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感到一陣接一陣的眩暈, 他甚至沒有勇氣去問醫生她傷在哪裡。
這些都會令他想起,張茀剛剛遭遇到的可怕經歷,他沒辦法去想象這個畫面。
劇烈的疼痛從心口一直蔓延到後腦勺。
在巨大的害怕和緊張的情緒, 那些疼痛並未被陸衍在意到。
直到一波強烈過一波疼痛襲擊陸衍整個腦袋, 令他視線開始模糊, 他才皺了皺眉。
疼痛感很強烈。
眩暈感也很強烈。
一波強烈過一波的痛覺, 似乎帶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充斥着疼痛的腦袋裡似乎有點畫面出現。
陸衍還沒意識到這些是什麼, 眼前一黑,意識徹底失去。
陸衍似乎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這個夢從他進入安寧孤兒院開始。
他認識了很多小夥伴,他覺得那裡就是他的家。
夢境的破壞從小福開始, 前一刻還在他懷裡笑的小福,後一刻就憋青着臉一動不動。
後面很長一段時間他的身體很弱, 小福也一樣, 他們總是躺在牀上。
稍微大一點他就開始學很多東西, 爲了救小福。
後面很長一段時間,朝露裡面的戾氣在他體內亂竄, 他很難受,長時間長時間的躺在牀上。
好消息是,小福總算能下牀了,雖然還是時常生病。
再後來他給小福找了個對父母。
是一對淳樸的人,他相信他們能給小福帶來普通人的生活。
只是小福還是經常生病。
她生病的時候, 他會一整夜一整夜坐在她的牀頭看着她, 試她額頭的溫度。
羸弱的身體讓小福不得不長時間呆在山裡。
他怕她跟上不上學習進度, 被同學排斥, 他在學習道法之外又自學了好多課本。
然後在掰碎了揉細了用最淺顯的用語教給師父, 讓他去給小福補課。
後來就到他離開的時候了。
他在山下的經歷遇見的新事物比他在山上十幾年見到的還多。
但是他的心總是空落落的,他知道這裡不是他的家。
直到有一天他新買的小公寓對面搬來了一個小姑娘。
笑起來好像春風拂面。
後來他見到了那張熟悉的符, 他在心裡疑惑過她跟師父是什麼關係。
他告訴自己不會這麼湊巧。
但是偏偏就這麼湊巧。
他需要剋制自己才能讓自己不那麼過分的關注她。
原來已經過了六七年了。
這麼長的時間對他來說好像很快,咻的一下就過去了。
直到又遇上她,時間好像一下就慢下來,又似乎變得更快了。
他記得跟她相處的每一個細節,又嘆息相處的時候過的也實在太快了。
原來小姑娘已經長這麼大了,一顰一笑都開始牽動他的心。
他分明從盈盈的眸光中看到情意,但是他卻不能迴應。
因爲囚天異命陣似乎捲土重來了。
他甚至不敢跟她待在一起,害怕她被人發現重蹈當年覆轍。
他不想春光一樣的笑容從變成青色冰冷的嘴脣。
但是她已經長大了,又怎麼會完全按照他的心意來。
對方不斷的拋出誘惑,這個傻姑娘就一個一個去接。
最後到了了結的時候。
他盡全力去阻止,只是沒想到當年初步嘗試輕易能被師父破壞還能讓他和小福撿回一條命的囚天異命陣已經到了可怕的地步。
武紹存甚至已經可以藉助少少還沒有完全被滌清還帶着大量惡念和戾氣的陰魂成功轉換。
武紹存成功脫離了本身進入了阿五的身體裡。
阿五已經灰心喪氣只想着拖着武紹存一起死。
他將小福掙脫開,就帶着武紹存往海底沉去。
他拉住了阿五去追阿五,小福被留在海面上不知道怎麼樣了。
至剛至猛的鎖陽法咒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即便對她本身有損傷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只要能活下來就有希望。
中間有一段混亂的記憶,他看到阿義和丁丁,又看到阿兵和阿五的葬禮。
不知道爲什麼他們不再叫他大哥,這讓他感到很奇怪。
最後他又看到被他一直護着的小姑娘,展顏露出甜甜的笑。
“現在,你可以擁抱你的女朋友。”
冷意竄上,陸衍一個激靈坐起來。
“路總。”旁人有人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上前關心。
他盯着眼前的臉呆了幾秒,然後記起來他是他的助理。
而且是武迪的人。
武迪!
他爲什麼要做出這種監視人的舉動。
陸衍還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猛然反應過來。
張茀!
“路總,你要去哪裡?醫生說你要休息。”
陸衍拔了手上的針,憑着昏倒前的記憶來到了張茀的病牀前。
張茀還是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安靜的讓他覺得心更痛了。
“路總,您該休息一下。”
“我沒事。”陸衍站在玻璃窗前,心頭涌出的一股股無力感足以淹沒他。
他沒有想到再見張茀是這種情況。
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後面似乎有人在慌亂的跑動。
“陸哥,陸哥。”是趙栩的聲音。
陸衍艱難回頭,看到趙栩、錢多多、佩佩滿臉焦急的跑過來。
“小福子怎麼樣了?”錢多多快要哭出來了,她一下子撲在玻璃窗上,看到張茀這副樣子眼淚一下子下來。
“張茀……”陸衍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能剋制自己顫抖的聲音說出這件事,“很嚴重,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趙栩擁住情緒崩潰的錢多多,“張同學福大命大一定能挺過來的。”
他轉頭看下陸衍,雖然他不想錢多多這麼崩潰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趙栩猶豫了下,“陸哥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現在跟你講。”
“我現在暫時沒心情。”
“是關於張同學這次車禍的。”
陸衍看向趙栩,他了解趙栩,他露出這種神情就說明事情沒那麼簡單。
陸衍看了一眼張茀,然後示意趙栩,“這邊說話。”
走廊盡頭,趙栩將自己所知的告訴陸衍。
“今天遲些時候我們聯繫張同學的時候發現她手機關機了,當時我們以爲她跟你在一起,所以沒多想。”
“後來佩佩上網發現賓城發生了車禍,看到時人已經擡上救護車,佩佩看到手上的鏈子和鞋,說是張同學的,我們這才急起來。”
“我找了人問車禍的情況,確定了是張同學,我們趕過來的路上順便了解了一下情況。”
“這不是一件普通車禍?”陸衍心中已經做了猜測。
“目前審訊司機一口咬定疲勞駕駛沒看到,但是監控攝像頭拍到司機在那一段路都是緩慢行駛,然後在經過那個路口的時候突然加速。”
“你說這是有預謀的?”
“目前初步猜測是這樣的,而且在司機的手機裡發現今天唯一的一通電話。我將號碼發回去給同事查看,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趙栩也不賣關子,“這個電話的信號地跟上次騙錢多多和張同學去體育館的那個司機手機上的電話信號來源是一樣的。”
趙栩一拍腦袋,“我怎麼忘了你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陸衍的臉色陰沉的可怕,眼底蓄着一場風暴,渾身的冷意猶如修羅場的夜使。
“我記得上次那個混混,後來並沒有人給他打錢。”
“也許是我們查事情讓那個人知道了。”
然後趙栩反應過來,震驚的看着陸衍:“陸哥,你都記起來了?”
“記起來了。”陸衍的臉色像是結上了千年寒冰,“上一次是錢多多,這一次是張茀,而且這麼湊巧不遲不早正好在張茀跟我相認之後。”
趙栩一個機靈反應過來,“陸哥,你是說你身邊的人。”
“體育館的事情沒有多少人,我們當時排查的是參與拆建的公司裡與錢氏有怨的,但是我們忽略掉了一家公司-天武集團。”
“但是天武集團現在已經破產,集團內部的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已經沒什麼人了。”
陸衍露出一絲冷笑,“是麼!”
他恰好就知道兩個人,而這兩個人當中的一個安插各種人在他身邊監視他。
武迪!
他以爲他只是被武紹存矇蔽,本性並不壞,沒想到他喪心病狂到了這個地步。
“陸哥,你說什麼?我聽不太懂。”
“沒事,趙栩你在這裡照看好他們,我出去一下。”
“陸哥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沒用,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我必須自己去解決。”
“還有,你幫個忙,你去查查那個司機的賬戶或者是他老婆的,這次可能會有意外收穫。”
“爲什麼?”
“因爲我已經失憶了,而他還沒見到你們。”
......
武迪回到別墅的時候,被別墅客廳坐着的人嚇了一跳。
“哥,你怎麼回來了。”
“怎麼,不歡迎我嗎?”
“怎麼會,我是太高興了,丁丁如果知道你回來了也一定會很高興的,我馬上打電話給她。”
“先不急着叫她回來,有些事情適合我們兩個之間談談,我怕她回來接受不了,我現在沒有精力去顧及她。”
“哥……”
武迪有點奇怪,今天的大哥感覺有點怪怪的。
“哥,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哼~”陸衍冷冷哼笑一聲,“我哪裡不舒服,你不是最知道嗎?難道今天孫助理沒有向你彙報嗎?”
武迪知道一定是孫助理惹他不高興了,他跟孫助理說過多少次,彙報大哥的事情一定要避着他點,他不喜歡別人這樣監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