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喝一口, 皺了皺眉，“是太甜了。”擡眼看見張茀傻愣愣的站着，“怎麼, 還惦記着。”
“沒有。”張茀迅速挪開眼。
她沒好意思說, 不然太尷尬。
張茀輕咳一下, 掩飾臉上涌起的薄紅, “那個我們走吧。”
陸衍的車就停在門口, 他關了門以後開門上車。
張茀坐在副駕駛座上在玩手機。
陸衍不經意瞥了一眼，似乎在發微信。
“錢多多的微信？”陸衍順口提了一句。
他不是爲了探張茀隱私，就是找點話題跟她聊幾句而已。
“不是, 是張偉。”
陸衍準備啓動車子的手停下來，他轉過去問張茀, “你跟那個什麼張偉很熟？”
“還好吧。”張茀打字的空隙擡頭看了陸衍一眼, 繼續低頭打字, “原先一起在天武集團實習的。”
陸衍有點不悅，看着那隻手機覺得特別刺眼。
“他是不是想追你？”
“啥？”張茀震驚的擡起頭。
微信上張偉跟她說楊逸的情況, 他也看到警訊了，對楊逸、李悅、劉洋三個人事情感覺不可思議。
“沒有吧，他跟誰都一樣。”
陸衍不置可否，撇過臉繼續啓動車輛，“如果不喜歡就離他遠點。”
張茀努力思考張偉哪一點像是在追她。
不可否認最開始張偉對她是熱情了那麼一點, 但是後面她覺得一切都很正常, 他也沒提過這個話題, 她總不見的要自作多情。
張茀的沉默令陸衍感到不爽, 不悅的看着她問：“難道說你喜歡他。”
嚇的張茀連連擺手, “沒有，沒有。”
陸衍滿意這個答案, 開動汽車緩緩打動方向盤，“既然如此就跟他保持點距離。”
“哦。”張茀回答，又反應過來忙解釋，“他也沒有追我，你別誤會。”
陸衍勾笑，“那樣最好。”
說完，張茀一陣沉默，怎麼感覺這麼不對勁，好像她在陸衍解釋什麼一樣，但是這件事似乎沒有跟陸衍的解釋的必要，畢竟他們也只是普通朋友......
張茀手中的手機“嗡嗡”響了兩下，她點開來看見張偉發來的微信，“知道武總的事了嗎？”
“嗯，知道。”
張茀收起手機朝陸衍那裡瞥了一眼，斟酌了下開口：“那個......我從網上看到天武集團的消息了。”
陸衍的臉色變得生硬，他“嗯”了一下，轉頭看向張茀，“你是打算安慰我？”
張茀舔了舔下脣，不知道從哪裡開口，“聽說武家別墅後院挖出來的骸骨，不僅包括孩童的還有許多女性的，我想這些應該就是天武集團水箱裡陰魂的屍體，現在被找到也算是沒有讓他們死的不明不白。”
“我知道你心裡肯定很難過，但是他確實做出了這些事，還是希望你能堅強點。”
陸衍：“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嗎？越安慰人心裡越堵。”
“啊！”張茀抱歉的看着陸衍，“我沒有安慰人的經驗，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是真心希望你不要太難過的。”
“還有......還要那時候我跟你嗆聲，也是說着玩的，你別放在心上。”
陸衍哼了一聲，轉過頭來本想說話，但是前面就是辰光大廈的地下停車場入口，就先打了一把方向盤將車開入停車場，在停車場上停穩後才轉過頭來對着張茀，“我說......”
電話鈴聲不合時宜響了起來，陸衍放在中間的手機亮了起來，武文文三個字出現在屏幕上。
“你......你先接電話吧。”
張茀想了一下，先下車去。
陸衍接起電話，拉開車門跟着張茀下去。
“喂。”
陸衍看着前面張茀往電梯方向走去，他跟了上去。
“大哥，父親快死了。”電話裡傳來武文文恍惚的聲音，這一刻似乎連悲傷都沒了，只剩下不可思議。
陸衍頓下腳步，怎麼這麼湊巧，他剛懷疑到武紹存身上，武紹存就不行了。
“你先別慌。”陸衍安慰武文文，“別墅裡都是專業的醫生，你立即讓醫生過去。”
“醫生都在這裡，他們說父親已經快不行了，你現在趕回來的話，還能見他最後一面。”
“我......我待會通知三哥和小弟。”
“你先別急。”陸衍覺得事有蹊蹺，“我馬上回來，阿五身體不好，先瞞着他，萬一還能搶救回來，沒必要讓他們跟着擔心。”
“嗯，好的。”
“我先掛了。”
張茀走在前面，聽到陸衍停下腳步，有些奇怪的轉身看他。
陸衍的聲音清晰的傳過來，似乎是出了什麼事，應該是武文文那邊的。
陸衍安慰了她幾句，然後掛了電話，往她這邊過來。
“武家有點急事，我得先過去一趟。”陸衍匆忙解釋。
張茀點點頭，“那我先上去了。”
“這兩天我不一定過的來，你好好休息。”陸衍有些焦急的臉上對着她難的擠出一絲和顏悅色。
張茀應了一聲，她想應該是武文文的事情，才讓陸衍這麼着急。
陸衍想了下，又說：“等我回來好好跟你解釋。”
如果事情跟他預料的一樣，他想這些事情跟張茀和盤托出也沒什麼。
以前他不跟她講一是不想她捲入這些事情裡，二是不想破壞她平靜的生活。
如果這次所有的事情都能結束，他和師父也不必藏着掖着。
張茀疑惑了一瞬，依舊點了點頭。
“你先去忙吧，我上去就休息了。”
陸衍替她按開電梯，送她進去，最後交代了一句：“有事找道長，道長處理不掉的一定要給我電話。”
陸衍剛到武家別墅的時候，武家別墅燈火通明，傭人上來就將他請上了三樓。
“老爺已經不行了，他不想一個人在地下室，醫生同意轉移到樓上來，讓他最後的時刻舒服一些。”
“好端端的怎麼就不行了。”
這個消息對陸衍來說太突然了，他還有很多事情還沒弄清楚。
“聽醫生說老爺的身體一直都不好，大少爺的事情後更是急轉直下，這幾天其實也只是在吊命，到今天快不行了，其實也是意料之中。”
陸衍疾步走上三樓，管家守在門口，看到陸衍過來，急聲道：“陸先生總算趕回來了，老爺想見你。”
“見我。”陸衍疑惑。
武紹存底下收養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管家沒有提起他們，倒是說想見他。
“武老爺的身體怎麼樣了？”
出於禮貌，陸衍低聲詢問。
管家臉上浮出一層悲傷，“快不行了，陸先生進去見老爺最後一面吧。”
帶着一絲疑惑，陸衍走進武紹存的房間。
武紹存的房間裡，放着各種精密的醫療儀器，看來他是將這個地下室的設備都搬上來了。
但是再多的錢，再昂貴的設備，在自然規律面前都顯得弱小與無力。
眼前的老人已經日薄西山，每一次喘氣都加速了他生命的流逝。
陸衍上前，握住他放在被子上的手，“武老爺，我是陸衍。”
武紹存的臉上佈滿一個疙瘩一個疙瘩，眼睛無神的半開着，死氣沉沉，嘴脣蒼白無力，聽到陸衍的聲音蠕動了一下，然後雙眼流出一雙渾濁的眼淚。
陸衍暗暗詫異，他於武紹存來說，不過是見過幾面的陌生人而已，爲什麼他見了自己這麼激動。
武紹存的嘴脣動了動，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我......對不起你。”
陸衍手下加重了力道，“你並沒有對不起我。”他頓了下，思索着：“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是陸衍。”
“對......你是陸衍。”武紹存吃力的說。
“陸先生請您讓一下。”
陸衍回頭，是武紹存的主治醫生，他手裡拿着一枚針管。
“這是......”
“是武老爺吩咐的，這枚針會讓他在最後的時刻精神好一點。”
“爲了見我？”陸衍疑惑。
“是的，武老爺吩咐您來了以後就給他打一針，這針不會延緩他的生命也不會讓他繼續虛弱下去，只是會讓他精神好一點。”
陸衍讓開，讓醫生上去，他心裡很疑惑，難道武紹存還有什麼話要跟他說？
醫生很快打完針，武紹存的眼睛慢慢有神起來，他看向陸衍示意陸衍上前來。
陸衍上前半跪在牀邊，現在的武紹存跟那天晚上的武紹存給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那天晚上那一雙眼睛充滿了慾望與強勢，但是眼前的這一雙眼睛只剩一點渾濁的光亮。
也許是因爲他快要死了吧。
陸衍見過很多瀕臨死亡的人，無論生前是怎麼強勢的人物，但是到了這一刻都會變得迷茫與虛弱。
“我對不起你。”
武紹存重複這句話。
聲音比剛纔更加的有力。
“我也對不起阿竟，都是因爲我他纔會落了這麼一個結局。”
武紹存朝管家使了眼色，管家讓旁邊站着的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上前來。
“陸先生，我是武先生的律師，我手上有一份武先生的遺囑，他手上擁有的40%的天武集團股份都將轉給您。”
陸衍震驚，“我跟武先生並沒有什麼關係，爲什麼要給我。”
“爲了文文他們。”武紹存開口。
“文文性格軟，阿迪對商業一竅不通，小恩身體又是那個樣子，這個公司交給誰我都不放心，只有交給你我才放心，你會真心對待他們的。”
“我可以照看天武集團，也可以爲集團尋找可靠的職業經理人，這樣他們的生活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但是您將這麼多的股權給我實在是太貴重了。”
“我不僅僅是看中你這個人，我還是在贖罪。”武紹存吃力的說，然後揮了揮手，“你們都出去，我跟陸先生有話說。”
管家似乎早就意料到了，讓房間裡的律師、醫生、護士紛紛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