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知道……”李威感受着碧兒身上的溫軟,停了一下,又低聲說道:“可還有人呢。” ✿тTkan✿C○
外面的月色正明,一縷明亮的月光照了下來,李威扭過頭,看着兩個小蘿莉,說道:“你們在聽什麼。”
兩個小蘿莉呵呵大樂,然後向旁邊翻了過去,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就在邊上相互抱着,一邊笑一邊滾來滾去。
“這兩個小鬼頭……”李威停了一下,又說道:“今天晚上不行。”
碧兒嬌澀地點頭。
李威又說道:“選一個好日子,就在這一兩個月內選。孤讓劉羣出一下宮,到你家中去一趟,讓你家人選。順便送一些禮物過去,權當聘禮。雖然不能明媒正娶,可不能馬虎,再讓她們離開……”
指兩個小蘿莉的。
“嗯,”碧兒再點了一下頭,低聲道:“殿下,妾身很喜歡。象在夢中,又覺得不真實。”
下面的話沒有說出來,雖然現在她在東宮地位很高,可出身寒了,自己一直沒有與她圓房,小姑娘心裡就有些不安……李威也沒有解釋,拍了拍她的後背說道:“睡吧。”
一路行軍都是很累了,於是眼睛立即合上。
……
但還有人沒有入睡,狄仁傑見到了周興、周重威。
周重威一臉的慚愧,說道:“僕有負兩位。”
大約知道事情嚴重,二人也逃了回來,但沒有回長安,卻在城外,託了一個熟人,向家人討要了一些錢財,然後離開。周重威盯得緊,也沒有想到此節。後來發現不對,追了下去,兩人又不知逃到哪裡。
“討了多少錢?”
“討的錢多,大約一千多緡錢。”
“再盯着,事情過了後,他們還會回來。”
“是。”
略略有些遺憾,回到家中,魏元忠正在等候,寒喧了一下說道:“徐舍人已經去世。”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狄仁傑放在嘴邊的茶杯立即再次放下。
“大約是在四月末,徐舍人身體弱,當地天地又是溼熱,心情鬱悶,然後一直病重。消息是陸馬帶回來的,我讓他將這條消息封鎖,又通知徐家母子,勿要着急。”
“你做得很對,”狄仁傑說道。
太子回來了,事情並沒有結束,還有很多事要做,做得好,是一次轉機。做得不好,還會繼續僵持。可即使是狄仁傑,心中未免產生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那是堂堂的中書舍人,並不是裴炎原來的起居舍人,那麼自己這些人呢?
兩人眼睛對碰在一起,狄仁傑說道:“難。”
“但消息瞞不了多久,太子早遲會知道。”
“太子早就料到這結果,所以去年不安。不過還要勸解……魏君,不用擔心,太子這一行,有許多益處,陛下這樣做法,寒心的人會多,有些人也會選擇。可太子已經是幾千萬唐朝百姓心中的將來,陛下不能倒行逆施。所以選擇的結果……”
……
消息瞞得嚴,李威不知。
跑了一下回來,幾個弟弟與李令月正在等他,李威說道:“你們來了,正好,我帶了一些禮物給你們。”
將禮盒打開,一些來自南詔與益州的小玩件,長安城中很難看到的,又擺不上臺面,所以進貢的物品當中也沒有。四個人看了很喜歡,不過李旭倫不服氣地說道:“大哥,你偏心。”
“四弟,我爲什麼偏了心?”
帶的禮物各不相同,但大家都差不多。
“爲什麼小妹有四隻孔雀?”
“四隻孔雀?”李威詫異地看着李令月,正衝他擠眼神,忽然笑了起來,說道:“你去看看我的苑中有幾隻?”
跑去看,只有兩隻,李旭倫不解,李威說道:“大明宮有很多,去向母后討要吧。”
“……我還是不要了,”提及母親,李旭倫立即嚅嚅地道。
然後李威呆在東宮,象南詔一行,沒有發生過一樣。十分淡定,但在百姓眼中,不是淡定,是氣度。幾場戰役,已有羽林軍回來,聽得清楚,後來還發生了一些事的,比如大會盟,比如朱雀,比如一千多部族的酋長相送,送了幾百里路,聽得不真切,於是最後一批羽林軍回來就開始詢問。
李威只是想避過風頭,實際上不是這樣的,這一次出行,唐朝、吐蕃、南詔的政局,都會有影響,甚至歷史走向已經逐步在改變……
淡定的還有一個人,裴行儉依然如故,不過他心裡面清楚。下了值,聽到宮城方向有侍衛吹響了號角,低聲說了一句:“號角已經吹響了。”
……
因爲有一個閏五月,到了六月末,每天到了傍晚,天氣就沒有那麼熱了。
李威讓父親喊到了大明宮。
“你跟朕來。”
“是。”帶到一處小宮殿裡,裡面有幾個官員,只穿着綠色的官服,品級都不是很高的。還有許多工匠,赤着胳膊。殿中一個大爐,裡面冶着銅水。大爐旁邊,還有許多模型。模型有大有小,模型邊還有一些箱子,裡面裝着許多活字。
“弘兒,是不是這樣的?”
李威走了過去,看了看活字,活字不會錯,並且活字有大字,中字,小字之分,這也有一些妙用,倒是自己當時沒有想起。說道:“正是,有幾號字更好,還是父皇思慮得對。”
“書籍是國家的根本之一,需要掌握在宗室手中,有的書能印,有的書不能印。能印多少,送於何人,皆有講究。卻不能出售。朕反覆思量,於是放在內宮之中。”
這分明就是自己送了一萬緡錢後,後宮有了用度,於是不經三省六部,在吃獨食,難怪這麼多天沒有聽到動靜,李威心中不恥地想。
這一回他想錯了,吃獨食只是一部分,李治對書籍能迅速低廉傳播,還有種種顧忌的。
帶着兒子走了出來,又說道:“朕一直沒有想清楚,你母后也沒有想清楚。等它出來,朕會與幾位宰輔商議,甚至你說的那個符號,事關更大。”
“父皇高瞻遠矚……”
“弘兒,你不要應付我。雖然你有一些小聰明,可畢竟年青氣盛了。有的事不是你所想的,太宗皇帝雖然說過君是舟,民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卻不能誤解,這是指善待百姓。舟還是舟,水還是水。你某些想法,想要大家平等。如果真平等了,王室地位不保矣。”至少李治說出這番話,不惡,在開導李威。
“朕又聽說了大食的事,有什麼白衣哈里發,貴族選舉國王。仍然是貴族,可是弘兒,你看好了,這種制度必不會久遠。”兒子動不動說是從遠方百姓聽到的種種知識,這讓李治好奇了,於是也關注了一下。就聽到大食這種制度。
李威默然,歷史記得不知,大食哈里發又聽胡應講過,但知道後來黑衣大食擊敗了白衣大食。黑衣大食什麼制度又不知道了。
“君是舟,民是水,要善待百姓,可操舟的永遠是君,卻不能讓水操舟。比如大河,有瀑布,有險灘,有暗流,讓水操舟,舟準會沉沒。甚至水本身也會氾濫成災。因此大禹治水,歷朝歷代興修水利。孔子說,尊卑貴賤,也是這個原因。世間那有永遠的平等?”
李威這才悚然一驚,正色道:“父皇教導得對。”
想要平等,許多人在夢想,連李威也知道,這是永遠不可能的,人也是生物,也在進化,進化就脫不了弱肉強食,只不過開化得越多,吃法更文明。父親說得很含糊,也聽出許多他沒有想明白。可是在這時代,能有這想法,已是不易,至少某種程度上,比自己還要高明一些。
看到兒子的表情,知道他悟出一些,李治沒有在上面繼續說了,又說道:“那個鳥……”
“是球。”
“就是球吧,有沒有制好?”
“父皇,那個球製造起來容易,一兩天就制好了。皆是兒臣貼身侍衛一手製作的,如果父皇想看,隨時可以拿出來。不過南方各酋眼看要來到京城。他們只是不開化,不代表着他們沒有智慧。因此,等他們離開後,兒臣立即製作。”
“這樣也好,”李治點了一下頭,至少得讓一些重要官員明白,否則京城傳得狠,自己做太上皇,也不是不行,這個兒子手腕不算太硬,有時候很心軟的。比如他對老二的態度……但自己才四十幾歲,就這樣做了太上皇,總有些不甘心。再過十年八年,五十來歲,退下去,也可。對兒子動向瞭如指掌,看到他在用錢,只似自保,沒有“招兵買馬”,又拿出鉅款,給自己用,給自己立名,稍稍安心一些。所以纔對兒子教導,才說了這些話。
至於徐齊聘的死活,只是水中一道風景,看一下也可,過了也就過了。甚至很少爲他思考過……
“還有一件事,朕給你破例一回。”
“父皇,何事?”
“那兩個妓子……”李治說完五個字,又沉吟起來,那兩個妓子李治印象不惡,甚至某些方面,比名門閨秀做得更好。可這是皇家,很想也賣兒子一個人情,話到嘴邊了,又猶豫不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