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枝極茂密之處,三人坐下,酒水已空,只取乾糧充飢,修煉無寒暑,還是要抓緊點滴時間修煉。
藤樹之下,嶂氣氤氳,經年不散,藤葉之上,倒是輕風習習,空氣新鮮流暢。
夜色降臨,隨着輕風,遠遠似乎也能聽到無塵猴的吱吱叫喚之聲,以古風實力,也聽得不甚清晰,若有若無。
玉娘觸懷,纔想起荒貓之事,一路下來,這等事情竟然忘記了,玉娘想着,也覺得奇怪。
再一想,也可能是古風所說引人入勝,太過投入,太過專注,所以未曾想起。
這才從懷中取出荒貓,古風初見玉娘懷中取出個荒貓,倒大吃了一驚,以爲玉娘捕獲,當作寵物。
要知道這等奇物,天生時間空間天賦,捕獲極難,南丁近在螭蜃山外,也從來無人能得。
玉郎也吃驚不小,“如此危險之物,怎麼帶在身邊,怎麼不早些拿出。”
責怪更顯關心,見識了鐵嘴風鴉轉眼間被催成枯骨,不擔心纔怪。
古風倒沒有那份擔心,一隻荒貓而已,難傷玉娘。
只是隨口問了句,“怎麼現在纔拿出來。”
玉娘此時纔將如何發現,如何入懷,如何心生憐愛,細細說了一遍。
等玉娘說完,古風感到更加不可思議,竟然主動入懷,不由細看了幾眼。
玉娘回道,“一開始,我就想着離開荒草平原之後,就立即告訴你們的。”
“不知道怎麼就忘了,我也覺得奇怪,就算是被古風所說吸引,也不至於如此啊。”玉娘卻一副認真思考狀。
荒貓被玉娘取出,此時正看向三人,眼神兀自充滿哀憐乞求,攝人心魂,卻又夾雜着些緊張害怕好奇渴望,一閃而逝。
古風目光如炬,何等敏銳,瞬間捕捉。
看着荒貓,出口試探,“你是不是已經靈智開啓了?”
玉郎玉娘,見古風如此問,也看向荒貓,過往種種,一一回想,發覺的確像是靈智開啓。
再看這隻荒貓,確實已經靈智開啓,有了幾分思考能力,強者面前如同螻蟻,知曉無法隱瞞。
倒也乾脆,一口肯定,如實相告,福禍自由天定。
“承蒙各位相救,在下感激不盡,這廂有禮。”收起眼神,煞有介事,前爪相握,對着三人,各自一揖。
三人一看,感情這貓不簡單,知書達禮,文質彬彬,是隻文化貓、有禮貓。
“看來我們猜對了,靈智開啓不易,不簡單啊。”
毛色金黃,溫順靈巧,古風看着可愛,真想摸摸貓的小腦袋,又覺唐突暫時作罷,只是出言相贊。
萬物萬性,這貓卻是一隻經不住讚的貓。“那是,想我貓類何等高貴,一直以來,爲人類所寵。”
“多少貴胄豪強,養尊處優,以貓爲伴。多少富家千金少奶,貓不離懷,抱貓而眠。多少貧賤之家,又與我們貓類,相依爲命。”
“我們貓類,更是尊人類爲主,看家護院,驅蛇除鼠,謹慎待奉,不離半步。”
“遠的有犧牲小我——狸貓換太子,近的有捨生取義——貓入荒原。”
三人感觀瞬間一百八十度轉變,原來不僅是文化貓、有禮貓,還是大義貓。
一般情況下,獸類剛開啓靈智,都是膽小如鼠,謹小慎微。
強者面前如同螻蟻,尤其在強者面前,務必察言觀色,小心行事,不敢絲毫大意,一言不合,可是有性命之憂的。
這貓之前命懸一線,還象那麼回事,纔過去多長時間,變了個貓似的。
古風一時興起,故意笑罵,“還捨生取義,禍害荒原差不多。”
“此言差矣,俗話說‘我不入荒原、誰入荒原’。”
“我們荒貓,主動放棄與人類爲伴的優越條件,來到這荒無人煙的十萬大山,爲的就是尋找一處寶地。”
“爲我們貓類另闢天地,以備不時之需,哪天我們貓類有難,也有一處落腳之地、藏身之處。”
“爲了貓類,我們荒貓所爲,不是捨生取義,又是什麼?”荒貓不服,大義凜然,前爪抱胸,人立昂首。
這時再看貓的眼神,哪還有半點滲透靈魂的哀憐、乞求,滿是自我陶醉、道貌岸然。
三人眼神交流,看走眼了,青丘穀道貌岸然絕技,要甘拜下風。
玉郎玉娘無語,古風看貓還在陶醉,再忍不住,揮手照着貓頭就是一拍,口道,“你這小貓。”
荒貓想躲,耐何實力差距太大,結結實實捱了一下,還挺重,不高興了。
獸類靈智開啓,智力如同小孩。
荒貓見三人不但沒有敵意,還有些喜愛之意,尤其玉娘,滿滿愛憐之心,於是,乾脆耍起了性子。
對着古風表露不滿,“什麼小貓,拜託長點眼力勁好不好,同級之下,我可是未遇敵手。”
“還不是小貓?還同級之下未遇敵手?差點被原牛一腳踩死,不是玉娘相救,還能在這得瑟。”古風忍不住繼續損它。
“‘原牛之眼,看破虛妄,原牛之蹄,踐踏虛空。’相傳是盤古在開闢天地時,以牛爲騎混沌中穿行,賦予牛的能力。”
“何等強大,豈是我輩所能抗衡。”荒貓嗤之以鼻,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荒貓卻是有所不知,盤古開天闢地並不是以牛爲騎,而是以牛爲伴,持斧同行。
盤古劈開混沌成天地,牛隨後開荒拓土成沃野,草木生長生靈寄居。
那頭牛被後世尊稱爲神牛,爲一切牛的鼻祖。
自盤古之後,牛從未離開人類,相伴一起開荒拓土,千萬年之久。
皮成犀甲、目透虛妄、蹄踏虛空,成爲天賦代代相傳。
但也逐代減弱,直至成爲簡單本能,乃至喪失。
有些牛因爲各種原因,散落荒野成爲野牛,原牛就是野牛後裔之一。
“這原牛不但能踏破虛空,而且還能禁錮虛空,牛蹄之下,分毫動彈不得。”
“也就是我天生神勇,同級之下不遇敵手,否則下場與其它荒貓一樣,焉能倖存。”
想起牛蹄恐怖,到底還是害怕,這種恐懼深入骨髓,不由自主放下姿態,往玉娘懷裡縮了一縮。
玉娘已被這隻貓打敗,憨態可掬,無知無畏,竟敢頂撞古風,逗得大笑不已,花枝亂顫。
趁勢將貓攬入懷中,以手輕撫,越看越覺得喜愛,問道,“這等兇險,你是如何躲過的?”憐愛溢於言表。
荒貓與古風不對路,卻受不住玉娘溫柔,望向玉娘,又是那種懾人心神的眼神,不過這次全是依賴與順從。
玉娘愛心決堤,抱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