慢熱,時間就這麼短,光有才氣不夠,還要快這一條就刷下三人。然後心情又不一樣上官婉兒根本不知道什麼回事,好,你讓我寫我就寫,寫好了誇獎一頓,寫壞了也沒有誰去責備,畢竟只是一個小丫頭。但這幾個學士到來,又是皇上皇后的還有幾位宰相,心理也不一樣。
五個自己重用的學士被東宮一個小小黃毛丫頭活活比下去,傳出去,豈不是一件恥辱的事?
人到了武則天的這今年齡,智慧才達到了巔峰。一下子就想到了這麼多,立即攔下來。
李治也不怪,笑呵呵地看着各位宰相,說道:“諸卿,可有異議?”
連劉仁軌都無法可說了,上官婉兒反應過來,大着膽子問道:“陛下,喊臣妾來,只是寫這篇文章?”
“不是,你自明天起,每天來內宮之中,替本宮與陛下執掌詔命。”武則天搶在前面說道。
“執掌詔,詔命?”
“是,你先回東宮去吧,準備準備,以後就不能再偷懶了。”
“那,那……”
“這是本宮的命令。”
“喏!”上官婉兒只好答道,對這個皇后感情有些複雜,說恨吧,也談不上,太子失蹤關健時候,庇護過東宮的。說愛吧,她不是碧兒,知道皇后以可能會對殿下將來有影響。可是十分忌憚。
六神無主地回到東宮,看到她的神情,幾個女子一個個圍了上來,關切地問道:“婉兒,怎麼啦?”
“沒什麼。”
“那麼爲何是這副表情?”“沒什麼,只是兩位聖上,還有幾位宰相全在,然後陛下讓裴相公出了一道題目,讓我寫一篇文章,我就寫了。”
“是要寫的”,秋惹答道。不管裴炎對太子有沒有好心,可是皇上讓他出題,能不寫嗎,又問道:“然後呢?”
不能寫一篇文章就如此失魂落魄。
“然後兩位聖上就讓我明天去內宮,替他們執掌詔命。”
全部呆若木雞。
過了半天,徐儷才反應過來,說道:“這是好事啊,兩位聖上喊你去,就去唄。”
“是啊,還有問一問,殿下什麼時間能從青海回來。”碧兒說道。
想從青海回來,可不那麼容易,這一點,秋惹清楚,秋好也清楚,就是上官婉兒都知道一點。
但是怕她急,不能說,秋惹岔開,說道:“去肯定要去的,不過派人出去打聽一下,是什麼原因,讓二位聖上下的這份命令。”
這個很好打聽,上官婉兒殿前盞茶就書寫了一篇花團簇簇的文章,技驚四座,被兩位聖上賞識,調入內宮執掌詔命,很快就傳揚開來。
連帶着原因也傳了出來,是張大安進諫的。
消息進了東宮,幾個女子弄不明白了,原因到現在,除了段夫慶外,就沒有一個人能想到的。就在猜張大安用意,連張大安自己都不知道,哪裡知道他有什麼用意?
想了半天,想不出來,秋惹只好囑咐道:“婉兒啊,你進入禁中,看似是好事,可是這位張相公,對殿下一直不安好心。外面傳言,說殿下是側日公出詭計陷害的,問殿下,殿下支支吾吾,恐怕此事是真非假。所以一定要注意啊。……
“可是惹姐姐,他倒底要做什麼?”
“你且做好自己的事,太子妃,要麼你派人通知一下劉相公與秋侍郎,讓他們想一想其中的原因。”
於是又派人詢問劉仁軌與秋仁杰,此時二人下了值,也在商議。剛出皇城,被劉仁軌攔住,說道:“秋仁郎,稍等片刻。”
“劉相公,有何事吩咐?”
劉仁軌就將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然後問道:“張大安爲什麼要讓上官婉兒執掌詔命?”
在他眼裡,也未必是好事,婉兒在武則天身邊服侍,好是好事,不好伴君如伴虎,婉兒的歲數小……稍有差池,有可能遭受電腦訪問O。處罰。但總的來說,益處大於弊端,張大安沒有理由這樣做。嗯了種種原因,又解釋不通。
秋仁杰也愣了,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僅用蓋茶時間?”
“是啊,某都自愧不及。沒有想到上官儀居然有這個孫女……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說完後醒悟過來,談上官婉兒才華有什麼用?有才華的人多了海去,能寫一篇好文章的人,整個唐朝不要太多。關健是張大安用意啊,又說道:“秋侍郎,你說他想做什麼?”
秋仁杰也開始苦思。
想了一會兒說道:“眼下看,對上官良媛並沒有多少壞處,難道他有什麼後手?可是良媛在皇后眼前,他也休想瞞過皇后的法眼。”
“是啊……所以某阻攔,沒有攔下來。”知道一點,黃鼠狼給雞拜年,肯定不會安好心,想不出來,只好敵人反對的,我就贊成,敵人贊成的,我就反對。
“他想做什麼呢?”秋仁杰又在思考,不僅是張大安,還有那個吐蕃人,這個涉及到的方面就有很多了。皇后很矜持,明知道你是吐蕃大論手下的親信,我還讓你繼續蹦達,就象太子講的那個西遊記,你是孫悟空好,還是沙和尚好,俺卻是如來佛,怎麼蹦,也蹦不過俺這個五指山。既然皇后讓他蹦,他肯定要蹦的,反正是死路一條,索性會蹦大一些。
不過從上官婉兒身上能找到什麼突破。?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將上官婉兒害死了,只是一個良媛,也不能動搖太子的根本。大不了太子會憤怒一場。
想了半天,與劉仁軌一樣,不解,只好說道:“劉相公,先別去管她。若臣沒有猜錯,東宮此時也十分困惑,有可能會派人向我們詢問答案。只要告訴她們,讓上官良媛在內宮謹小慎微即可。正好劉相公,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你看一下,青海戰役什麼時候能平息?”
對太子的做法,有反對的,有贊成的。反對的說他在軍中呆的時間長,失去了仁愛本性。更有人說,太子只有欺負論贊婆,不敢對付論欽陵。吐蕃大軍撤回去了,於是只對付老百姓。
這一種說法,是別有用心的人散佈出去的。
什麼叫老百姓,無論羌人,或者吐谷渾人,上馬就是戰士。就是沒吐蕃的支持,西羌有那麼好對付的?
但還有更多的說法,承認太子立了戰功,削弱了吐蕃枝葉,漸漸戰局明朗化,許多老百姓反應過來,吐蕃爲什麼能動用幾十萬大軍,吐谷渾與羌人提供戰士,提供了糧草。
當真那塊雪域高原,是江南的魚米之鄉?
朝廷的官員倒沒有說什麼閒話,大批的部曲充塞了國家的人口。否則這一死,也是好幾萬壯丁,對國家同樣是一個巨大的損失。全國能有多少壯丁?同時又解放了一部分部曲,於國於民是善政。
但秋仁杰問話不在於這個之辨。太子名聲如日中天,稍抹一些黑,就黑下去?朝廷也不恥記下太多的功。可太子需要什麼功?他要的是一個強大的國家!
關心的是吐蕃會不會反撲。
現在回來,秋仁杰也不大讚成。還要看,看明崇儼那個藥對陛下有何影響,自己要蒐羅證據,然後進一步安排。這需要時間與等待。但也不能拖長了。
劉仁軌考慮了一下,說道:“這個很難猜料,但論欽陵想反撲,秋天就要作戰,取得大捷回去,才能交待。若秋天不作戰,這一次雖然吐蕃沒有大敗,然而吐谷渾成爲一片殘蕪,這些叛部與吐蕃上層貴族,還多有姻親關係,實際上是等於大敗。而且噶爾家族專權很久了,本來國內就有很強烈的反對聲音。爲了國內平定,這一拖最少兩三年時間。”
“也就是說,今年若不發生大戰,明年青海會十分平靜。”
“是啊,可是秋侍郎,”劉仁軌低聲說道:“即便是平靜,殿下想回來,也是不容易。除非有一個能拿得出的藉口……”
這個藉口可是很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