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你在哪裡,大哥你出來。”似乎是武文文的聲音。
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有醫院的保安上來阻攔, “小姐, 這裡是醫院, 請不要在這裡喧鬧影響病人休息。”
“你走開, 我找人。”
“丁丁, 你冷靜一點。”是武迪的聲音。
雲鬆道長疑狐的目光看向陸衍。
陸衍眼底劃過一抹痛意,他轉頭對雲鬆道長說:“有些事情發生了,我需要出去交代一聲。”
雲鬆道長似乎意料到不是什麼好事, 點點頭說:“你去處理自己的事情吧。”
武文文推搡着欲阻止自己的保安,突然看見走廊盡頭的病房門打開, 陸衍從裡面走出來。
“大哥。”武文文高喊了一聲, 隨即一把推開保安奔到陸衍跟前。
武文文不敢相信, 也不想相信,想到昨天見到的情景, 她就要崩潰,她過來是要陸衍一句話,“大哥,二哥的事是不是你報的警。”
“阿兵是咎由自取。”陸衍冷然。
誠然阿兵的結局令他也很唏噓,但是做錯了事就要自己承擔。
“所以你這樣就給二哥定罪了嗎?”武文文不敢置信的看着陸衍。
武迪說時間會沖淡一切, 但他們都自信除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可如今看來他們的感情也不堪一擊。
“丁丁, 你不要糊塗, 你有沒有看到武家別墅周圍的屍骸, 你難道是想包庇阿兵嗎?”
武文文渾身發冷,她知道武西竟是做錯了事, 這些事暴露了他必然是難逃法律的制裁的,但是揭露這些事的人不該是陸衍,無論陸衍做的是不是對的,這無疑是對他們的背叛。
“可是你們還沒有證據不是嗎?你們就這樣將二哥定罪了。”武文文眼眶裡涌出眼淚,“也對,二哥現在都死了,你們想怎麼污衊他都可以,他再也沒有辦法替自己辯解了。”
張茀眼眶紅紅剛巧開門出來,父母的體質沒有師父好,中間雖然醒過一會,但現在還在昏睡着,醫生囑咐不要太過打攪病人讓他們好好休息。
張茀在裡面陪了一會就出來了,她剛拉開門就看到武文文氣勢洶洶的走向陸衍。
張茀爲怕打攪到爸媽忙將門先關上。
武文文也不知道到底自己想從陸衍口中得出什麼樣的話,但是武西竟意外死亡對她打擊很大。
她需要安慰也需要一個宣泄的口,她希望能從陸衍的神情裡看出一點對這件事的悲痛而不是冷靜的站在她面前說武西竟是咎由自取。
“所以現在你們認爲阿兵的死都是我造成的是嗎?”陸衍問。
武文文和武迪沉痛的看着陸衍,難道他真的是鐵石心腸嗎?
先不論武西竟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但是現在的他人已經死了,連爲他付出一點同情都做不到嗎?
武文文眼淚掉下來,脫口而出,“但是事情的起因不是大哥嗎?如果不是大哥報警,二哥怎麼會被抓走,如果不是半夜坐車又怎麼會遇見車禍。”
武文文越說越激動,乃至武迪想拉住她也未能阻止她,“大哥,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二哥死了你連看也沒去看他,他一個人冷冰冰的躺在那裡,平時那麼體面的人,被車撞的臉上都是一道一道見肉的傷痕。現在你連一點同情都不肯給他,就算他十惡不赦,但是他畢竟是我們的親人不是嗎?現在他落了這個一個結局,你連一點點難過都不肯給他嗎?”
這幾句話擊中了陸衍的心,他何曾沒有痛過沒有掙扎過,在發現天武集團的異樣,他去調查武西竟幾個人的背景時懷疑他們就是安寧孤兒院的孩子時,他就掙扎痛苦過,他也想阻止過,甚至張茀不小心用朝露噬清了所有的陰魂,他甚至幻想過,如果他一直找不到證據就沒辦法證明這些都是武西竟的罪。
可是他不知悔改,他甚至利用安寧孤兒院來引出他,又讓他發現血衣,他才知道他喪心病狂至此,如果放任他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遇害。
陸衍想武文文和武迪兩個一定不知道血衣的事情,也不知道當年安寧孤兒院的孩子們最終會被阿兵用這麼殘忍的方式折磨了二十來年。
如果沒有他的發現將會永世不得超生,他沒有辦法原諒阿兵,他對他最後的仁慈就是讓法律來審判他。
但是武文文說的對,阿兵已經死了一切都隨着他的死亡畫上一個句號。
而阿兵對孩時同伴所做的事情也讓它隨着阿兵的死亡消去吧。
就讓丁丁和三義在心裡保持對阿兵美好的回憶,也不必在已經悲痛的他們心上更加一筆血衣的沉痛。
陸衍緩緩開口,“這件事的起因是阿兵做錯了事,無論我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他都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武文文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大哥口中說出來的,是從小時候他們無論犯什麼錯都會包庇他們的大哥口中說出來的。
武文文身形晃了晃,二哥意外車禍死亡,大哥卻冷血的站在一旁批判,這雙重的打擊令她身心俱碎,她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他們之間都是好好的,明明前幾天她還十分慶幸他們能重逢。
武文文發現她一點都不認識眼前的大哥,他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一刀又一刀的往他們心口扎刀。
武文文瑟瑟發抖,血色從臉上迅速褪下去,她覺得渾身發冷甚至想整個人蜷縮在一起,就像小時候剛進孤兒院那種冷然,甚至比那時候更甚,那時還有大哥關心她,現在她覺得她什麼都沒了。
武文文絕望的推開身後的武迪,她不敢再見大哥,不敢再和他說話,怕自己一次會比一次絕望。
趔趔趄趄間,武文文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張茀穿着病服坐着輪椅在門口。
武文文突然發出數聲自嘲的笑聲,她指着門口的張茀回頭質問陸衍,“大哥,二哥出事後你沒去看他,我問了人才知道你在醫院裡,我以爲是你自己受傷了,原來你是因爲她是嗎?”
“哈哈哈,大哥,現在在你的心裡,她比我們都重要了是不是,她受了一點傷在醫院呆了一天,你就全心全意陪在這裡,甚至連二哥的面都不去見。”
“大哥,我感覺我真的不認識你了。”
陸衍意料不到張茀會突然出來,他並不想張茀被丁丁他們注意到,即便阿兵信誓旦旦這些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做的,這些弟弟妹妹都不知道。
但是幕後的人還沒揪出來,他不敢冒險將張茀曝光在衆人面前。
陸衍走上前來,擋在張茀面前對武文文說:“與她無關。”
武文文恨恨的看了一眼陸衍,“大哥,你一定要爲了她跟我們決裂。”
“我說了與她無關。”
陸衍的語氣變得嚴厲,聽在武文文耳朵裡就是在維護張茀,她果然沒看錯,是三哥想的太樂觀了。
武文文狠狠的瞪了張茀一眼,然後轉頭看了一眼武迪,扭頭就走。
“丁丁。”武迪叫她,武文文已經快步離開。
武迪對陸衍的行爲不能不說是失望,只是沒有像武文文那樣崩潰,而且他實在不想因爲他們的不理智將大哥還往外推。
臨走前,武迪跟陸衍說了句,“大哥,我們始終是一家人,丁丁心情不好你別怪她,有空你回來看看她,她會相通的。”說完追着武文文先走了,臨走前特地看了一眼張茀。
這個女人他記在心裡了。
張茀有些懵的看着武文文突如其來針對自己,又聽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自己似乎被人記恨上了。
張茀一臉懵的看向陸衍,“他們剛纔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家裡出了一點意外,他們心情不好而已。”陸衍輕描淡寫,伸手接過張茀的輪椅,推着張茀回病房,“雲鬆道長說了,你的身體虛弱需要多休息,你先回去休息,待會等你醒了也許你父母也醒了。”
張茀確實有點累了,再說師父和父母都平安她也安心,武文文走之前確實情緒不對,但陸衍說了是家裡出了一定意外的緣故,她也不好八卦別人家裡的事,所以乖乖回房了。
錢多多在旁邊看了好大一場戲,雖然看着武文文這個模樣心裡痛快,但也隱約覺得不對。
但陸衍這麼說她也懶得多猜測,她陪張茀在病房裡待了一會,張茀要休息她也先走了,總之張茀沒什麼大礙就好,自己兩天沒回去,家裡老佛爺估計也忍耐到了極點,得回去出現一下。
第二天,張茀又昏昏睡了一早上,下午醒來精神好多了,她自己下牀試了試竟然能走了,雖然有點喘但比早上已經好很多了。
張茀在病房裡待不住,準備去旁邊的病房看父母,父母的病房離她的病房並不遠,她也不打算麻煩用輪椅,準備扶着牆就過去了。
傍晚的病房走廊很安靜,護士大約是去吃飯了,病房裡的陪護也出去買飯了。
中午的時候似乎有人好像是陸衍來過,不過她那會兒意識昏沉也記不大清。
不過張茀現在沒有看見陸衍,她不知道陸衍去哪裡了,也許是去處理他口中的家務事了。
張茀扶着牆總算走到父母病房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