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她才從地上爬起來,自言自語,“我一定是在做夢, 一定是在做夢, 睡醒了就好了, 我這就回去睡。”
張茀不知道睡了多久, 昏昏沉沉間有人將她挖了起來。她漸漸轉醒, 是錢多多在旁邊扶着她的肩膀。
“我的小祖宗,你總算醒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錢多多鬆了一口氣,給張茀身後墊了一個枕頭, 讓她靠着舒服一點。
“現在幾點了?”張茀臉色迷茫,沒有神色的看着錢多多, 好像夢遊沒有一樣。
“已經晚上八點了。”錢多多指指腕間的手錶, “我先問過陸大帥哥了, 說中午的時候挖你起來只喂進去一點水,我懷疑你是不是餓昏過去了。”
“哦。”張茀垂下眼眸, 覺得滿身疲累,比昨天還要累還要昏,只想再躺下去睡。
她的下巴抵在屈起的膝蓋上,雙眼暗淡的盯着牀尾發白的牀單。
“我回家給你做好好多好吃的呢!都是你愛吃的。”錢多多打開保溫袋一盒一盒拿出許多食盒,打開聞了一下, 誘惑張茀, “你聞到沒, 真的好香呀。”
錢多多走到牀尾將吃飯的小桌子立起來將食盒放到張茀的面前, “我帶了好些, 還有那個師父和你爸爸媽媽的份,我待會就給他們送去。”
下一刻, 錢多多準備去拿筷子的手被一隻纖細的握住。
錢多多怔了下,視線從握住她的手挪到手的主人張茀臉上,略帶奇怪的問她,“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張茀目光遊離了下,神情間有些不安,“不,不是,我中午的時候去看過我爸媽,醫生說他們打進去的鎮定劑太多了,沒那快醒,讓我們不要去打攪她。”
“哦,那好吧,我待會送去給師父。”
張茀握住錢多多的手鬆了鬆,微微的點了下頭。
錢多多將食盒推到丈夫的跟前,“來快點吃點,要我餵你嗎?”
張茀半垂着臉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拿了湯羹上的勺子撥了撥,她沒有胃口吃東西,她想去看下爸媽但又不敢去。
錢多多認爲這是病後的虛弱,沒什麼大礙,多少能吃一點就好了,過兩天身體好了胃口開了自然能補回來。
她找了個椅子坐下來就開始八卦,“我中午的時候給趙栩發了個微信,他那會兒倒是空了給我回了個微信,你知不知道這兩天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武家別墅周圍發現了大量的骸骨,經法醫鑑定說是有小孩的也有成人女性的,那個場面我想想就嚇人。”
張茀聽見這話總算有了一點反應,前兩天她還問陸衍血衣的幕後黑手,當時陸衍的情緒不太對勁,難道是因爲跟武家有關。
“然後武西竟就準備潛逃了,當場就被陸大帥哥和趙栩抓了。”錢多多拍了下手,“這裡就不得不誇陸大帥哥的人品了,你之前還懷疑他會不會包庇來着,你看現在他可是親手將弟弟給抓了。”
張茀回過神來問錢多多,“真的是陸衍親自抓的?趙栩真的這麼說。”
“趙栩親口說的還有假,沒想到武西竟平時一副正派的樣子都是裝的,原來是衣冠禽獸,變態殺人魔啊!”
“現在有證據證明那些屍骸都跟武西竟有關?”
“那當然了,現在警察全部查清了,今天晚上應該就會出警訊了。聽說武西竟身邊的一個貼身助理全部都招了,說那些小孩子倒還好是當年安寧孤兒院意外身亡的小孩的骸骨,武西竟不是也是從那裡出來的嘛,有錢以後就將那些骸骨找回來好好安葬了,這件事聽着也算是有情有義,但是葬到自家後院怎麼聽着都讓人汗毛直豎。”
“然後另外一些年輕女性的骸骨,有些是進入天武集團工作後失蹤的女性,有些是武西竟不知道哪裡弄回來的,主要是因爲不是安城本地人所以一下子沒查到天武集團頭上。”
“然後那個助理說了一件更加恐怖的事情,說武西竟最喜歡把人弄死之後選取最喜歡的部分做一個模型,然後那些模型都還放在天武集團頂樓的陳列窗裡,趙栩他們去看過跟死亡女性骨骼還原圖都比對過大部分都對上。”
錢多多想到那個場景就忍不住搓搓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你想想這多恐怖,夜深人靜的時候,武西竟就站在陳列窗前靜靜欣賞被他害死的女性身上的一部分。”
“咦~好恐怖。”錢多多一雙手在空中亂舞的,好像空中已經有了畫面,她要將這些畫面打散。
張茀立刻就想到天武集團頂樓水箱裡的陰魂,那些女孩子果然都是武西竟害的,如果說武西竟只是單純的有變態殺人慾的話,爲什麼會將這些女孩子的陰魂囚在天台水箱裡,說明武西竟身邊應該有高人,但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那武西竟有沒有說他殺人的動機。”
張茀想那個助理都已經招了,武西竟應該也沒辦法否認,應該能說的都說了。
“不知道,當天晚上趙栩他們抓了武西竟後就將他送往警局,但是在送往警局的途中出了車禍,車上的人都當場死亡了。”
張茀心裡“呀”了一聲,這也太湊巧了。
“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表明武西竟就是這些命案的主使者,雖然不知道背後的動機是什麼,但也沒辦法了,只能這麼結案了。”
張茀的眉頭緊緊鎖着,她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如果還有什麼內情的話,也許陸衍會知道。
“對了,陸衍呢!”張茀問。
錢多多撇了一下嘴,“回武家別墅去了。”
張茀“哦”了一聲,早上武文文過來鬧了一場,怪不得說二哥死了什麼的,武家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陸衍於情於理確實都該過去看看。
不過就算背後有什麼隱情,現在武西竟已經死了,應該也掀不起大風浪了,所以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李悅、劉洋她們也算安息了,許君、徐亞兩個人雖然沒有找到證據確實是武西竟做的,但也只能到此爲止了,武西竟已經死了,任何內情都沒有人知道了。
張茀又想到師父和父母,在哪不知道是夢還是真實的,昨天她還沒來的及問綁走師父和父母的人到底是誰,但是她現在也不想知道了,人平安就好了,其他都不重要。
張茀喝了幾口羹湯就不太有胃口,她推了食盒,讓錢多多早點回去休息,“麻煩你送這麼多東西來,我都沒胃口吃,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天黑了開車小心點。”
錢多多打小是任性慣了的,見張茀沒吃兩口也就當她沒胃口,不當成一個事。她上前收了食盒,“旁邊牀頭櫃上有我買的牛奶水果之類的,你如果半夜餓了就起來弄點吃吃,我本來是想晚上留在這裡陪你的,但是我家老佛爺今天發了火,這幾天家裡有親戚來,她非得要我留着陪陪親戚。”
張茀勉強露出一個笑臉,“那當然是應該的,你別擔心我,我現在能走能動,我早些時候還問過醫生,說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這幾天自己休息着就好。”
錢多多大大咧咧覺得這樣也好,站起來說:“你好好休息,我過兩天到小公寓去看你。”
張茀在錢多多走後繼續躺着,外面的天已經黑透,房間裡沒有開燈,只有路燈的一點光,她看着看着翻了個身繼續睡。
張茀做了一個噩夢,在夢裡她似乎被人放在火光沖天的地方,那裡火炙烤着她卻又燒不到她,她翻來覆去想要逃開那個火,但是怎麼都逃不出來,那場火像是要燒透她的身體,引入所有的陰邪與詛咒。
張茀猛然驚醒。窗外的路燈亮着,將路邊的景觀樹的影子重重疊疊投映進來,地上被光照到的部分被分割的斑斑駁駁像是被黑暗吞噬。
張茀盯着窗外看了一會,她睡了一天現在無比的清醒,想繼續裝睡都沒辦法。
張茀看了一會然後坐了起來,有時候她的身體也很神奇說倒就倒,說好也好,只不過那種感覺像是身體好了精神氣還沒恢復過來,人感覺很恍惚。
張茀下牀穿上拖鞋,走到門前打開病房門。
張茀來到走廊上,午夜的走廊靜悄悄的,值夜的護士大概覺得沒什麼情況,應該在休息室小憩。張茀經過護士站並沒有人在。
張茀繼續往前,走到了父母所在的病房前,她沒有敲門也沒有推門進去,而是踮起腳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往裡面看了眼。
病房裡沒有開燈,但窗外透進來的路燈足以讓她看清楚裡面的情景,兩張牀被單平整,牀尾整整齊齊的疊着乾淨的被褥,一看就已經被人整理過了。
張茀感到一陣眩暈,她立即低頭轉身往自己的病房跑去,就當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裡。
“啪嗒啪嗒”腳步聲在靜寂的夜晚裡格外的清晰,除了張茀匆忙的腳步聲還有另外一個腳步聲。
這麼晚了,是誰在走廊?張茀擡頭去看,電梯間正好出來一個人,他似乎不熟悉這裡,站在電梯間的門口左右看了下,然後他看見了張茀,擡腳往張茀走來。
張茀認出他來,他就是武文文其中一個哥,武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