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賜嘻皮笑臉地走進廳中,我一看到他和蕭寒,便着急地站起來張望。吳天賜看見我站起身來,衝着我嘻嘻笑道:“你着什麼急?我表哥還能吃了我?別擔心,我們好的很!是吧?表哥?”說完他回頭看向蕭寒。
蕭寒卻是掃了他一眼,並不答話,他轉頭衝着一邊的下人說道:“今天日難得與我表弟重逢,取酒來!我與他們大醉一場!”
我知道蕭寒的酒量一般,嚇得我不禁搖頭。李無語這個傻小子看着我搖頭不語,竟然大聲問了一句:“師傅,你搖頭幹什麼?”氣得我說不出什麼來,只好衝着綺麗等人乾笑。
因爲吳天賜來的晚,他順勢坐到了李無語的旁邊,如此我便與吳天賜之間隔了李無語。我看着吳天賜坐下之後並沒有和我說話的意思,只好着急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剛纔玩的是什麼把戲?沒想到我一轉頭,卻正好看見坐着我對面的蕭寒,他抿着嘴脣,此時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看看吳天賜一臉嘻皮笑臉地和綺麗小姐說什麼多謝盛情,又衝着李無語大讚他廚藝見長,乾脆誰也不看,自己低頭擺弄筷子。
待人都了入席,綺麗便提酒舉杯,我們客隨主便,不過是應應景,大家也都沒有放開量喝酒。奇怪的是剛纔張羅着喝酒的蕭寒此時竟然滴酒不沾,只是面帶微笑地看着桌上衆人。我看着他那副笑容,立刻想起了當年他陪宴晉王時,便總是帶着這樣的溫溫笑意,不禁在心裡罵蕭寒是個僞君子!吳天賜倒放的開,他壓過我和李無語,頻頻向座上諸位敬酒,一會兒說什麼找到表兄是平生樂事,一會又說什麼綺麗小姐真是女中奇才。我看着他那副找哈哈尋樂子的厚臉皮樣,只是搖頭嘆氣。
等到酒過三巡,綺麗衝我說道:“華師傅,不如你也收了我當徒弟,我跟着我師傅所學實在太少,這幾年爲了多學些東西,我可沒少拜師學藝,可惜卻從未遇到真心願意教我的人,他們都是貪圖我的錢財,應付我了事!”
李無語一聽,急着說道:“那你還到我們李氏包子鋪去找麻煩?!你可知道我們包子鋪裡的東西都是我師傅教的!”
綺麗聽了氣道:“就是師傅教的好,你也沒學好!你看看你們上次的那個包子餡……”
我看着兩個青年就要打起來,忙說道:“無語,不得無禮!”李無語一聽我說他,立刻不理說話,但卻嘴脣張翕,估計是他自己嘀咕着什麼。
我轉頭看看綺麗,想了想道:“綺麗小姐,你要是願意學,就每逢一、五之日到我們包子鋪裡來學,我親自教授與你。只是我不能收你當徒弟,你只是我的小朋友吧!”綺麗聽我這樣說,臉上一紅,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一邊蕭寒卻道:“綺麗妹子,趙天來還教不得你,你還要跟她學?”
綺麗笑道:“是呀,我一看到他品菜的本事,就佩服的緊!怎麼?你看着眼紅!蕭大哥,把你珍藏的那些菜譜拿出來幾本送我,我便也拜你當個應名的老師!如何?”她說話聲音婉轉動聽,語氣又十分俏皮,逗得我們都笑了。
蕭寒一笑道:“那些菜譜是我收集來送給我至親之人的,哪能隨便再送了你?等以後我吧,有機會,我再尋到好書,送與你就是了。”
綺麗聽了問道:“你還想着你那個小妾,她不是死了五六年了嗎?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還是快娶一房妻子吧!再說了,你那些都是海內孤本,真要燒了祭她不成?多可惜!”
我聽了一驚,轉頭看向吳天賜,吳天賜聽了也是很驚訝地轉頭看向我。見我看着他,他立刻衝着我咧嘴一笑,開口衝着蕭寒道:“表兄,前幾年我聽人說你已經成親,怎麼你還孤身一人?”
蕭寒冷着臉道:“何人告訴你的?”
吳天賜道:“一個至交朋友,他說他五年前去太原,曾看到蕭府主人大辦婚宴,當時曾爲太原城中轟動一時,難道蕭府主人,不是表兄嗎?”
蕭寒看了看吳天賜,又看了看我,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似的,立刻笑了起來,他朗聲道:“誤會呀誤會!當年是我爲我義兄蕭義舉行的婚宴,怎麼竟然讓你朋友誤會了!真是天大的冤枉!”
我聽了更是驚奇,吳天賜忙道:“什麼義兄?那個蕭義,他不是你家的下人嗎?”
蕭寒搖頭道:“蕭義爲了幫我,差點失了性命,我念他待我之恩,拜他爲義兄,還爲他娶回一位江南名媛成家立業。怎麼你那朋友竟然打聽成了我成親娶妻?真是糊塗!”說完,他認真地看了看我,忽然又是搖頭又是笑,臉上的喜悅之情竟然是難以言表。
我此時已經呆住,看看吳天賜,看看蕭寒,只覺得手心發涼,眼前的一桌酒菜都變成了雙影。這時那個白衣婦人向蕭寒小聲道:“寒哥哥,斯人已去,這樣空等,真是難爲你了。”我不知道這個白衣女子與蕭寒到底是什麼關係,只只覺得在這一個下午,出現了太多的新消息,讓我一時接受不了,腦子裡亂成一團。
這時那個白衣婦人又衝着我笑道:“剛纔聽李公子提起,原來北平城裡出名的李氏包子鋪,華公子竟然纔是真正的主廚大師!失敬呀失敬!我常去那裡買包子。對了,你們店裡,有個四五歲的小丫頭,總是販賣些小東西,她很是有趣,我喜歡得緊,你們可認識她?”
我一聽,知道她說的是思寒,看看正沉着臉看我的蕭寒,我立刻搖頭道:“不知道,沒注意過。”
白衣婦人從身上解下一個荷包,衝着綺麗說道:“看看,這就是我從那個小丫頭手裡買過來的,那丫頭說她家裡甚是艱難,纔會出來賣這些小東西,還說什麼她爹不是好人,拋妻棄子而去,唉,也難爲她一個四五歲的小兒,竟然說出那一車子的話!加上她的嘴甜,我見着她就喜歡的不得了,所以看見她就買一個荷包,綺麗,你下次去包子鋪學藝,要是看見那孩子,幫我再買幾個荷包回來!”
我越聽越是心驚,怎麼這白衣婦人沒事就去我們包子鋪?她還知道思寒?哦……要是讓蕭寒知道我們還有個女兒,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想法?想到這些,我也不擡頭,只看着一桌子的菜餚,低頭吃飯。
綺麗哈哈一笑,道:“要是真有這麼個娃娃,我還真是喜歡得緊呢!唉?”她看看對面正在吃飯的李無語,大聲道:“李無語,你們那兒的那個小孩是誰呀?”
李無語本來正在研究他勺裡的釀皮蛋包,聽見綺麗問他,他想都不想大聲道:“我師傅的女兒——華思寒。你們別去煩她,她只跟我們店裡的人親近。”我一聽,嚇得擡頭看向席上諸人,只見吳天賜的手剛捂到李無語的嘴上,把李無語捂的直哼哼,綺麗聽了和白衣女子對視了一眼,都是一臉的奇怪。只有蕭寒,他沉着臉死死盯着我看。
此時我的心跳已經如同擂鼓,不知道說什麼好。其實我現在不想讓蕭寒知道我們還有個女兒,也不想讓那個白衣婦人和綺麗知道我是女人,更不想讓李無語知道我和蕭寒的關係,他知道,就等於整個李氏食肆的人都知道了!我,我,還不想回去被羅婆婆叨嘮,被李寨主關心,還被劉四他們沒事就打聽……
正在我呆呆無語時,蕭寒忽然站了起來,我看着他氣勢洶洶地站起來,嚇了一跳,也嗖地一下跳了起來,可是跳起身來,我卻覺得頭昏眼花,剛說了一個“我”字,就覺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