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衡,小衡,醒醒!”我知道他在我身邊,一如多年之前。可是他的手爲何這樣冰冷?當年總是由他溫暖我的……原來時間,改變了很多。
只聽耳邊羅婆婆說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忽然就昏倒了呢?”
蕭寒抱着我,沉聲道:“可能是她有些着急?一時氣血不周,纔會昏倒。”
羅婆婆嘆了一口氣,說道:“聽啞姐說,衡君這三四天來都沒有休息好,也可能是今天太累了?二當家,無語,都怪你們兩個大男人,就不會好好照顧照顧她?要是衡君生病了,你們誰能替她!”
接着,聽見李無語“唉呦”一聲慘叫,吳天賜恨恨說道:“讓你下次不經大腦就亂說話!”接着是羅婆婆的悶笑聲和李寨主無奈地長嘆。
我知道他們都圍在我的身邊,便努力睜開眼睛,等我適應了四周的光線,纔看到蕭寒,吳天賜,李無語,李寨主和羅婆婆都坐在我身邊,而我已經回到了自己家中。
蕭寒一見我醒了,立刻道:“小衡,你覺得怎麼樣?頭還暈嗎?”
我看看他,猛然想起一件事,衝着他急問道:“寒寶寶呢?她看見你了?”我這句話問的太快,竟然嚇了蕭寒一嚇,他面色頗爲尷尬,卻不說話。
一邊的李寨主道:“衡君,我們接你回來時,思寒正在睡覺!聽啞婆婆說,這丫頭玩的太累了,剛睡下還不到一個時辰,估計現在還沒睡醒。”我看看啞婆婆不在這屋裡,知道她一定陪在思寒的身邊,倒放心不少。
看天色應該只是未時初刻,我小聲嘀咕道:“我,我怎麼回來了?”蕭寒纔要說話,我卻已經感覺覺出他胸膛裡的溫度正在溫暖着我,忙從他懷裡掙扎出來自己倚在牀邊,只覺得臉上發燒。
羅婆婆抿着嘴笑道:“衡君,你用不着不好意思,要不是我自作主張,不到未時就去那個什麼李府接你,還真不知道這位蕭公子就是你的夫君。弄了半天,你們小兩口當年鬧了點意見,你就跑出來了?那你也不用躲人家躲了五年呀!”羅婆婆這麼一說,李寨主和李無語都笑了起來。
我不知道蕭寒是如何向他們說起我的事情,只好轉頭不看他們,餘光掃見吳天賜,只見他正仰臉衝着天棚,也不看我。我無法猜想他此時的心情,只覺得胸口頗是悶氣。
羅婆婆衝着蕭寒道:“蕭先生是思寒的爹爹,怎麼還是我們二當家的表兄?當年你可是追着我們李家寨打的!唉,想想當年你凶神惡煞的樣子,真把我們嚇死了!”蕭寒被羅婆婆說的有些臉紅,卻不說什麼。
吳天賜這才說道:“也不怪他,當年他確實有急事尋我,纔會出那個下下策,本來他想把你們都關起來逼我出來,沒想到竟然遇到了衡君,衡君還把你們都放了,她自己卻……”說到這裡,吳天賜不知道說什麼好,他認真看了我一眼,長嘆一聲轉身走出房門。
我看着吳天賜寂寞孤單的背影,心中又酸又苦,只覺得萬般滋味雜揉,卻說不出來。羅婆婆等人與我相處日久,早就知道吳天賜對我的一片心意,此時看見天賜的樣子,他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時間房中一片安靜。我看看蕭寒,他也是望着天賜的背影長嘆。
“媽咪呀!你出去一天了,怎麼纔回來?”正當所有人都望着大門沉默之時,忽然一個脆脆的童聲闖了進來,我擡頭一看,只見思寒穿了一身藕色小衣,正睡眼迷離地靠在內室的門邊上歪着頭向我們這裡看着。
我一見她,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卻見思寒把屋子裡的一干人等看了一圈,卻將眼光獨獨停在了蕭寒的身上。蕭寒看看站在門邊的小人兒,一下呆然無語,他眼睛裡滿是喜色,可是臉上的肌肉卻有些僵硬。
思寒歪着頭看看蕭寒,又看看羅婆婆他們,咯咯一笑,小跑着奔向我的身邊,本來蕭寒就在我的牀頭坐着,小丫頭卻特意繞過他,從牀尾爬到我牀上,一頭扎進我的懷中,小聲道:“孃親,羅婆婆和李大伯來幹什麼?這個大叔是誰,我怎麼沒見過?”
我聽了不知道說什麼,便求助地看向一邊的羅婆婆,這個老太太,一定是老狐狸成了精!她一見我看她,竟然起身衝我說道:“衡君,眼看就到晚飯時候了,我要去各店裡看看。無語,你隨我一起走,你今天早上出門早,熟肉店裡的肉食還足夠供應嗎?”
無語道:“應該夠了呀!我今天……”他的話還沒說完,李寨主已經一步衝過來,拉着他的耳朵就往起拽,一邊拽一邊說:“讓你走就和我們一起走,你這個臭小子,怎麼這麼笨!”說着,李寨主就拉着怪叫中的李無語,與羅婆婆一起向我告辭,轉身出了我的房門。
思寒着看無語被羅婆婆拽出房中,樂的咯咯直笑,指着無語的背影衝我小聲道:“李叔叔好可憐,總是被羅婆婆罵!”
此時房中只剩下蕭寒、思寒和我,我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好抱着思寒等蕭寒開口。思寒卻忽然問道:“大叔,你是誰?羅奶奶他們都走了,你爲什麼還坐在我孃的房裡?”
蕭寒被思寒一句話問得不好意思,他看看思寒,又看看我,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衝着思寒道:“在下,我……”說到這裡,他竟然不再說下去,反而衝着我說道:“小衡!”我看看蕭寒,也不知道怎麼和思寒說。思寒卻仰着頭,忽閃着大眼睛,認真地等着我說話。
我只好清了清嗓子,指着蕭寒道:“咳,思寒,這位,就是你……嗯……”
思寒看看我,又看看蕭寒,忽然大聲道:“孃親,他不會就是我那個傳說中的爹爹吧?!”我聽了嚇了一跳,這丫頭,怎麼這麼聰明?
蕭寒一聽,激動地點頭道:“對,對!我就是你爹爹,孩兒快過來,讓爹爹抱抱!”說着,他立刻伸出手來要抱思寒。
思寒看着他伸手過來,卻搖搖頭,接着把臉埋在了我的懷裡,過了半天,她才露出半邊臉,又把蕭寒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蕭寒見思寒看他,笑着向思寒道:“寶寶,我就是你爹爹!快過來!”
思寒忽然轉過頭,正臉望着蕭寒,然後忽然大聲說:“爹爹不是好人!爹爹總也不來看寒寶寶!還惹我娘哭,我不要爹爹……”本來她說話十分硬氣,有幾分指責的意思,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說着說着,她竟然唔唔咽咽地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指着蕭寒,吱吱哇哇地說着什麼。
我抱着這個丫頭心裡泛酸,卻還是支撐着說道:“寒寶寶,這真是你爹爹。你不是總要爹爹嗎?他來看你,你哭什麼?”話雖如此,可是我的眼淚也已經淌了一臉。
蕭寒本來一臉笑容,伸着雙臂等着抱思寒,卻看到我和思寒都哭了起來,他急的拿着絹子給我擦臉,給我擦了幾下,又忙活着給思寒擦,一邊擦,他一邊着急地說道:“我,我不是不想來看寶寶,只是,只是爹一直沒找到你和你娘。小寶兒,小衡,你們,你們別哭了!”
我擡頭看他,只見蕭寒竟然忙的一頭汗水,看着他一臉着急,我心裡卻是又苦又樂,不知道爲什麼,我乾脆抱着小思寒也放聲大哭起來。
哭了一會,思寒忽然掙出我的懷抱,衝着蕭寒大聲問道:“你要是我的爹爹,你應該知道我叫什麼名子,你說,我叫什麼?”
蕭寒一聽,忙說道:“你叫思寒。我的寶貝女兒思寒!”思寒聽了,臉色稍霽,用小手摸摸我的臉,小聲說:“娘,你別哭,思寒也不哭,咱們都不哭。”然後整個人倚在我的懷裡,雖然還是抽咽,卻不再哭泣。
我哭了一通,心裡也舒服多了,看看蕭寒急的滿頭滿臉都是汗,我長嘆一聲,哽咽着衝他說道:“你爲什麼又跑到北平城裡來?真的只是爲了找我?我看你神神秘秘,多半還有別的目的!”
蕭寒聽了,皺眉道:“表弟已經告訴我,你們曾打探我的消息,想來你已經知道現在太原蕭府被封一事,說來也是機緣巧合,我先一步動身來北平城中找你,不想卻意外躲過了晉王的追捕。這裡面的事情,很多,要從你離開那時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