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的痛哭聲,張茀足足聽了五分鐘,終於她忍不住嘆了一句,“那你又何必跳樓自殺。”
“我不是自殺的。”許君突然擡起頭來,狠狠的盯住張茀,眼裡透出一股強烈的恨意。
張茀被她盯得退了一步,“那你要我怎麼辦,幫你報仇嗎?”
許君還是死死的盯住張茀搖搖頭,“你報不了仇,我也報不了仇,你幫幫我,讓我離開這裡。”
張茀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大怨念幻化出來的人形竟然說不要她報仇,張茀有點不信,推了一句:“我不知道怎麼做。”
“你知道的。”許君惡狠道,“那天晚上你沒救我,這是你欠我的。”
張茀心一驚,那天晚上果然是許君在劃門,但是爲什麼是劃門而不是敲門,張茀看着玻璃門上的道符,腦中出現一個不好的念頭,許君是死後來劃她的門?
不對,如果是死後,走廊攝像頭不可能拍的到,趙栩警官也不會來問她,那麼她當時還活着,但爲什麼不是敲門,而且跟許君最好的同學是她對面寢室的,並不是她,許君爲什麼會來找她。
“我聽不懂。”張茀道,她確實混亂了。
許君突然站起來貼到玻璃門上說,“4號宿舍樓裡有鬼。”
張茀被嚇的退了一步,她又想起陸衍的話,她覺得陸衍沒有騙她的必要,她道:“4號宿舍樓很乾淨,沒有鬼。”
許君張嘴大笑起來,“你不知道,你看不見它,它比鬼更可怕,是它殺了我。”
突然許君身上着起了火,她驚恐的大叫起來,那是種極其痛苦的尖叫聲夾雜了恐懼,尖叫聲絡繹不絕鑽入張茀的耳朵。
張茀眼睜睜看着許君被無名之火焚燒,許君痛苦的掙扎,就像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被燒。
張茀不禁冷顫起來,她該怎麼辦,她該不該相信許君。
在一陣沖天的火光之後,許君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張茀本能的衝出去,“許君!”
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陽臺空蕩蕩的,只有路燈的燈光照過來,好像剛纔的許君剛纔的火都是幻覺。
張茀從玻璃門上揭下道符,接着回身提起行李袋,她悄聲走到門口貼着耳朵聽聲音,外頭已經寂靜一片。
張茀輕輕的打開門,探出頭往左右看了眼,左右都是空蕩蕩的走廊,剛纔她被徐亞和許君追趕好像在做夢。
張茀看向木門,門上又可怖的抓痕,時時刻刻提醒她,剛纔兩個人確實在門口。
難道許君說的是真的?
張茀猶豫了一下,決定抓緊時間下樓出去。
“張茀…救我…”一道細弱的聲音傳來。
張茀猛的回頭,走廊盡頭的牆上被禁錮着一個人,她怪異的手腳在四處亂蹬,好像快被牆吃了。
“許君。”張茀驚呼出聲。
“張茀,救我!”
難道許君說的是真的?
張茀來不及猶豫,咬牙從包裡掏出剩下的五個道符,衝了上去,若許君說的是假的那她還可以自保,但若許君說的是真的,讓她見死不救她做不到。。
“許君。”張茀衝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後將手中的道符一下子貼到牆上去。
本來雪白但是在燈光下變得有些幽暗的牆,慢慢呈現紅色,像血一樣的顏色,不斷從牆上滲出來然後匯合成一股股流動的血液流到地上。
許君淒厲的大喊,“張茀,不要,好痛苦,將你的符拿開。”
張茀也被奇異的景象嚇呆了,這牆肯定有詭異,肯定就是這牆讓許君走不了,但是許君現在被這牆吃着,用符肯定也會傷害到她,但是不用符的話又救不出許君。
張茀用力拉着許君,感覺許君已經被她拉出來一點,張茀一狠心掏出所有的符,對許君道:“許君你忍着點,待會我一貼你就立即用力拉着我的手跳出來。”
許君瘋狂的搖頭,聲音因爲痛苦已經變了調,“不要,我很痛苦。”繼而又哀求:“張茀救我。”
張茀緊張的滿頭大汗,但看着痛苦的許君決定搏一搏,她咬咬牙用力攥住許君的手,然後掏出身上所有的符如數貼到牆上去。
突然,還在流血的牆忽然消失了,變成一個漩渦似的黑洞,張茀趁機將許君用力拽出來,許君很輕鬆的一下子掉出來,張茀因爲用力過猛一下子往後仰着倒去,而許君不巧正好掉在她的身上,兩隻已經畸形的胳膊壓在張茀脖子兩側,令張茀一下子呼吸困難起來。
張茀咳了一聲扭了扭被壓抑的脖子,看着後面不斷變化的牆面緊張道:“許君,快起來,我們趕快走。”
張茀動了動想起身,但是許君壓在她身上令她動彈不得。
張茀感受到脖間越來越緊迫的力道,忍不住咳了幾聲。
“許君。”張茀面露痛苦看着許君。
壓在她身上的許君露出幾許詭異的笑,,“張茀你知不知道,無論如何我都是走不了的。”
“可以走的。”張茀憋着氣,“你先放開我。”
許君搖搖頭,“放開了你,還怎麼抓你回來?”
張茀一驚,不敢置信的看着許君,而許君身後的情景更令她吃驚,不斷變化的牆終於停止了變化,從上面掉下來一個貼滿道符的“人”,這個“人”在地上不斷抽搐尖叫,就是她方纔在洗衣房看到的徐亞。
她們聯合起來騙她。
“你騙我。”張茀咬牙,但此刻說什麼都遲了。
許君帶着詭異的笑,靠近張茀的臉,“我沒有騙你,我確實出不去,但是隻要多留一個人我身上所受的炙火就會少一分。”
“是誰在你身上下炙火,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張茀一面想弄清事實一面想拖延時間。
“誰?”許君又片刻的停頓,似乎想不來是誰。
“啊~”後面徐亞衝上來,“殺了她,殺了她。”
許君騰出一隻手,一把將徐亞打開,臉色瞬間變得陰詭,厲聲喝道:“她是我的。”
徐亞被打的蜷縮在地不斷的抽搐。
許君回過頭來厲目瞪向張茀,“你想幫我就乖乖的別動。”手下隨即加重力道,臉越貼越近像要鑽到她的身體裡似的。
張茀知道許君已經不是許君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將她騙出來。
“敕鬼滅靈,急急如律令。”張茀憋紅了脖子,吐出這句符咒。
“啊~”許君尖叫了一聲,那已經不是人類的尖叫了,在走廊裡迴盪,令人毛骨悚然。
許君只是離了張茀幾許,並沒有像上次張經理身上的鬼一樣飛出幾尺外,張茀的這一句咒顯然激怒了許君,許君的面目瞬間變得猙獰,張開黑洞洞的大嘴。
張茀看着那張大嘴越來越大好像要吞下她整個人,她渾身一凜,腦子電石火光之間,小時候學的法咒走馬燈一般在她腦中浮現,她嘴下不停如數將這些法咒從嘴裡蹦豆子般蹦出來,最後見那張大黑嘴快要蓋住她整張臉,慌不擇言,法咒也忘了念,大喊,“三清天尊、九重天的老仙、各路菩薩、神佛、上帝、真主救我~”
“嘭~”
張茀身上的力道一下鬆了,她張開眼睛一看,許君不知何時已經被遠遠的甩上牆,手腳奇怪的扭着,一張臉拼命掙扎往前扯着好像還要來吞張茀,但是手腳已經動彈不得。
張茀一個激靈爬起來往後退了幾步,“神仙顯靈了,哪位神仙老祖,我回去一天三炷香給你上着。”
“三炷香不必了,做兩頓飯還是可以的。”背後傳來一道略帶幾分譏諷的聲音。
張茀回頭一看是陸衍,激動的差點要涕淚橫流,“陸衍,陸大師,你真是神仙顯靈。”
陸衍橫了她一眼,一副要她滾遠別妨礙他做事的表情,“張天師能耐啊!幾句法咒也念的顛三倒四,自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竟然還敢來這裡。”
張茀臉紅了紅,很懂他臉色麻溜的爬到一邊去,小聲嘀咕:“我就是回來拿點衣服,誰知道她們竟然在這。”
張茀見陸衍一隻手掐住許君,另一隻手已經起了一個滅魂印,忙道:“陸大師,慢着。”
陸衍沒好氣的回頭白了她一眼,“怎麼,張天師還有別的高見?”
張茀知道陸衍是在埋汰她,“我剛纔看見許君身上有火在燒,她又說她走不了,只能用我抵她身上的炙火,我想問她到底什麼是炙火,還有可能的話…”張茀小聲說:“能不能幫她們超度一下。”
火!陸衍愣了下,隨即道:“她們胡說八道,你也信?”
張茀點點頭,“她們都已經把我騙出來了,卻還在說炙火的事,看來是真的,再說她們都是我天天一起上學的同學,我實在不忍心看着她們灰飛煙滅。”
陸衍看了眼手下已經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許君,以及旁邊已經被滿身道符制住的徐亞,隨後手輕輕往下一揭就將她從牆上揭了下來,扔在地上,“說,炙火是什麼。”
許君好像被陸衍削了半邊魂魄一般,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很久她的肩膀方有一些起伏。
她擡起頭看到張茀,手腳並用想要爬到張茀那裡去,陸衍腳快一腳踩住了她的腳掌,許君淒厲的發出一聲叫,然後對着張茀不斷的磕頭,“張茀救救我。”
“我剛纔想救你,你不讓我救,現在又求我,我怎麼知道你打什麼主意。”
“剛纔不可以,現在可以了。”
張茀被她的話弄得雲裡霧裡的,當即決定不再聽她鬼話連篇,被她牽着鼻子走,她要先弄明白她心中的疑問,“你到底是不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