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茀東西不多, 她將手機往包裡一塞就起身往外走去。
張茀走到小剛跟前,玩笑似的說了一句,“剛纔那幾個警察生了好大的氣, 我以爲我們當中有人要被抓了。”
小剛回道:“我也莫名其妙, 就是上天台推開水箱看了下找了個棍子攪拌了下, 就生這麼大的氣, 這些人的脾氣可真暴躁。”
張茀心裡“咯噔”一下, 他們是看過水箱的。
但是...爲什麼他們說有人謊報警情,難道他們沒發現?
不可能的,那裡的東西太明顯了, 只要移開水箱就能看到,不可能沒看到, 何況還拿棍子攪拌過。
難道是那個年長警察在撒謊?
不會的, 即便他有心包庇天武集團, 但旁邊還有這麼多人,不可能這麼多都被天武集團收買了吧!
張茀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 恨不能立即衝到天台去看個究竟,但小剛還站在旁邊,一副不親眼看着他們走不罷休的樣子,她也不能多做什麼。
“走吧。”張偉從後面走上來。
張茀瞥了眼小剛身後的走廊,磨砂玻璃門後已經漆黑一片, 只有衛生間出來一點微弱的光, 她不死心走向電梯間。
明天她必須再去看個究竟, 到底是自己眼花還是這幾個警察有問題。
張茀跟着衆人一起離開了天武集團, 下來大廳的時候她擡頭朝壁畫看了眼, 那種不適感依然存在,她相信這幢大廈內肯定有不同尋常之處。
只是奇怪的是警察並沒找出異樣, 連水箱裡的女屍都沒發現,絕對不可能有人在這麼短時間內,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一水箱的女屍轉移走。
走出天武大廈的時候,張茀擡頭往上看了眼,22樓燈已經全息了,只有天台周邊一圈的景觀燈,普通的跟周圍的大廈沒有任何區別,誰也不知道這上面有這麼多屈死的女孩子。
張茀回到小公寓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她照例在微信裡確定了錢多多的近況,錢多多表示最近一切安好,老佛爺不在家她天天吃喝玩樂不知道多開心。
張茀在電梯裡看完錢多多的信息安下心,擡頭一看17樓快到了,隨即將手機塞回包裡。
“叮咚~”電梯門開了,張茀走出電梯。
“啪嗒~”右邊傳來一聲聲響。
張茀循聲看去,1702門開了,好幾天不見的陸衍意外的出現在門口。
錯,是好幾天沒在小公寓看到過他,剛剛她在天武集團還看到他。
想起詭異的天武集團,張茀的汗毛豎了豎,本能的對陸衍多了幾分防備。
陸衍一身家居服站在門口,頭髮微微的有些濡溼,自然的垂在白皙光潔的前額,背後房間的光線不亮,走廊的燈光恰恰只投了半米進1701。
陸衍的上半身隱在昏暗的光線裡,他原本就立體的五官因爲陰影愈發的鬼魅起來。
張茀背脊涼了涼,彷彿陸衍身後隨時能衝出幾百只陰魂來。
她的腳尖不由自主往左邊移動了些。
“剛叫了宵夜,一起來吃點。”陸衍擦了擦溼發對她說,一雙眼斜斜的看向張茀,並不像是跟她在客氣,而是像一個在家裡等晚歸孩子吃飯的媽媽,看見了孩子自然的這麼吩咐。
張茀猛地搖了搖頭,“我不餓。”說着,低下頭快步的往1701去。
“啪嗒”門開了,張茀迅速進門反手想關門。
門卡住了。
張茀回頭,陸衍就在門外一手撐住了大門,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眯着有些不悅。
張茀立即想到22樓天台水箱裡的女屍,那些女屍一定都是武西竟迫害的,說不定陸衍也參與其中。
張茀不由的打了寒戰,驚恐的大叫了一聲,然後轉身往廚房飛奔過去,一把抓起餐檯上的水果刀,顫抖的對着陸衍。
陸衍皺了眉,覺得這個人怎麼神神叨叨的,但是想到還有事情問她,只好按捺住情緒,“我只是過來問你兩句話,你不必要動刀吧!”
張茀看了眼手中的水果刀,嘴脣發抖,對着陸衍道:“你…你有什麼話就站在那裡說好了。”
陸衍微微感到不悅,自己什麼時候成了一個這樣讓人防備的人了,他自問平時也沒有什麼做的特別過分的地方,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這個小丫頭,怎麼她現在防他防成這樣。
陸衍堂而皇之的走進來順手將大門關上,無視張茀緊張的快要顫抖起來的眼神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我是哪裡惹到你了,讓你拿着水果刀對着我?”
張茀驚恐的搖了搖頭,她絕對不敢在這種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再去激怒一個一米九的大漢,她還想活着見到她爹媽師父。
陸衍幾乎要翻白眼,她的神情一看就是裝出來的,“別對我撒謊,我沒有瞎。”
張茀堅定的搖了搖頭,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承認,承認就是自尋死路,就算陸衍沒有相信她,就算她明顯看到自己話一出口,陸衍臉上明顯露出的看小孩子把戲的無奈神情。
張茀一片混亂的爲自己的行爲去佐證,“沒…沒有…我真的沒有。”說着,又彷彿在證明般,強迫自己放下水果刀,“我緊張過度了。”
張茀緊張的吞了一口水,她知道自己的藉口很拙劣,她前幾天還跟陸衍一起吃飯來着,現在又說看見人家緊張,這話擱誰誰都不信。
陸衍當然看見張茀放下的水果刀離她的手只有兩釐米遠,他相信只要他站起來,她第一時間會抓起那把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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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爲了驗證自己腦中的想法一般,陸衍“蹭”的一樣從沙發上站起來。
果不其然,張茀立即手忙腳亂的抓起水果刀,臉色緊張而蒼白,彷彿剛纔她自己那些話就是一些屁話。
陸衍懊惱自己爲何這麼小孩子氣,他過來明明是來說事情的,這樣的行爲除了刺激她,對他要說的事毫無幫助,很有可能還會令她因此對他退避三舍。
退避三舍!
陸衍對這個想法怔了怔,說不上這個結果是好是壞,只覺得心裡頗不是滋味。
陸衍搖搖頭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又坐回了沙發,他的右手支在沙發上扶額摩挲了數下,有些事她不知道,他不能對她明說,但又不得不說,他得好好想想從哪裡開始說。
張茀用力的握着水果刀,用力的手指關節泛白,她以爲陸衍會像一頭猛獸一樣撲過來撕咬她,然後她就會成爲水箱裡的女屍中的一個,但是陸衍什麼都沒做,甚至對她拿刀的行爲沒什麼太大反應,反而若有所思的又坐下來。
張茀彷彿做錯事的小孩不想被人發現一般,忙將手中的水果刀放下就放在手邊,好像這樣就能抹去她又對他動刀的行爲。
她的手放在餐檯上,確保能第一時間抓到水果刀。
她是這麼想的,陸衍說不定不在意她的行爲,她絕對不要激怒她,他們只要保持距離聽他說幾句話,她相信陸衍很快就會走的。
前幾天她沒有看到陸衍,心裡雖然鬆了一口氣,但難免會想陸衍到哪裡去了。
但是今天在磨砂玻璃後看見陸衍和武西竟在一起,這幾天充滿她腦袋的想法得到了證實,她對陸衍開始有一種本能的畏懼,而此刻他又出現在17樓不能不令她害怕。
張茀甚至都想好了,晚上好好的哄陸衍回去,明天她立馬就搬回學校宿舍,安大在徐亞事件後也沒再出事了,最後發生的奇異事情,據她所知是錢多多夢遊事件。
她相信可怕的不是安大四號宿舍樓而是天武集團,天武集團她都進去,回去四號宿舍樓有什麼怕的。
四號宿舍樓即使有些不乾淨的東西,上次應該都處理乾淨了,只要沒有人死應該不會再出現可怕的東西。
“那個…”
陸衍突如其來的話嚇了張茀一跳,她像一個上課走神學生被老師發現一樣立即斂容正色看向陸衍。
陸衍:“我今天本來是要去你打工的冰淇淋等你下班吃宵夜的,但是沒有見到你,聽另一個小姑娘說,你晚上去天武集團打工了,你很缺錢?”
張茀不知道陸衍會去那裡找她,但她決不能被陸衍發現她去天武集團的真實意圖,隨口扯了一個謊:“安城學生都很期待能進天武集團學習,現在能有一個進去實習的機會我當然要好好把握,這跟缺不缺錢沒關係,主要是爲了鍛鍊自己,聽說最後考覈好的人能留在天武集團。”
陸衍平靜的聽張茀說完一整套說辭,他當然不信張茀說的,他剛剛對天武集團起了疑,張茀就進了天武集團,他不相信這僅僅是巧合。
但張茀究竟是因爲什麼事進入天武集團,難道也是因爲之前安大的事情?
他有點不明白,安大的死的兩個人跟她雖然是同學,但也還沒好到她會冒險進入天武集團查事情的地步,而且關鍵的是,他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懷疑上天武集團。
陸衍心裡有很多疑問,但是他一個都沒問出來,他相信只要張茀對天武集團起了疑,他說的這些事無疑會激起她更加強烈的好奇心。
如此一來,對她半分好處也沒有,只會將她捲入這些事情裡。
“據我所知天武集團這次所需的崗位跟你的專業並不符合,很大概率你這次會白費力氣。”
張茀當然不是真的爲了天武集團的職位,但是陸衍這麼說她也只好繼續扯下去,“天武集團的實習經歷寫在履歷上能增加含金量,已經畢業找工作也容易些。”
陸衍有些苦惱,他想說的當然也不是找工作的事,但他真正想說又不能明白的說出口,只好在這上面一直繞,“安城的S集團也在招實習生,而且一旦被他們錄用的話90%是能留下來的,我恰好與S集團的HR有點交情,你願不願意去試一試,在那邊比在天武集團機會大的多。”
張茀立即的堅定的搖了搖頭,她剛查到水箱女屍,她還沒這件事查清楚她怎麼能走。
“這些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費心,我覺得這幾天在天武集團我學到很多東西,對我將來也有好處。”
陸衍的嘴巴抿成一條細長而緊繃的線條,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服她離開天武集團,不管怎麼說都顯得拙劣讓人諸多懷疑。
這種無力感讓他生出一點氣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