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子的目光終於放到了太阿劍上。
那實在是一把太好辨認的劍了。
江湖人夢寐以求的寶劍。清虛子走到李榮浩面前,問道:“可否借來一觀?”
李榮浩不是小氣的人,況且這次來是有求於人,哪有不應的。當下將劍遞給了清虛。
清虛將劍橫於眼前,手一揚,便將劍拔出劍峭。劍的寒光便像流水一樣流出來,還能聽到寶劍的低鳴聲。
他將寶劍放於手中,舞了幾下。劍花在他的手下,被挽得格外好看。他低低的讚了句好劍。
李榮浩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自古英雄所求,不過美人與名劍。名劍認主這種事情給他帶來多少榮光。
清虛看着他臉上的笑容道:“恕我直言,這把劍若能少用少俠還是少用爲妙。”
李榮浩的笑容僵在臉上,聲音有些不解:“先生的意思是……”
清虛意味深長的道:“這把劍的歷代主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最後都死於非命。”
蘇袖袖小小聲的嘀咕:“封建迷信要不得。”
清虛瞪了她一眼,繼續道:“這是一把有詛咒的劍,是把魔劍。這把劍會讓人的心欲壑難甜,墜於魔道。使用這把劍的人或是萬箭穿心或是家破人亡,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輕藍擰眉問道:“難道就沒有什麼破解之法嘛?”
清虛子長嘆一聲道:“聽說用劍的主人至愛的血染在上面,就可以破除詛咒。不過是真是假都只是傳說。”
蘇袖袖忙用手搗了搗輕藍道:“看來你不能跟李榮浩在一起了。你看,你跟他在一起,說不得他得拿你去祭劍。還是跟萬大哥在一起比較好。天下第一首富的夫人,聽起來就很有派頭。嫁給他就是嫁給一個會移動的錢莊。想想就很讓人覺得很幸福呢。“
輕藍紅了眼,白了她一眼道:“你別胡說了。”
清虛子又道:“當然,最好的辦法還是少使用這把劍爲好。”
蘇袖袖左看看右看看,確定了這間屋子裡面確實只有他們只有個,屋子外面也沒有人,她突然開口問清虛子道:“你爹下山賣菜去了嘛?”
清虛子的臉僵了僵,好半晌才調整好了表情問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蘇袖袖理所當然的道:“我看你住在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總不能餐風飲露吧。”
清虛子以手掩口,咳了咳道:“我自己在後山種了點吃食。”
蘇袖袖看他的眼睛充滿了崇拜:“原來你不只會做機關還會種菜!”
在她崇拜的眼睛裡清虛子一點也沒有覺得自豪,微妙的尷尬。
蘇袖袖又問道:“你爹呢?”
清虛子的瞳孔裡有些隱痛,聲音也低沉了下去:“父親年前的時候已經仙逝了。”
蘇袖袖一拍大腿扼腕道:“那我不是白來了!”頓了頓,她又意味深長的盯着清虛子看。
清虛子被她看得毛骨悚然的,往後退了幾步,驚悚道:“怎麼了?”
蘇袖袖奸笑着道:“他是你的父親嘛,他的本事你肯定也學到幾成的。你就隨我們下山去好了。”
清虛子擺擺手道:“我志不在此。今生我只想終老青芫山。”
蘇袖袖眼睛晶晶亮亮的看着他:“你的志向還能不能更沒出息一點?”
清虛子又是一陣咳嗽。
蘇袖袖拍拍他的肩膀道:“比如在青芫山當個山大王,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再娶上幾個壓寨夫人,這種生活纔是理想中的生活嘛,有滋有味的。”
清虛子咳得更厲害了。好像要將肺都咳出來一樣。
萬三千實在看不下去了,站出來道:“實不相瞞。這次我們上山是想請先生相助。大商與胡人之間的戰爭已經焦灼長達半年,長年征戰,邊疆百姓苦不堪言,還請先生出手相幫助。”
清虛子沉吟了半晌,還是婉拒道:“天下人自有天下人的緣法。也不是區區一個我就能改變的。”
蘇袖袖翻譯了一下:“也就是說,萬一哪天着火了,火裡是掙扎着叫救命的老弱婦孺,正用期盼着的目光等着外面的援助。清虛他有一杯水,他不會用這杯水去救火,反而要把這杯水喝下自己的肚子,反正一杯水也澆熄不了大火嘛。”
很有畫面感。清虛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她。
蘇袖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翻譯的不夠準確,也對哦。好像還有那個“緣法”沒有翻譯。也就是說,清虛子要是能算出自己會死,就算迎面射過來一把利箭,他也不會躲的。”
清虛子:“……怪不得我師父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蘇袖袖眨了眨眼睛:“但是他還是娶了妻子,並且十分愛她。”
清虛子氣得拂袖而去。
有下人有下人的好處,沒有下人有沒有下人的壞處。至少當蘇袖袖看到清虛子一臉糾結的過來趕人的時候,她就深刻的體會出了有下人的好處。至少有下人,此刻就不用清虛子自己落下面子來趕人了吧。所以她還是得好好攢錢,總會一日僕從成羣,那多威風。
清虛子進門的時候咳了咳。蘇袖袖總覺得他應該去看看大夫,就算不去治咳嗽,也應該治一治臉皮太薄的習慣。
他看着坐在桌邊的一衆人,表情有些尷尬,話好像是從齒縫間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你們應該還有別的事情吧。總在我這裡逗留也不是長久之計。若是你們要下山,我可以送你們一程。”
居然被趕了。除了蘇袖袖以後,其他人的臉上都有些火辣辣的疼,任誰被掃地出門,這都不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至少面子上注過不去。
幸好蘇袖袖不介意,她擺了擺手大大咧咧的道:“這個世上,除了生死皆閒事。“
清虛子有些語塞,半晌才又擠出幾個字:“蘇姑娘你真是瀟灑。”
蘇袖袖故作謙虛的笑道:“還好還好。”頓了頓,她又道:“其實我有很多優點的。比如漂亮,溫柔,賢惠,體貼,你不能只看到瀟灑這一個優點啊。”
清虛子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流血。他看着桌上那綠油油的幾盤菜道:“蘇姑娘你們身份高貴,這裡的飯菜太過於素淨了,我怕你們吃多了會不習慣。”
蘇袖袖忙附和道:“你終於發現這些菜太素淨了啊,我這幾天吃的嘴裡都快淡出鳥了。”她從桌子上站了起來,走過來拍了拍清虛子的肩膀道:“算了,也不能怪你。畢竟菜能種出來,而動物又不能種出來。“
恰在此刻,清虛子的那隻兔子從門口蹦過。蘇袖袖飛快的撲上去將那隻兔子抱到了懷裡。
那隻兔子圓溜溜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恐懼,一瞬不瞬的盯着蘇袖袖,兩個耳朵都快嚇得豎起來了。它的兩個後腿拘謹的放在臉下面,一動也不敢動。
清虛子緊張的道:“你做什麼?快放開圓圓!”
蘇袖袖摸摸圓圓肚子上的肉,它現在綣成一團,看起來是挺像個白球球的。她又擡眼看看清虛子,瘦得身無二兩肉的。她抽了抽鼻子道:“你家兔子都比你長得好。你簡直就是排骨教主。”
清虛子現在一心念着他家的兔子,哪裡有閒心去計較蘇袖袖對他的稱呼,他臉上的表情十分緊繃:“你放開圓圓。”
蘇袖袖摸了摸圓圓的頭,將圓圓放到了桌子上。甫一放開,那兔子飛快的跳下了桌子,一溜煙的消失了在了門口,連跟兔毛都沒有留下。蘇袖袖摸着下巴,露出狼外婆一樣的笑容。
清虛子嚥了咽口水道:“你不要打我們家圓圓的主意。它不是用來吃的。”
蘇袖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是什麼讓你產生我會吃兔子的錯覺呢?我是一個姑娘,一個善良的姑娘,一個看到兔子只想抱抱它的好心的姑娘。”
李榮浩停下了手裡的筷子,仔細的想一想蘇袖袖以前在荒島上到底吃了多少個兔子。她撒謊的時候實在是不會臉紅的。
清虛子擦了擦額頭,決定直入主題了。這樣是最快的方法。雖然有些失禮了些,但是對蘇袖袖這樣的人實在是無需講什麼禮儀的。要隨機應變,看人下菜諜。“我一向喜歡清淨。真的不能再多留幾位了。”
蘇袖袖突然捂着胸口道:“好痛……”。
她齜牙咧嘴的,明顯看出來是裝的。清虛子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
蘇袖袖看着他的表情,嘴角咧的更大了些,就好像惡作據得逞一樣。她可憐巴巴的道:“你打傷了我,難道還不許我在這裡養傷嗎?”
清虛子:“……”。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身上長蝨子,也不會挑那天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