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一直迎到了鳳林津。
大隊人馬迤邐而來,拍了一下馬背,迎了下去,遠遠的李顯大嗓門就嚷了起來,喊道:“大哥,我是三弟啊。”
李威開心地騎過去,說道:“我看到你了。”
李令月從車駕上蹦下來,若不是李威騎在馬上,她又能從象那樣,吊在李威身上。也高興地喊道:“大哥啊,大哥。”
又長大了。
李威又喜歡又擔憂,這一個小姑奶奶來到青海怎麼辦?
下了馬,在她頭上憐愛地摸了一把,問道:“累不累?”
“還行,就是這一路來,有這麼多山,鑽來鑽去的,鑽得我眼睛都花了。”
“青海是山多。”
“太子妃有些不舒服。”
ωωω ⊕тTk Λn ⊕C〇
還算好的,其實河湟之地海撥不算太高,那一次之所以淘汰了那麼多士兵,是多種原因的。
首先因爲應召的軍隊數量多,有的從江淮與河北等地,將士兵徵到青海。這批人不少的,河北兵英勇善戰,是唐朝周邊唯一幾乎沒有設折衝府的地區。不是不設,是其他地方的士兵需要訓練,才能徵用,可是河北地區的百姓只要徵來,就可以成爲一名合格的戰士。
但那是打遼東,徵突厥,畢竟地勢低平,可到了青海,卻不適應了。並且唐朝的政策,讓百姓很少出遠門,一下子到了一個陌生的土地,比後世人更不適應水土。
匆匆忙忙之下,是說了紅景天,可十幾萬大軍,到哪裡立即弄來這麼多紅景天?等到病下,再喂紅景天,已經晚了。
最後一個原因,越是河北江準不適應高原氣候的士兵,離青海越遠。押送士兵的將官害怕誤期被罰,一路趕得急,來到青海,準備開戰了,所以訓練量大,於是身體虛弱,所以病倒了一大羣人。
相對而言,從巴蜀劍南到關中徵過來的士兵,反應還稍弱一些。象現在的幾萬將士,至少在河湟地區,基本上沒有被這裡氣候所累了。一路前來,速度並不快,只有裴雨荷因爲文弱,身體素質差,病下了,其他幾人,包括李首成在內,還都好好的。當然,各人情況不同,還是有人感到身體略略不適的。
又走了幾步,先與李首成見禮,很客氣。
此人乃是母親手下頭號親信太監,可不敢得罪的。怕來怕去,不就是害怕母親麼?
很謙虛的施禮,李首成當然不敢傲慢,立即還禮,心裡面卻十分滿意,看到太子還是以前那個太子,沒有因爲這一次大功改變,開了一個好頭。還是太子好啊,比雍王那貨好了一百倍。
有這個想法,兩人攀談起來,更加歡快。但李首成沒有敢多談,人家幾位妻妾還沒有說話呢。
又來到幾位少女身邊,裴雨荷雖然病秧秧的,還堅持從車中走下來,一個個癡癡地看着李威,似乎望不盡似的。
“你們怎麼啦?爲什麼一個個掉眼淚?難道見到孤不開心嗎?”
李威打趣地說了一句,然後也看着幾個少女,碧兒還象以前那前小巧依人,狄蕙依是冰清玉潔,狄好曼妙多姿,裴雨荷端莊安靜,楊敏出落得更美麗了,徐儷還是活力四射,上官婉兒長大了,楚楚可憐,韋月也長大了,能看到日後的一些妖豔丰情。
特別是看着上官婉兒與韋月,很有成就感。蘿莉養成嘛,正宗的養成,嗯,這個想法很猥瑣的。
裴雨荷垂淚道:“我們很擔心。”
“不用擔心,看看孤,一切不好好的嗎。這段時間想不想孤?”
“想。”
“孤也想你們哪,”然後低聲說道:“只是人多,不然孤很想將你們每人抱一抱,親上一口。”
全部羞紅了臉。不過傷感氣氛讓他這個打趣,壓了下去。又看着碧兒問道:“潞兒呢?”
“天后帶着。”
“這一次,孤很感謝母后啊。”
李首成豎起耳朵,聽到這一句,臉上再次露出開心的笑容。
李威又說道:“不說了,這裡離龍支縣還有八十幾里路,要渡過鳳林渡,還要越過曼天嶺(劉家峽水庫一帶),趕路吧。”
開始渡河,到了這裡黃河漸寬,而且兩邊大山夾峙,聳若肩削,站在渡船上,李首成臉色有些發白,說道:“好險惡的所在。”
契苾剛不服氣地說道:“這不算險,小河灘。我們這一次逃脫,許多地方纔叫險。翻大雪山,從截支川到東女羌,一路只有冰雪,看不到一戶人家,太陽不出來,連方向都辨認不出來。太陽一出來,白茫茫的冰雪刺得人眼睛又睜不開。還有回來時,翻了幾天山路,那才叫險惡,只是一尺不到的山路,還不是平路,一個個陡度,長着許多滑膩的苔蘚,人站在上面都會滑腳,下面就是萬丈深的懸崖,霧氣森森,看不到底。許多將士就摔了下去……”
說到這裡,有些難過,這一次突圍之行,因爲所行險惡,非戰鬥性傷亡太重。
“這是……”
“他是我的侍衛契苾剛,契苾部的勇士,對孤十分忠心。”
“你們皆是我大唐壯士,”李首成說道。具體怎麼逃出來的,李首成不大清楚,但可以想像,這一路是多困難多危險。
渡過了鳳林渡,越過了曼天嶺,不遠處又是另外一種景色,碧野無邊的龍支川,許多牧民在放着成羣的牛羊,臨近水源的地方,還讓士兵開耕出一些屯田,小麥油菜開始起苔,在夏風吹拂中,生機昂然。
最難得的是花,各種各樣的野花,鋪滿了整個山野。
“好美麗哦,”李令月開心地說道。
李威心裡說道,論野花,其實紫山口南北野花才叫壯觀,但沒有說了。車駕不快,終於沒有趕到龍支縣城,就着龍龍川一處小溪邊,紮下大營。李威讓人煮好紅景天藥湯,親自端了過來。得準備好,這一次屯了不少田,有可能糧食會大豐收,而且青海這一戰,遠遠沒有到平息的時候,李威已經上書,先遷一批士兵親屬過來試住一下。當然,願意來的就來,不願意來的也不強迫。肯定還有人來的,至少河湟地區看起來成了銅牆鐵壁,地又多,有許多士兵家中很貧苦的,地少,甚至沒有地了,只能做人家佃農。來到青海未必不是一條出路。當然,也會有許多百姓不願意前來。
試住嗎,讓大家看看效果。
所以提前準備了大量的紅景天。
“殿下,臣妾那敢。”
“無妨,人家說帝王世家生性涼薄,孤就要反其道而行。來,喝了它,是高山上的紅景天,藥效好。”
“殿下……”
“我也在喝,”李令月說道。
裴雨荷少了武則天所謂的權謀之道,可也有長處,人安靜隨和,於是李顯與李令月不怕,一起聚在大帳裡。
“是藥三分毒,你好好地喝什麼!”敲了她一下小腦袋。
但李令月卻是十分享受,這叫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很聽李威話的,可是李治卻很聽這個小女兒的話。李威還沒有利用這一張王牌啊。
徐儷開朗,問道:“殿下啊,能不能說一說你怎麼殺出重圍的?在京城與路上聽到很多傳言,臣妾總是不大相信。”
那個還是不相信的好,天知道傳成什麼樣子?
李顯也問道:“大哥啊,是不是軍營中那個黑齒常之一刀下去,將吐蕃一員大將連人帶馬削成兩半?”
“是,不僅如此,這員大將身上還穿着吐蕃堅固的扎甲,所以吐蕃一提到黑齒將軍,都十分害怕。”實際上李威也很無語的,他試過,用橫刀向扎甲上砍了幾下,結果呢,只砍出幾乎印記。扎甲動都不動。
又說道:“論臂力,軍中是無人能出其左右,但還有許多勇將的,契苾將軍同樣很勇猛,我營救劉尚書時,收攏了幾員成功逃出來的虎將,張虔勖將軍也是十分勇猛,還有一個辛承嗣,能雙手撐於馬背之上,身體倒立,馭馬快速奔跑幾十里路,身體崴然不動。”
這不僅是精湛的騎術,更需要過人的臂力,不然不要在馬背上顛簸,就是立於地面,立一個幾十分鐘,也吃不消。
“大哥,你要替我引見。”
шшш▲ tt kan▲ ℃O
“會看到的,”突然警惕起來,問道:“你要見他們做什麼?”
“就是看看……”李顯沒敢說真話,心裡面是很想讓這幾員虎將表演一下,那纔是開了眼界,可大哥必然不會同意他這樣做。沒敢說。
“他們了不起,還沒有大哥了不起,幾位嫂嫂,是不是?”
碧兒直點頭,那是盲目崇拜。但其他幾個女子皆含笑,顯然也認可了這句話。再了不起,還能象太子那樣,從幾十萬大軍重圍中能安然殺出來嗎?
“不能這樣說的,論勇力我不及他遠矣,論指揮才能,黑齒將軍比我並不差。此人將是我大唐棟樑之材。”
將過去半年裡的經過大約說了一遍,沒祿氏的事還是不敢說,津津有味聽完了,李顯要拽李令月走,李令月不聽,李顯低聲說道:“小妹啊,大哥還要與幾位嫂嫂說一些閨房裡的話,你在這裡做什麼?”
李威聽到了,心裡有些感慨,與纔到唐朝不同,老三也真正長大了,懂事了。
李令月這纔不情不原地離開。
幾個人相視而笑,然後看着上官婉兒,問道:“現在學問可有長進?”
“回殿下,略有長進,可不及殿下。”
“不是孤不及你,是早日你會超過孤的。”
“妾身不敢。”
“爲什麼不敢,看到你長進,孤很歡喜。一個人能力始終有限的,那能樣樣冠於衆人之首?”
裴雨荷忽然臉上一紅,插言道:“殿下,臣妾前來,天后曾囑咐過一件事。”
“何事?”
“她說東宮子女太過單薄,非朝廷福氣。”
說完了,頭低下去,其他幾個女子皆是一臉期盼,不過皆有羞色。
“嗯,是如此,”李威看了看,狄蕙與狄好歲數不小了,在後世不算什麼的,放在這個年代很可怕的,楊敏與徐儷身體也長成熟了,就連裴雨荷也能勉強採摘。
然後壓低聲說道:“要不要我們大被同眠?”
一個個更害羞,然後竊笑。但這是玩笑話的,就是到了東宮,婉兒小時候無所謂,長大了也有規矩的,想了想,又問道:“那麼從誰開始呢?”
再次讓他捉狎的話,弄得害羞不止。
狄蕙輕聲說道:“殿下,若要圓房,先從太子妃開始吧。”
按理說是要從狄蕙開始的,畢竟歲數大了,可既然母親有這個安排,她們多半會留在青海一段時間,不急於這幾天功夫,畢竟是生活在唐朝,要按唐朝的規矩與制度辦事。又看到韋月與上官婉兒也在害羞,說道:“婉兒,月兒,這事兒沒你們的份。”
兩個小姑娘失望地擡起頭。
“相信孤,是爲了你們好,及笄吧,”蘿莉養成固然有成就感,可這個悲催的年代,這個同房的時間太早了。
……
到了鄯州,來了四個客人,薛訥笑嘻嘻地說道:“殿下,東風來了。”
正等着這個東風呢,大踏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