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川,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古人誠不欺我啊!”柳佛心望着面前廣闊無垠的沙漠有些感慨的道。
“小姐肯定受了不少苦!”寒雪、寒月感受着迎面撲來的熱Lang,想及被擄的郎幕虹在這樣非人的環境中所受的苦楚,不由語音低沉的道。
“走吧,咱們路上儘量的趕快些!”無名說着已一夾駝腹當先行去,三女各自用紗巾矇住面孔,跟着走進了沙漠。
四人循着路線圖,一路急趕,入夜時分已來到了郎五與沙厲等人惡戰之地的附近。而此時,沙厲他們卻是由此向西行,剛剛離開不到兩個時辰。
“咦?這附近有人打鬥過!”無名輕咦一聲,順手點起一支沙漠中專用的火把道。
“恩,有淡淡的血腥氣,咱們四下找找看,說不定有什麼線索!”柳佛心提議道。
“不必找了,沙漠中風沙大,即便是有一些線索也早被黃沙所埋!咱們今晚就在這裡宿營吧!”無名指了指一處背風的沙丘道。
三女點頭,翻身下了駱駝。四人中除了無名曾經進過一次沙漠外,三女都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因此,無名的話第一次在三女中沒有了人反對。
“你們先扎帳篷,我去四周轉轉看!”無名把四個人的駱駝拴在一處,手持火把向不遠處走去。在四周百十丈範圍內轉了一個圈,沒有絲毫髮現,正要往回走時,就聽道寒雪一聲尖銳的叫聲傳了過來。無名的身體在剎那間繃緊,如離弦之箭般躥了過去,數息之間已來到近前。
“怎麼回事?”
“一個死人!你過來看看!”柳佛心回頭道。
“死人?你們被一個死人嚇着了?”無名一陣無語,方纔聽到寒雪的叫聲,他還以爲除了什麼事呢。
“不是,我剛纔滑了一下,一腳踩在他身上,還以爲是什麼東西,結果一拖之下……。”寒雪低聲道。顯然她也感到有些難爲情,柳佛心和寒月兩人抿嘴一笑。無名走到那俯身的屍體跟前,把火把插在地上,探手將那人的身子翻轉了過來,以衣袖輕輕把他臉上的黃沙拂去。
“是他?”藉着火把的光亮看清那人的面貌後,幾人幾乎同聲驚呼出聲。被他們從黃沙中拽出來的正是郎五,幾人曾經從小二口裡聽到過對郎五相貌的描述,因此,一看之下已認了出來。
“他死在這裡,虹兒呢?會不會……。”柳佛心的面色不由大變道。四人一陣沉默,周圍似乎也變得安靜起來。這一刻除了呼呼的風聲外,幾人都能聽到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聲,每個人的額頭掌心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死在這裡,郎幕虹呢?她是跑掉了?被害了?還是又被別人抓走了?他是被誰殺死的?是郎幕虹麼?還是另有其人?無數的念頭在四人腦間浮起,卻沒有人問出來。只因他們怕問,不想問,也不敢問。越往下想,四人越是害怕,三女的面色已變得漸漸蒼白起來。
無名伸手在探向郎五的懷裡,掏了幾下,面上忽的一動,附耳貼在他的胸口處,少頃之後,急聲道:“快,他還沒死,你們扶住他的身子!”口中說着,已經將他輕輕的扶起。
三女爭先恐後的,又有些手忙腳亂的,還很是小心翼翼的扶住這個性命已去了九成半的人,她們從心裡希望他死,又從心裡希望他活。這種矛盾的心理讓三女面上的表情變得都很怪異,一直持續到一個時辰後,無名給他療傷完畢。
“怎麼樣,他沒事了麼?”
“他傷勢很重,內外傷都有,流血太多,身上水分流失嚴重。我只能吊住他一口真氣不散,能否活下來,還得看他自己!”無名面上有些倦色,接着又道:“我得馬上爲他清洗傷口,心兒,今晚你和她們一塊睡吧!”若是平時,無名這一句話又得被寒雪、寒月取笑半天,但現在,雖是聽出這話中的語病,卻也沒一個人有心情去開玩笑。三人默默的一點頭,把水和一些刀創藥,繃帶等爲無名準備好才向自己的帳篷走去。
十一天過去了,考慮到郎五的身體狀況,四人的行進速度慢了很多。這些天下來,無名每日都會拿出一個時辰來爲他運功療傷,疏脈通穴。不知是郎五的命硬,還是因爲他從小就生長在沙漠中的緣故,他的生命力頑強的令人驚訝,開始幾天有好幾次,眼看便是不行了,但他卻總能在最後關頭緩過一口氣,這讓無名幾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着實經受了幾次大起大落的考驗。
“功夫不負有心人!”現在他的傷勢終於穩定下來,十三道傷口都已結疤,除了人很虛弱外,似乎已有了即將要甦醒的跡象。四人心裡都放下了一塊大石,只要他還活着,郎幕虹的下落就不難探聽清楚。
“到了,到了,你們快看啊!”跑在前頭的寒月,立在一座沙丘上向後面的三人喊道。
三人來到沙丘上眺目遠望,果然在遠處,有一座他們自進入沙漠以來所見到的最大的綠洲,一座巍峨雄偉的巨城就建立在綠洲之上,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面上不禁都掛滿了笑意。尤其是三女,這十多天的沙漠之行對她們來說簡直就是噩夢般的旅程,十多天沒有吃一次熟食,可以忍;十多天沒睡一個好覺?也可以忍。可是十多天沒有洗一次澡,那乾燥的氣候,撲面的黃沙,還有汗水混雜着沙土而成的污垢,對於三名愛美又極好乾淨的女孩子來說,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可怕?
四人加快了前進的速度,足足跑了有一個時辰,纔來到這座巨城之下。近前看去,更顯此城的壯觀,十米高的城牆竟然都是用在沙漠中極爲少見的花崗岩砌成,由兩丈高的巨大城門向兩側延伸,一眼竟然望不到頭。就眼前所見,無名已可斷定,這座雄城比梓州還要大上不少。城門處一對黑衣勁裝青年佩刀帶劍立在兩側,只是不知爲何,竟然十分冷清。
四人驅着駱駝走上前去。
“什麼人?站住!”兩名青年一左一右攔住四人的去路,其中一人出言問道。
“前來尋人的!”無名在駝背上抱着郎五淡淡的答道。他們在路上早已商議好,一到狼族領地便直接去找他們的首領。在他們想來,郎幕虹本身就是狼族後裔,而且他們又救了郎五(當然他們還不知道郎五在狼族中的身份),只要狼族衆人不是那種窮兇極惡,恩將仇報之人,怎麼說也不會再爲難郎幕虹。他們想得雖然不錯,但事實有時候卻總是與人意相駁。
“尋人?尋什麼人?你們是從中原來的?”
“我們的一位朋友聽說來到了此地,我們是來尋他的!”
“你們回去吧,我們這裡只允許一些客商往來,其餘的人一概禁止入城!”
聽了青年的話,無名四人這才知道,爲何這麼一座雄城,在城門處卻是冷清至此。
“如果是你們的朋友呢?也禁止入城麼?”無名絲毫沒有生氣,面上依然帶着些許笑意道。
“我們的朋友?你是說你們?你和本族中哪位認識?”黑衣青年聞言一愣,繼而語氣緩和了許多道。
“我們和你們族裡誰都不認識,除了他!”無名指了指懷裡的郎五道。
“他?他是本族之人麼?”黑衣青年說着已走上前幾步,仔細打量着郎五的相貌。看着看着,他的面色已有些變了,低聲向另外那名青年說了幾句話,那人點點頭,擡步跑進了城內。
“此人的面上應該是使用了本族的易容術,但在下對這方面卻只是略通皮毛,請閣下稍等,馬上就會有人來辨認!不知他這是……?”青年的語氣已有些客氣的道。
“他是我們在途中所救,傷勢比較重,現在還處在昏迷狀態,不過已無性命之憂!”無名說話的時候,方纔奔進城去的青年已帶着一名中年漢子返了回來,那漢子面貌普通,是扔進人堆裡就找不到的那種。一身藍布袍,洗的雖是有些發白,卻是異常的乾淨整潔,使他的整個人看上去神清氣爽。隨着漢子的走近,無名忽的感到一股危險的氣息來臨,雙目漸漸眯成了一道縫,縫隙中精光閃爍,直直的逼視着他。漢子來到近前,竟似未看到無名目中的寒光一般,面色恬淡的向四人一抱拳,還未說話,目光已瞥及郎五,面色在這一瞬間竟已有些發白。
“五弟?這時怎麼回事?”漢子的語氣瞬間變得冰冷無比,方纔面上那恬淡的表情已化作一片冰天雪地般的肅穆。
旁邊的那名青年上前附耳說了幾句話,漢子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又向四人一抱拳道:“既然四位救了我五弟,便是我們狼族的恩人。志堅,你速去稟報我大哥,就說有貴客來訪!”
“是!”志堅領命,快步跑向城內。
“不知,可否將我五弟……?”
無名聞言知意,翻身下了駱駝,將郎五交到他的手上,旁邊立時來了兩名青年,負起郎五,另外一名在身後扶着。
“送到我大哥處,馬上找大夫過去!”漢子吩咐道。
兩名青年點點頭,也先行離去。
“幾位請隨我來!”漢子伸手一引,走在前面,無名四人把駱駝交給那幾名青年,隨着他走進了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