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蕭寒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要給我出錢開飯館?看他說完話就盯着我,我忙說道:“願意!願意!我可以給你打工,每個月你給些提成就行!嗯,就是一個月給我一點銀子當工錢!”
蕭寒一聽我向他要錢,立刻冷了臉說道:“你要什麼錢!你吃用我半月有餘,我還沒有向你討錢,你倒來向我要錢?!”
我哼了一聲道:“你真是想的美?你出錢給‘我’開個飯館,卻不給我開工資?那好,我問問你,這餐館的一切收入都由我作主嗎?我要管理裡裡外外,多不容易?要是沒有銀子支撐,誰有那麼多的精力和動力投入到工作中?”蕭寒聽了我的話,轉過頭死死盯着我看。
我被他不冷不熱的目光看得心裡發虛,急忙說道:“怎麼,我說的不對嗎?我,我就是覺得你應該給我工錢。要不你就把那三千兩銀子還我,我自己開館子,不用你干涉!”
蕭寒看了我半天,才哼了一聲道:“你以爲我會用你打理裡裡外外嗎?如果我真的開了飯館,你就主管廚房。至於其它的事情,自然會有人爲你打理,你不用管!”我聽得氣結,卻不願意理他,天知道大廚可以吃多少回扣!想把我看死,沒門兒!
生氣歸生氣,我卻不願意放過可以展示手藝的機會,我絞盡腦汁想出四道菜色,想着到了休息地就做給蕭寒吃,可是看看坐在我身邊冷着一張臉的蕭寒,我又改了主意,衝他問道:“蕭老闆,你平日裡最喜歡吃什麼口味的菜色?”
蕭寒看了我一眼,又不說話,我看着他面無表情就着急了,乾脆從一邊拿過紙筆,幾筆寫道:“蕭少爺,你平日裡最愛吃什麼?”順手還在上面畫了幾朵小花,這纔將這張紙塞到了蕭寒的面前。
蕭寒看着這張紙半天才哼了一聲,幾下將這紙疊成一個小小的方塊,拿在手中把玩着說道:“我每天與與同桌而食,怎麼我喜歡吃什麼,你也不知道嗎?”
我哼了一聲道:“我看咱們吃飯的時候,你每個菜都吃一點,我怎麼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蕭寒道:“你不用管我喜歡吃什麼!只要你用心做幾道菜就行!只要你做的好,我就出錢讓你開個飯館!”
我聽了忙問道:“是那種幾層樓高的大酒樓嗎?裝修一定要好!不然誰願意到咱們這兒花大價錢吃飯!”
蕭寒道:“酒樓必須宮辦,難道你連這個也不知道?如果想開一個你所說的那種大酒樓,只怕咱們還得找都察大人說情才行!我記得上次你說起《大明律》,不是頭頭是道嗎?怎麼如今又不知道這些簡單規矩了?”
我聽了不禁乍舌,想不到這裡開個酒樓竟然要得到皇帝大人的同意?宮辦的酒樓,那還能有好吃的嗎?至於我知道《大明律》的事情,是因爲我怕被彭氏的人抓回去,特意向別人打聽的!
蕭寒見我無話,衝我說道:“你不用想的太多,若我蕭寒想開個酒樓,還不算是什麼難事!”
我忙問道:“那我做飯特別好吃,引的人多了怎麼辦?萬一在咱們的小館子裡裝不下了怎麼辦?”蕭寒滿眼譏笑地看了我一眼,接着竟然一個字也沒說就閉目養神不再看我。我看着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心中氣急,乾脆也不理他,開始盤算着做些什麼菜品纔好。
早在李家寨的時候,我就曾說要給吳天賜他們做好吃的,而李無語和我講起他曾在縣城裡吃過的各種菜品,卻常常惹出我的譏笑。因爲李無語所說的無非是些糟拌薰臘之類的醬菜,而像我比較拿手的北方菜,比如魯菜,東北菜,他們卻都沒有吃過。
那時我就與吳天賜說起我會做的諸多菜食,可是他卻笑話我所要的東西太多太貴,寨子裡若按我說的菜譜做飯,只怕先把寨主吃窮了!現在我在蕭寒身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我所需的那些食材?只要我有機會爭取到自己開店,我想靠着我的手藝,我一定能在這裡生存下去!
蕭寒與我一路無語,一直到了我們最後的休息地,我才傻了眼。我知道蕭寒有錢,可是沒想到他這麼有錢!太谷城外一座三進三出的大宅讓我想起了喬家大院,高牆冷瓦不見天日的主屋旁屋,讓我覺得像是進了迷宮!
看着丫環送上來的一杯茶水,我開始明白爲什麼我說我可以寫出一本舉世無雙的菜譜引來蕭寒的淡漠;爲什麼我說我開店會引的人滿爲患,蕭寒滿眼譏笑!我端着這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泡出來的茶,品着滿口異香的水,我真沒想到,他們的飲食文明已經發展到了這樣的地步。
蕭寒自己喝了一口水,就衝着一邊的管家說道:“這位是我從外地帶回來的朋友,姓華,以後你們就稱呼他是華衡華公子!我這位朋友頗喜兩晉遺風,又喜歡自己下廚做飯,管家,你一會兒帶他到廚房,讓他做幾個菜,晚上我們一起飲酒談心!”說完,蕭寒又乜了我一眼。
我看着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心中有氣,站起來衝着管家說道:“管家,麻煩你現在就帶我去廚房看看,我好好露露手藝,請我蕭兄嚐嚐!”管家看看蕭寒的眼色,這纔在前頭帶路,匆匆領着我到了廚房。
一進廚房大院,我又一次被“蕭寒很有錢”這個事實嚇着了!只見靠東面一個院子,一排三間南北正堂大屋,中間的屋子裡人來人往很是繁忙,西屋不斷有人送進一些器具,好像是正在準備一些乾淨的生蔬菜食並着用具器皿,東屋有竈臺爐具。院子一面靠牆的屋角堆了一排一人多高的木頭柴火,最少也有十幾個立方;而另外一面,一羣人正忙着殺牛宰雞,甚是忙亂。
管家帶着我走到正房之中,只見正房中間擺了一張特別大的條案,上面放着各色準備好的食材,左右分工有人改刀,有人擺盤,十分有條理。屋子中間正在指揮衆人的,是一個六十來歲的小老頭,只見他身材瘦小,其貌不揚。可是看看這小老頭指揮着人如何加工各種材料的派頭,他卻也不是一般人。加之他不斷到各個準備好的菜品面前認真地品嚐視察,想來這個老頭兒,就應該是蕭寒家裡的大廚。
我回頭看看廚房的氣派勢頭,又看看管家,當下打了退堂鼓,對着我身邊的管家說:“廚房裡如此繁忙,我還是不要跟着搗亂了!你帶我去客房休息吧!要是蕭寒問起我,你就說我不舒服!”說完一轉身,自己先退出了廚房院子。
站到院外,我開始心中暗罵蕭寒,他這裡明明有名師主竈,爲什麼還拿着我開心!看蕭寒這所別院的廚房氣派,不說這蕭寒吃過天下美食,他也絕對不會像是吳天賜他們那樣一點見識也沒有!我想要用我自己掌握的那點菜品打動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想到這裡,我不免有些灰心。
我站在院外半天還不見那管家出來,奇怪之下,我又走進院中,沒想到那管家正站在院子裡,和剛纔正房裡的那個乾瘦老頭說些什麼。我看着他們爭論不休,心裡奇怪,便走上前去偷聽,沒想到我剛站在他們身邊,那個瘦老頭就看到我,叫了一聲:“你是哪來的?誰讓你跑到我的廚房裡!”
我聽了一驚,看着他說話如此不客氣,我心中有氣,衝他說道:“你嚷什麼?是蕭寒讓我來這裡給他做幾道菜!要不是他請我來,我還不來呢!”
那老頭一聽,指着管家叫道:“你個看門的老狗,我說你送來的肉不新鮮,你就找來這個黃毛小子來整我?你指望着少爺回來,我就不告訴他你怎麼買回臭肉騙我嗎?”
那管家一聽,忙道:“趙師傅你別生氣!這位華公子真是少爺帶回來的朋友!我就是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派人來你這兒鬧呀!誰不知道你與少爺的交情!趙師傅,你還是別生氣了!這肉不好,咱們讓人再買回來就算了!”那姓趙的老頭這纔不再叫嚷,卻是理也不理我,轉頭就進了正堂的廚房。
我看着一個廚子如此趾高氣揚不禁奇怪,我一邊隨着管家老伯往院子外面走,一邊衝管家問道:“管家老伯,這個趙師傅是什麼人呀?怎麼這麼厲害!好像很不講理。你別和這種人一般見識,一看他就是那種特別沒素質!”
管家看看我什麼也沒說,只是嘆着氣帶我進了後宅的客房。安排好了一切,他才衝我說道:“華公子,我看你人不錯,老奴我有一句話要與你言講,你可要聽仔細了!”
我聽着管家老伯的話頭兒,覺得奇怪,忙認真地看向他。他咳了一聲道:“咱們少爺雖然外表冷漠,但其實他心地很好,遇到災年他都會開倉放糧,救濟災民,我看着他與你在一起甚是投緣,我也替你們高興。可是少爺一生有兩大禁忌,老奴今天想說與華公子聽!”
我聽了忙道:“哪兩大禁忌?”
管家道:“一,任何人不能問他最喜歡吃什麼!二、萬萬不可在他面前提及他早年離家之事!此二事均爲他所忌諱,若不小心犯了此忌,輕則被他趕出莊子,永不交結,重則他會翻臉動手,他本就師從高人,下手很重!所以華公子若是無事,還是不要問以上的兩件事纔好!”我聽了無語。
好像……嗯……好像我來的路上,把這兩件事都問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