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曼被枕頭上的血跡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想到了估計是靳北城手臂傷口的問題。
可是昨晚明明已經去醫院包紮過了,爲什麼會出血?而且,那個男人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爾曼心驚地連忙跑到了洗手間去看靳北城。
此時的靳北城正在洗臉,爾曼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臉色焦急地開口:“怎麼回事?昨晚不是包紮過了嗎?怎麼會又出血?”
爾曼緊張地臉色都變了,靳北城臉上還沾着水珠,看了一眼爾曼沒有說完,接着拿過了剃鬚刀準備開始剃剛剛長出來的鬍渣。
爾曼抓着他手臂仔細查看了一下,紗布有一塊地方已經被血漬浸透了,現在都已經乾涸了,看上去很猙獰償。
“你是不是晚上睡相不好,睡覺的時候把手臂弄出血了?”爾曼蹙眉仰頭看着靳北城,這幅樣子倒像個醫生。
靳北城有些不悅,他昨晚睡得很不好,一面是因爲爾曼幾乎整個人都是纏在他身上的,另外一面,是因爲他的腦中很亂。
也不斷地在爲自己連夜趕來b市找藉口,但是找到合適的之後卻又被自己推翻了。
所以,他今天的眼底下略微有些陰雲。
“你昨晚整個人纏着我,讓我怎麼睡?”靳北城冷冷地迴應了她一句,其實他昨晚完全可以把她扔出輩子的,甚至是扔到沙發上也是他的自由。
只要他願意,他知道陸爾曼肯定也不會反抗。
不過他破天荒地竟然連推都沒有推開她,就讓她這樣枕着他的手臂睡覺。
但是他絕對不會在爾曼的面前提起這件事。
爾曼聞言之後,臉色瞬間變得通紅。
“對不起……”爾曼真的是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鑽進去,“我的睡相是有些不好,我晚上睡覺的時候喜歡抱着東西睡,所以……”
靳北城似乎是沒有心情聽她解釋,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剃鬚刀,穿過她身邊走出了洗手間。
但是爾曼總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了事情一般,就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爾曼訂的是一間套房,因爲她原本是打算在這裡長期住一段時間的,所以要儘量舒適一點,該有的傢俱都有。
靳北城走到了餐桌前面,爾曼也乖順地跟了過去,她不發一言,因爲她總覺得自己很羞愧。
她是知道自己的睡姿的,一想到靳北城說她昨晚非要纏着他睡得時候,爾曼真的是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鑽進去。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她還來不及羞愧太久,靳北城忽然拿起了餐桌上的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了爾曼的面前。
文件上面還有一隻黑色鋼筆。
爾曼愣了一下,在看到離婚協議書這幾個字的時候,原本的羞愧頓時間一點都沒有了。
爾曼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腦中那根神經瞬間緊繃了起來。
她原本覺得,昨晚他們的相處還算是平和的。她不知道別的夫妻的相處方式是如何,她也沒有見過,她只知道,在她跟靳北城的婚姻裡面,只要沒有他的厭惡和嘲諷,她就覺得是美好的了。
她已經把自己的放的那麼低了,但是靳北城這個時候還是把離婚協議書推到了她的面前。
“我今天要去b市法院,你有一天的時間考慮籤不簽字。”
靳北城直接扔給了她一句話,轉身離開了房間。
他幾乎算是把爾曼直接扔在了這裡,爾曼一時間有些愣住了,他這算是什麼?
這個男人的陰晴不定讓爾曼真的是近乎於崩潰了。
但是轉念一想,他剛纔說要去b市法院,她忽然想到了昨晚他連夜趕來b市可能是因爲要來b市法院出差,並不是特地來找她的……
這麼一想,爾曼便想通了。
他怎麼可能會因爲擔心她所以才特地連夜趕來b市呢?爾曼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離婚協議書,轉身進了洗手間。
半個小時後,爾曼拿起包抱起了複習書,離開了房間準備去考研班上課了。
此時,b市一家咖啡店內。
男人打量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男人,忍不住開口:“忽然來b市,我不會覺得你是特意來看我的。”
男人的聲音很有磁性,帶着一點點的戲謔,他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看向臉色並不好看的靳北城。
在他的記憶當中,靳北城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他不喜歡說話,當然,也不喜歡把情緒表現出來。
“顧崢,我提出了離婚。”
顧崢是靳北城年幼的時候就一起玩的發小,在靳家出事的那一年,顧家搬到了b市,那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兩個人之間都斷了聯繫,直到有一次靳北城去英國出差,在從美國飛往英國的飛機上兩個人才重逢了。
顧崢是當時那個航班的飛行員,現在他已經做到了機長的位置。是他所屬的航空公司中爲數不多的年輕華人機長。
顧崢對靳北城的婚姻並不是很瞭解,他只知道靳北城一年前結了婚,瞞住了所有人。
“和陸家那個小女兒?”顧崢平靜開口,他是一個處變不驚的人,任何事情放在他的面前,似乎都不是什麼大事一般。
顧崢又喝了一口咖啡,饒有興趣地看着靳北城。
“恩。”靳北城開口,蹙眉看着他,“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
“離婚還有對錯?”顧崢扯了扯嘴角,“你不是一直不喜歡她嗎?當初跟她結婚也只不過是一個手段而已,怎麼,現在捨不得了?”
顧崢很隨性,他有的時候會去a市找靳北城喝酒,靳北城很少會跟別人提起自己的私事,他總喜歡把自己的心事藏得很深很深,但是在顧崢面前卻可以說。
“捨不得?”靳北城冷冷地嘲諷了一下,“她沒有什麼值得我捨不得的地方。”
“阿城,你現在表現出的樣子就是你很猶豫,這不像是你的風格。”顧崢如實開口。
靳北城煩躁地喝了一口蘇打水,喉結稍微滾動了一下。
他深邃的目光當中帶着一點不悅:“她跟我玩了三天失蹤,昨晚我讓馮知查了她手機的通訊地址是在b市,所以連夜趕過來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爲什麼會做出這種愚蠢的舉動,所以告訴她我來b市是出差。”
這句話說完,顧崢笑出了聲:“所以呢?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靳北城一下子就聽出來顧崢是在引他的話,下一秒臉色立刻變了,直接反駁:“我來看你,你不樂意?”
“我說阿城,你不會喜歡上那個女的了吧?”顧崢笑了一下,他還是頭一次看到靳北城這樣。
靳北城冷了臉色:“你覺得呢?”
顧崢輕笑,手機忽然響了一下,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扯了扯嘴角擡頭看向了靳北城。
“今晚有一個晚宴,你竟然說是特意來b市看我的,那就跟我一起去吧。”
顧崢特意把“特意”兩個字拖長了,讓冷着臉的靳北城根本沒有辦法拒絕。
傍晚,爾曼下課之後原本是想要趕緊回酒店去收拾東西然後換地方住躲避靳北城的,但是她一出門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靠在一輛黑色的a8旁邊。
爾曼怔了一下,怎麼是霍以言。
霍以言看到爾曼之後闊步走了過來,伸手摸了一下爾曼因爲趴在課桌上而變得亂糟糟的頭髮:“你是睡了幾堂課?”
他指的是她的頭髮。
爾曼連忙開口辯解:“我沒有!我爲了這次考研真的是拼盡了力氣了,再困也沒有睡。”
“不錯,先走吧,上車再說。”
霍以言伸手握住了爾曼的手腕,不輕不重,很得體。
但是他這個舉動卻是讓爾曼嚇了一跳,連忙把手縮了回來,霍以言轉過身,看到自己手裡已經空了的時候,略微有些僵持。
但是他的手在空中停頓了幾秒之後便放下了,隨手放進了西褲口袋中。
爾曼這個時候才注意到他今天竟然穿了西裝。
“去哪兒?”她條件反射地回問了一句。
“霍潼昨天不是邀請你去參加我家的家宴了嗎?走吧,就當做是上次沒吃成的蟹肉煲的回禮。”
爾曼有些哭笑不得:“我昨天不是拒絕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霍以言已經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在等她了。
爾曼輕笑了一下,她真的是沒有辦法拒絕。
“好吧,那我下次一定要請你吃到那家的蟹肉煲!”爾曼笑着開口,心情也輕鬆了很多。
半個多小時後,車子停靠在了一幢別墅的門口,爾曼跟着霍以言下車,四處看了一眼之後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是說是家宴嗎?怎麼這麼多人?”爾曼擡頭看向霍以言,費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