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袖袖想過很多次見到季明成的場景, 但是再見到的時候也沒什麼特別,他穿着鎧甲站在軍營門口 ,英氣逼人。和很多年前她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一樣, 只是時光把曾經都走過了一遍, 一切都變得物是人非。
和他並肩而立的還有蘇靖北。
看到蘇袖袖, 他顯然很開心, 拍着蘇袖袖的肩膀道:“小妹, 你平安回來就好了。”
蘇袖袖笑着道:“吶,你很擔心我啊?”
天香公主如今已是婦人打扮,梳着小攥, 衣飾雖然簡單,但是眉目間都是滿滿的幸福, 她調笑道:“何止是擔心, 簡直就是牽腸掛肚。”
蘇靖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道:“我就只有這一個妹妹。”
季明成一直站在旁邊, 既沒看袖袖,也沒跟袖袖說一句話。他站在那裡, 冷的像一塊冰。在蘇袖袖有生之年,她從來也沒見過季明成用這個態度對過她。
不過她也並不在意。如今他已經娶妻生子。公主爲了他放棄了家國,放棄了一切,他是應該好好對公主。過去的一切大家都忘掉纔是最好的結果。
她當然也知道帶着李榮浩來他這裡,大家亦都免不了許多尷尬。不過如今義軍雖多。但不乏有勇無謀, 或者想發戰亂財的。數來數去, 季明成是最適合當明君的。他從小接受的就是大家的教育, 蘇袖袖相信, 他會把這個天下管得很好的。
季明成冷着臉道:“再過兩天, 就到青城了。守城的是呂京將軍,他爲人一向固執, 治兵亦很有辦法。到時候免不了一場攻堅之戰。到時候女眷就先駐紮在這裡好了。”
公主站在他旁邊,柔情萬千的看着他道:“呂京他一向很忠於朝廷的。父皇在世的時候就常被他的固執氣到。我記得有一次,父親在陪新進宮的妃子下大棋,他突然進來說有大事要找父皇商量。父親嚇得把妃子藏到了桌子下面。”
說着說着,她的眼神就慢慢的帶了點憂傷。是啊。呂京是很忠心。父親死的時候雖然家國已危,可也確實給哥哥留了許多忠心耿耿的大臣。但是那些大臣已經寥寥無已了。他們不是死在了敵國之手,而是被哥哥親自下旨斬了,這纔是最另人感傷的事情。
頓了頓,她又道:“不如放我進去勸他,如今天下形勢他應該看得清,我相信跟他說明白,他一定會順勢而行的。”她說話的時候娓娓道來,聽她說話,就像是喝了一杯溫熱的茶水,那種暖暖的感覺從心底裡涌了上來。
說實話,蘇袖袖很佩服她。她肯孤身一人放棄所有的榮譽,去投奔一個她愛的男人。多麼孤注一擲,這個天下又有多少人有這樣的勇氣。易地而處,她覺得自己是絕對做不對的。現在,她竟然還肯孤身入敵營。
季明浩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否定了:“不行!”
公主急道:“我知道我們現在兵力還算雄厚。但是後面還有許多仗要打。若是這一仗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不但可以保存我們的實力,更可以震我軍威。”
她還沒說完,就被季明成打斷了:“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我說不行就不行。”
公主追問道:“爲什麼?”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視着他,誓要求一個答案。他的嘴抿成了一個刀峰:“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妻子去冒險。”
蘇袖袖離得很近,她清楚的看到了公主臉上的表情。嫁給一個人,被他放到手心裡捧成寶。公主雖然沒有哭,但是眼睛裡已經有了淚意。蘇袖袖忽然想到,如果當年她堅持,如果她沒有放棄,現在會是什麼樣?
季明浩道:“這次攻城之戰,大家做好準備。明日就出發。”頓了頓,他看着公主道:“你好好的照顧好輕藍她們,在這裡等我。”
公主道:“我想陪着你。”
季明成瞥了她一眼:“打仗之事並非兒戲,是很危險的。”
公主粲然一笑:“我不怕。正是有危險,所以我纔想跟着你。與其在後方爲你提心吊膽,食不安寢不安,還不如跟着你一起。也好讓我的這顆心有個着落。“
萬三千也打圓場道:“若是她們想跟着便讓她們跟着吧。我會保護好她們的。”
蘇袖袖立刻道:“是打算用金子給我做一件金鎧甲嗎?”
她眼睛亮亮的,比天上的星子還亮。萬三千無奈的抿了抿嘴:“不是。”
蘇袖袖失望的聳下了肩,還不死心的問道:“那金劍總行了吧?”
萬三千敲了敲她的頭:“金劍你提得動嘛?”
蘇袖袖立刻道:“不用提起來。我用金光閃瞎他們的眼睛。”
季明成眼睛掃過蘇袖袖和輕藍,又終於停在了公主的臉上道:“你們跟着我,我真的不放心。”
蘇袖袖有一瞬間的恍惚,她忽然想到那年樹下,他對她說你不要跟我上戰場,你在我身邊我會分神,會一直想着你。她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螞蟻輕輕的咬了一口,有些癢有些麻,還有些疼。
公主忙道:“雖然我不會武功,但是我不會亂跑的。”
蘇袖袖也道:“她不會武功沒關係。我武功好啊。我會保護好她的。”
萬三千點了點她的鼻子道:“呀,你可真有用啊。”
蘇袖袖知道他又在嘲笑她了,立刻給自己爭辯道:“本來就很有用啊。我不僅可以保護公主。還可以幫你們打仗呢。你們在前面萬一碰到了什麼危險呢。我就在你們後面幫你們放銀針。”
說到這裡,她又從懷裡一下子掏出了十幾根細細長長的針,耍寶似的道:“怎麼樣?尖不尖,我新叫鐵匠打的。”
旁邊的一個小士兵看到蘇袖袖像變戲法一樣,一下子就從懷裡掏出了那麼多銀針,眼睛因爲驚奇睜的大大的,結結巴巴的道:“針放在懷裡,不扎人嘛?”
蘇袖袖:“……你知不知道爲什麼你只能當一個小士兵?”
那個士兵想了想道:“因爲我爹不是將軍?”
蘇袖袖:“……”忽然覺得這樣也很道理的樣子。她本來是想說他因爲問題太多才當不了將軍的。但是他的回答好像更有道理一點。哎,想不到,季明成的軍隊裡連個小士兵都這麼有文化。
季明成終於妥協道:“那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呆在大軍中間,不要到處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