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漸漸駛入西城區, 兩邊的建築漸漸稀疏起來。
張茀看着車子轉入一條街道,那條街道地面已經有點凹凸不平,兩邊的路燈都是斑駁的鏽跡。
她仔細看了下覺得有點熟悉。
車子繼續往前面開, 開了一段路後停在一幢建築前面。
張茀擡頭一看, 背後一股冷意竄上。
面前的這幢建築竟然是花園賓館。
“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張茀驚訝的看向張偉。
“哦, 我那位表爺爺就住在這裡。”張偉見怪不怪, 鬆開安全帶, 開門下車。
張茀忙跟了下去。
張偉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往右邊的小巷子拐進去。
張茀鬆了一口氣,還好沒進花園賓館。
她跟上張偉進去,看到張偉過去的方向愣了下。
張偉徑直往壽衣店走去。
難道張偉的表叔公就是之前見過的壽衣店的老爺爺!
那個老婆婆就是他的......
張偉走到壽衣店門口, 在門口蹲了下去。
壽衣店大門緊閉,表叔倒是交代過他, 裡面都已經處理過了不用管, 只管在門口燒點東西就好了。
不湊巧, 今天是頭七,他有事過不來, 只能讓張偉代勞。
張偉吧嗒打開打火機,壽衣店門口還有不燒的紙錢,以及一兩個娃娃。
表叔交代過,把這些都燒光就行了。
火光很快就竄起來。
幸好這裡是拆遷區,在門口燒東西也沒管。
張偉燒了幾疊紙錢, 然後把門口的四五個娃娃也搬進去燒。
張茀站在後面, 心裡說不出的彆扭, 那幾個娃娃跟她在花園賓館裡見到的一樣, 當時還救過她來着。
火舌迅速竄上紙娃娃的身體。
火光之間, 張茀恍惚了一下,似乎這幾個娃娃對她笑了一下。
張茀打了冷顫, 在仔細看去,火已經吞滅了整個娃娃。
旺盛的火光不過是片刻,娃娃身上的紙衣全部被燒完之後,慢慢暗了下來。
門口的東西都被張偉燒了個乾淨。
張偉左右看了下,右邊門腳還有一個小泥房,小泥房二層高,看着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張偉拿起它看了看,覺得有點新奇。
張茀站在他旁邊這纔看清上次沒看到的字。
花園賓館......
張茀陡然感覺一股冷意,這個小泥房爲什麼會取這樣一個名字。
她好奇的仔細打量這個小泥房,突然發現這個小泥房裡面還有一個小人。
這個小人像是被隨意捏起放進去的,但是它的頭髮確實被很用心的做的做過。
挽成一個髻。
好像那天在花園賓館裡見到的老婆婆......
張茀一陣冷戰,這當中難道是有聯繫。
張偉打量了一下,覺得沒什麼稀奇的,將小泥房往火裡一扔。
表叔倒是特地交到過,找到門邊的額小泥房將它燒了。
小泥房也很神奇,明明是泥做的,扔進火裡片刻就被燒的四分五裂,下一刻竟然都碎成一堆沙子,在火裡燒不了多久竟有一股怪味傳出。
張茀和張偉往後退了一下。
“這是什麼東西啊!表叔讓我燒的這東西也太臭了。”張偉皺着眉抱怨。
張茀細眉蹙了蹙,她怎麼覺得這些東西都透着一層詭異。
她還沒來的及細想,突然聽見背後“轟隆”一聲。
她轉身只見原本釘在花園賓館二樓最左側房間的木條紛紛掉了下來。
“哎,小心。”張偉嚇了一跳,扶住張茀的肩膀往旁邊帶去。
他納悶的看着掉落的木條,滿臉疑惑,“這些老房子真該拆了,萬一有人不小心站在下面被砸了豈不完蛋。”
張茀震驚的看着左側窗戶,那裡沒有了木條的遮擋,隱隱約約能看到一點東西。
她似乎看到裡面有個黑影在瘋狂的掙扎。
就是那個老婆婆?
張茀往旁邊那對火看去,裡面的“花園賓館”小泥房已經被燒成黑黑的灰,那個小泥人也已經認不出來。
這個小泥房被燒了之後木條就掉了。
看着老婆婆似乎被放出來,但是她似乎很痛苦。
“對了,還有這個差點忘了。”
張偉忙從牛仔褲裡拿出一個符來。
一股奇異的香味被張偉帶了出來,張茀一把抓住張偉的手。
香味更濃了,是這個符沒錯。
“能不能讓我看一下。”
張偉有些着急,“火快滅了,表叔說燒了小泥房就要立即燒這個符。”
“馬上。”張茀不由分說拿過符仔細端詳。
這個香味是從這個符上發出來沒錯,這上面畫的東西她正好認識。
是超度的符。
而且還是同生共死超度符。
如果是一男一女,在超度的時候燒了這個符,這個符就會隨着這對男女下到陰間,這張符就像是一個契約,會將這對男女永生永世綁在一起。
但是師父說,這種符算是有點缺德的符,所以當時她在青山觀裡的書上偶爾看到的時候,師父還敲了一記她的腦袋,然後將書沒收了。
雖然記憶有點遙遠,但是她不會認錯的,因爲印象深刻,所以只看了一遍就記住了。
“好了,快給我燒了。”張偉將張茀手中的符拿過來,然後一把扔進火裡。
火舌瞬間就吞沒了杏黃的符。
幾乎是同時,張茀猛地擡頭望二樓左側窗戶看去。
她有一種直覺,這個符跟這個老婆婆有關。
果然原本還在掙扎的老婆婆慢慢的化作一股黑煙,稀稀疏疏的從窗戶裡飄出來。
張茀想到了,那天早上早餐店老闆娘跟她說的這對男女的恩怨。
她似乎明白了這張符的作用,也明白了老人已及他兒子的意圖。
心裡一陣唏噓,不知道老婆婆知道後心裡什麼感想。
“張偉,你的表叔真是有本事的人。”
張茀被這種生生世世的糾纏有點嚇住了,語氣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嘲諷。
“我表叔在武家當管家。”張偉撓撓頭道。
原先他不敢說是因爲那會兒都在天武集團實習,他怕說起來太過引人注目,不過現在大家跟天武集團也沒什麼關係了,那說說也沒什麼關係。
“武家?”
“是天武集團的武家?”
張茀瞪大眼睛,心咻的收緊,她記起來是在哪裡聞到這種香味了。
張偉點頭,“就是的。”說完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之前也不是有意瞞你,是怕說起來別人閒話很多。”
張茀的腦子一片混亂,怎麼可能......明明是和武西竟有關的。
現在武西竟已經死了,怎麼可能還會出現這種香味。
張茀已經徹底記起從哪裡聞到這種香味了,李悅和劉洋出事的那天,她從她們身上都聞到過這種味道。
但是現在這種味道出現在張偉拿出來的符上......
“你這張符是從哪裡來的,是你表叔給的,還是你表叔從別人哪裡買的。”
“當然是我表叔給的。”張偉神秘一笑,“實不相瞞,我表叔會那麼兩三下,有時候還不用求別人,他自己就能畫。”
“我剛過去的時候就看着他畫好,他特地叮囑我一定要燒掉,我一路上都不敢忘。”
張茀心裡咯噔一下。
不好,她和陸衍幾個都判斷失誤了。
至少是漏掉了重要的人物。
如果說武西竟是行兇者的話,這個人就是遞刀子的。
張茀的腦子嗡嗡作響,陸衍在武家這麼久都沒有發現他,說明這個人在武家藏得很深。
武家現在死了武西竟和武紹存,他依舊待在武家,並且對自己的行爲沒有半點罪惡感。
那說明什麼?
難道說他還想行兇。
張茀的心立馬揪起來。
她趁張偉還在看火的時候,摸出手機給陸衍撥了個電話。
電話一通隨即傳來關機的提示聲。
張茀當即愣了下,怎麼會關機?
難道陸衍已經遇險了?
張茀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不行,她必須馬上見到陸衍,提醒他小心這個人。
“你能不能去武家?”張茀按捺着緊張鎮定的問張偉。
這個人是張偉的表叔,她不想打草驚蛇。
“我?”張偉指着自己,“可以是可以,但是今天不行。”
“爲什麼?”幾乎是同時,張茀急切蹦出這句話。
着急的張偉都有點奇怪。
“我待會還要上游輪,今天是天武集團新總裁就職儀式。”
張茀這纔想起這件事,而且之前看新聞的時候看過這件事。
那麼陸衍也會去。
“我能跟你一起去嗎?”張茀猶豫的問。
她知道這種場合一定要有邀請函。
但她等不及了,越快越好,她必須馬上見到陸衍。
剛剛得知的這一切令她十分不安。
加之陸衍關機,她必須要確定他的安全。
“真的!”張偉眼裡迸出驚喜。
這個驚喜在張茀眼裡看來未免太過了,她只不過是想上游輪找陸衍,但是在張偉眼中似乎天大的好事。
張茀點頭,“是的,我們趕快去吧。”
兩個人轉身,腳步頓在原地,眼睛看着巷子口。
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一輛車,橫在狹小的巷子口,擋住他們的去路。
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一個人。
是武迪!
張茀立即跑過去,“武迪,你有沒有看見陸衍?”
張茀親眼看到過武迪在武文文面前對陸衍的維護,她覺得他們之間的兄弟感情總不會是假的。
這種時候,因爲陸衍的安慰求助他。
他應該會幫她的。
“當然,大哥已經上游輪了。”
“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張茀十分急切。
武迪視線從她手腕上的銀鏈滑過,然後微微笑,“正好,我就是來接你的。”
張茀沒有細想這句話。
揣測可能陸衍讓他過來接她。
至於爲什麼接她,她不在意。
目前最要緊的是見到陸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