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管家急忙上前來扶住,溫心悠和張雲心兩個人都要滾到地上去。
兩個人合力將張雲心送回了主臥,好在不遠,可也讓溫心悠出了一身汗。管家士服侍着張雲心服下了藥,張雲心平息了許久,蒼白的臉色纔回轉。
管家做完這一切,站起身來,纔看到還站在房間裡的溫心悠,衝她輕輕擺手,兩個人一起出了臥室。輕手輕腳地走到了走廊的盡頭,溫心悠這才問出心裡的疑惑,“我媽到底有什麼病啊?”
管家嘆了口氣,“夫人這是老毛病了,當時懷着孩子的時候就身體不好,強行生下孩子,這些年都細心調理着。誰知道……”管家指了指宋雯雯的房間,“全家上下最心疼孩子的就是夫人了。雯雯身體不好,是孃胎裡面帶出來的,所以夫人內疚得很,寵她愛護她比什麼都上心,可是今天居然說出這麼讓夫人寒心的話啊。”
“那給她準備一些什麼吃的好呢?媽媽等會醒來,應該會餓的。準備一些好消化的甜品怎麼樣?或者是粥?”溫心悠沒有接管家的話,將話題強行轉開,管家一愣,立刻接上話,“還是小姐你想得周到。”
宋雯雯第二天早上又開始絕食。
大概早上宋家習慣聚在一起吃個早飯,宋雯雯遲遲不見下來,派人去催了,她也只說不想吃。
主位上的宋思源眉頭一皺,目光掃向了自己的妻子張雲心。她眉眼不動,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
溫心悠在宋家呆了幾天,發覺親生父親宋思源很尊重妻子,甚至有幾分寵溺的意思。只要是妻子的意思,他是絕對不會去插手,至少當着晚輩的面,他從來沒有拂過張雲心的意思,甚至是默默支持的。
所以張雲心不打算搭理宋雯雯,宋思源出門去公司的時候,也沒有過問這件事。大家都在大廳裡面活動,二樓臥室裡的宋雯雯就像是被大家遺忘了一樣。
溫心悠跟着張雲心在後花園裡面走了一圈,陪她說了一會話。張雲心的電話就響了,這次是她的幾個好友邀她去參加一個慈善拍賣會。張雲心本來不想去,可是看到在不遠處傾身拈花微笑的溫心悠,突然間答應了。
溫心悠必然是要回歸到宋家長女的這個身份上來,所有的容光,她都想要在最短的時間裡給了這個錯失了二十多年的女兒。
張雲心背轉過身,電話那頭早已經掛掉,她仍做出在打電話的樣子,空出的一隻手卻是撫上了心口,幾個深呼吸。沒事的,一定能撐得住。
溫心悠這一天就跟陀螺一樣,旋轉了一個上午。媽媽張雲心先是帶她去衣帽間裡面選衣服,在她身上比來比去之後,卻都不滿意。最後直接坐車去到了店子裡面。
整個店子裡面空無一人,服務員一字排開,見她們進去,就一致鞠躬。溫心悠掃了一眼裝修的奢華的賣場,納悶怎麼就沒有人,直到她隨意翻開了一條圍巾上的價籤,上面的零讓她瞪大了眼,開玩笑吧。她佯
裝淡定地放下了價籤,腳步卻往着張雲心身邊靠。張雲心在溫心悠的手上輕輕拍了拍,牽着她的手,往真皮沙發上一坐,早有服務員送上了香檳,一排排的衣服架子被推了過來。
張雲心慢條斯理地讓溫心悠試衣服,直到試了一件紅色旗袍改良短裙,她才滿意。
溫心悠有些侷促,“媽媽,不用吧?”
張雲心很淡然,“今天倉促了點,下次媽媽帶你去巴黎秀場直接挑。”
溫心悠從頭到腳都煥然一新,直到走到慈善拍賣會場門口的時候,她都還覺得還走在了雲端裡。一路走進去,那些同樣打扮莊重的貴婦們都紛紛上來跟張雲心打招呼,張雲心微笑頷首的同時,介紹溫心悠,“這是我女兒,宋卿。”
無一例外的都是褒揚,不管是客套還是真心的。張雲心都一一不客氣地應了。溫心悠覺得好笑,總覺得今天張雲心的樣子就是領着個了不得的寶貝出來顯擺的。可是……這樣的感覺,她卻不覺得討厭,因爲張雲心是爲了讓她進入這個圈子。
拍賣會開始,溫心悠起先還覺得新奇,畢竟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可是到後來,卻發現不過就是舉牌子,比價錢,她倒是興趣缺缺了。直到 臺上的主持人忽然間拿出一枚戒指。
“這枚戒指勝在做功精巧,玉蘭花紋樣雕刻的底座嵌上一枚小巧的鑽石,像是一滴晶瑩的露水。”
溫心悠坐直了身子,往前傾身,努力想要把那枚戒指看清楚,心裡告訴自己一定是看錯了,可是眼見爲實。那人手中託着的那枚戒指就跟她當初訂婚時候戴的戒指一模一樣。這是溫予涵當初設計的圖樣,他說要讓她戴上他親手設計的戒指,套牢她一輩子。
想到過往的甜蜜,溫心悠的心裡就跟針紮了一樣的疼。
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子?爲什麼兩個人終於等到了可以結婚的時機,兩顆幾乎相依爲命而生存的心,遙遠的幾乎能夠容下一整個宇宙。
浩淼宇宙或許是有邊際的,只是人類還未丈量出來。可是飄渺虛浮的思想無疆,再精密的儀器也無法測量出它的長寬深淺。厲惟奕於她,就是這樣。
如果把現在的厲惟奕想成是溫予涵,溫心悠心裡就會生出恨。恨什麼?恨她自己沒有認出來他,還是恨他居然一再作弄自己。
這些東西不能碰,不能理,一旦理清楚了,溫心悠怕回憶裡的那點暖,都會灰飛煙滅。
人就是這樣,趨利避害的本能,一旦認定了,就自己找出了各種藉口去粉飾。
耳邊忽然間傳來張雲心溫柔的聲音,“五十萬。”
全場譁然。
主持人在臺上也很興奮,聲音高了幾個度,“宋太太給這枚戒指出價五十萬,還有誰想要競價的?”
角落裡面忽然間傳來一道男聲,“一百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去,喊價的人其實只是一個面相極其普通的年輕青年男子。大家都有點意外,完全看不出
來會有人爲了這個戒指出了這麼一個高價。
溫心悠看見張雲心的手裡的標牌又要舉起來,趕緊地拉住了她的手,壓低了聲音,“媽……”
張雲心抿脣一笑,“乖囡,你爸爸說過,千金散盡還復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反正這是慈善拍賣會。我們給高價,其實也是幫助那些需要的人。”
一百萬!這要是換成了現鈔會不會把她給砸死?可是聽到張雲心後面說這其實是在做善事,她就鬆開了手。
張雲心立刻舉牌,“兩百萬。”
主持人直接將目光射向了角落裡面,那邊也不負衆望,“兩百五十萬。”
張雲心轉了轉手腕上成色極好的翡翠鐲子,示意溫心悠繼續舉牌。
溫心悠猶豫不定,壓低了聲音問張雲心,“喊多少?”
張雲心也學了溫心悠小聲地迴應,“怎麼壓死他怎麼來。”
溫心悠深吸一口氣,喊了出來,“四百萬。”
角落那邊再無動靜。
場上一錘定音。
那枚戒指到溫心悠手裡的時候,溫心悠覺得手心裡都是汗。四百萬要回來的戒指啊!
張雲心看着女兒捧着戒指小心翼翼的樣子,覺得自己不惜下血本給女兒競下這枚戒指是對了。溫心悠終於不再是溫溫清清的樣子。在張雲心的眼裡,溫心悠還是個孩子。孩子應該有很多情緒,高興興奮生氣等等,而不應該像溫心悠這樣子,規規矩矩的。沉穩是沉穩,卻失了生氣。
“喜歡嗎?喜歡就戴上試試?”張雲心的注意力始終都在溫心悠的身上,她身上表現出來對這枚戒指不同尋常的注意力,讓張雲心以爲溫心悠很中意這枚戒指。
溫心悠一怔,在張雲心伸手觸上盒子的那一個瞬間,把盒子關上。“媽媽,我們回去再戴吧。這裡多不好意思啊。”
張雲心掃了一眼四周,剛纔溫心悠出風頭的那一筆,四周的人都已經在注意着她們了。她高興過頭了,差點就失了禮儀。
拍賣會結束的時候,張雲心又問溫心悠喜歡吃什麼菜,要帶她去吃飯。
今天有點特別。如果是往常,他們必然是要一起回到家吃晚飯的。宋家人丁單薄,可是極其注重家庭氛圍。早飯會一起用,晚飯也一起用。
溫心悠直接問出口,“那爸爸呢?不和爸爸一起吃晚飯嗎?”
“他今天臨時有個會議,去了瑞士。”張雲心臉上還帶着笑,“你不知道多難得他去出差一趟。今天我們去吃冰淇淋好不好?你不知道他在家,我什麼都要被他管着。還有,我還想吃巷口裡的那種糕點,每回我想吃,他都不準。”
張雲心還不滿地嘟了嘟嘴。溫心悠忍俊不禁,這個溫柔優雅的母親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面。
等到兩人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十點。一進門,管家就急急迎了上來,“夫人,今天有沒有按時吃藥?宋先生都已經打來過幾次電話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