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灼熱感漸漸升起, 逼得張茀赫然睜眼。
她恍恍惚惚看到右手邊是武紹存，扣住她的手已經漸漸鬆了。
而前面的武恩像是突然醒過來一樣，一隻手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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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茀恍然伸手去擋, 預想的痛感沒有傳來, 張茀才猛然想起, 小恩的腳鬆了。
她在準備去抓, 武恩已經抓着陸衍遊離了幾米。
武恩臉上的神情已經不是武恩, 跟武紹存如出一轍。
武恩兇狠的抓住陸衍
然後他的神情似乎扭曲了一下，然後猛地潛入海底。
陸衍緊緊跟了上去。
“陸衍，小恩。”張茀大叫。
漆黑平靜的海面上, 只剩一點茫茫的回聲。
......
遊輪上房間裡武西竟站起來，晃晃悠悠走到小房間裡。
他看到武文文昏迷在陽臺上, 海面上似乎有人在叫。
他探身看了一眼, 是個女孩子。
似乎叫張茀。
陸衍很維護她。
武西竟嘴角露出自嘲的弧度。
他記起來, 她是小福。
當年安寧孤兒院裡最遲來也是最小的小孩，陸衍那時候就很喜歡抱着她。
他記得他也抱過她。
誰知道到頭來他們一羣孤兒院的孩子被一個老混蛋騙的團團轉。
他還記得這個老混蛋是怎麼騙他。
他說囚天異命陣是長生不老陣, 他們都可以跟着他永生。
他還說他會治好阿五的腿。
所以他義無反顧的爲他做事。
後來阿義也知道了，他不知道那個老混蛋是怎麼跟阿義說的，大約說辭也差不多。
阿義有時也會幫他做點事情，但多數時候在照顧那個老混蛋。
所以後來阿五幫老混蛋做事的時候，阿義並不知道。
阿五請求過他, 讓他別說出去讓阿義和丁丁擔心。
他說老混蛋也沒讓他做別的, 就是幫忙找找大哥。
大哥見了他們不一定會相認, 但是見了殘廢的阿五一定會認他的。
那時候他還恨着大哥, 老混蛋想找就找吧, 正好找回來他可以好好問問這個大哥，當年爲什麼要丟下他們逃走。
不過現在不用問也知道了。
當年大哥肯定就是陽眼了。
怪不得當年他偷聽的時候, 大哥會說，他跟老混蛋走了，老混蛋就不能找別人了。
他以爲大哥是跟着去享福，沒想到是送死。
還有孤兒院的那麼多孩子。
老混蛋重啓囚天異命陣已需要騙這麼多公司的人來做魂陣。
當年孤兒院的孩子怎麼死的想想就知道了。
小福，小福那麼就是陰眼了。
那麼小的一個孩子難爲她還活的下來。
既然是孤兒院的孩子就是他們自己人，沒理由被一個騙子老混蛋弄到水裡去淹死了。
武西竟解下一旁的救生圈扔了下去，然後馱起武文文往外走。
門外的保鏢早就逃命去了。
他頓了下，混沌的腦袋纔有一點清醒。
他記得在底層有一隻逃生的小艇。
急切的腳步聲傳來。
他循聲去看，武迪臉色匆忙的跑過來。
“二哥，我們被騙了。”
武西竟昏昏沉沉將武文文扔給他。
“我知道，我們都被那個老混蛋騙了。”
“我弄到了樓下的救生艇，我們想辦法將大哥和小恩救出來。”
“來不及了。”武西竟吃力的扶着牆壁走。
“我們先下去，他們現在在水裡。”
武迪一驚，扶着武西竟趕緊往下走。
大約剛纔那一下也是迴光返照，武西竟覺得腦袋已經越來越沉重了。
五臟六腑都有錯位的痛。
全身的麻痹感越來越重，步伐越來越浮。
他拉住武迪，力氣大的像是要拽下他的手臂。
“二哥，你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到了。”
“天武已經是個空殼子了，錢已經被我和老混蛋轉移了……”
武西竟的腦子已經越來越昏沉，腳步已經無意識在走。
“二哥，你堅持一下，我們進電梯了，馬上就到底層了。”
“資料都在我口袋的U盤裡……”
……
張茀第四次潛入水中。
水裡一片漆黑，她既感受不到水花的動靜，也看不懂武恩若有若無飄離□□的魂魄。
大海歸於平靜，就像這裡從未發生過驚心動魄的生死較量。
她衝出水面，大吐了一口氣。
頸脖處有似有似無的碰觸。
她驚喜回頭。
是一隻藍白相間的游泳圈。
她很失望，抓着游泳圈高喊：“陸衍，小恩。”
迴應她的只有一波一波的浪花。
“陸衍，小恩。”張茀的聲音開始顫抖。
她開始惶恐、開始害怕。
短短几分鐘時間裡，在她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的時候。
原本在她心裡佔有重要位置的人突然消失不見。
就在她眼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快的她來不及去抓住他。
“陸衍，你說話啊！”
“陸衍，你回答我。”
“陸衍。”
張茀全身劇烈的顫抖起來。
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
原就空空的心，像是失去了重要的支撐，成片成片的坍塌下來。
“陸衍。”
“陸衍。”
她不死心繼續叫。
每次她需要他的時候陸衍都會出現在她身邊。
她現在就恨需要他。
無比的需要。
更甚以往任何一次。
“求你了，陸衍，求你別嚇我。”
張茀張張嘴極力發出聲音。
無望的眼睛滾出淚水。
一滴一滴砸在水面上。
最終張茀也支撐到了極限。
大量的陰魂闖進她的身體裡，又被陸衍強行逼了出去。
現在體內那一股強行進入的灼熱感逐漸褪去之後。
鋪天蓋地的是昏沉感。
體內一股冷氣在亂竄。
張茀無力的趴在游泳圈上，努力瞪大眼睛看着海面。
陸衍，求你快出現。
她喃喃。
……
趙栩和雲鬆道長髮現張茀的時候，她就這樣趴在游泳圈上漂浮在海面上。
他們將她拉了上來。
她渾身冰冷，臉色一點血色都沒有，像死了一般寂靜。
雲鬆道長乍看她的情況也被嚇得雙腳一軟。
一探鼻息虛弱似無，但還算有一口出氣。
醫務人員很快上來將張茀擡下去。
趙栩帶着警察上了遊輪。
雲鬆道長站在快艇上看着平靜而無垠的大海，心裡滑過一絲茫然。
陸衍的電話已經不通了。
小茀在海里被發現，他會在哪裡。
趙栩清理了完現場，過來給他說了下情況。
現在頂層有132人昏迷。
一層樓梯處發現一個人重傷昏迷。
甲板發現一具怪異的屍體。
底層備用艇處發現兩具屍體。
活抓各色人等25人。
但是沒有發現陸衍以及武家幾個人……
......
張茀在醫院住了七天。
每個來看望她的人，她都會問他們一句，“找到陸衍了嗎？”
他們或轉移話題。
或安慰她。
或者錢多多抱着她痛哭，邊哭邊讓她也別憋着。
張茀度過最初在海里的惶恐期。
後來在醫院倒是漸漸平靜下來了。
她想如果陸衍真的死了，他的鬼魂肯定會來找她的。
畢竟他們倆連告別都沒有。
陸衍不會對她那麼殘忍。
想通這些之後，精神倒也恢復了一些。
她拍了拍錢多多的背，“沒事的，陸衍還沒死，你別傷心。”
錢多多愣了愣看着她平靜的臉，哭的更大聲了。
錢多多想小福子肯定是刺激太深，不正常了。
已經找了七天陸衍了，還是沒找到，趙栩的臉色都沉下去了。
她知道大概的結果，陸衍大概率是溺斃在這海里了。
但是小福子這麼平靜倒是叫她害怕。
錢多多不敢在張茀面前多待。
否則恐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會嚇到她。
錢多多走了以後，張偉過來了。
他瘦了一圈。
坐在病牀邊上仔仔細細看了張茀一圈。
而後才笑笑道：“你沒事就好了。”
“你還好吧。”張茀問。
張茀聽說管家以故意殺人罪被起訴，張偉是他的親戚恐怕也要煩上幾天。
“我還好，被叫去問了幾天話。”張偉撓撓頭。
“還好你沒事，不然的話，我都是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了。”
“爲什麼呢？”張茀想不明白，這件事其實跟張偉沒有太大關係。
“是我帶你上游輪的。”
“本來我以爲對你會有好處的，結果差點害死你。”
張偉前幾天第一次聽到張茀的消息，知道她掉進海里了，嚇了一跳，還好多問幾句後，知道她沒事了這才放心。
“哦。”原來是因爲這事呀。
張茀低頭，心緒又有點飄散，這幾天她總不能很好的集中注意力。
跟人說着話，又會想到陸衍的事情上去。
“其實，你也不必內疚，不是你我遲早也會上去的。”
半晌，她回過神安慰張偉。
他們出巷子的時候，武迪已經等在那裡了。
像武紹存說的，她早已經被盯上了。
只是湊巧張偉正好要帶她上去而已。
張偉坐在椅子上內疚了半天，張茀出口還安慰他倒是有點意外。
心裡一激動，沒話找話把這幾天事情說給他聽。
“我看我那個表叔還是挺厲害的，原先那些親戚有點什麼事情都找他，他一出手一般都能搞定。”
“所以我才相信他，他沒兒沒女，我嘴巴又能說，他挺喜歡我的，有段時間還想認我但乾兒子來着。”
“我跟他關係挺好的，他也挺照顧我的。”
“這次他說有好事讓我跟着，說如果成功了，比吃了仙桃還有用。”
“所以那天我過去找你，我想如果真的有這個好處的話，我也想帶着你一起。”
“沒想到表叔是在搞□□活動，現在警方都已經查清楚了。”
“我都被叫進去問話問了好幾天。”
張偉神情有點沮喪，“我表叔平常看着也是挺好的人，怎麼這麼糊塗，現在警察還在查，聽說他跟幾件命案也牽扯在一起。”
張偉說着有點心有餘悸，“平時真的看不出來表叔心那麼黑。”
“也許你的表叔也是被人騙了。”張茀淡聲開口。
張偉將這話當做是安慰他的，“你別安慰我了，我們都是識人不清，以後肯定不會犯這種錯誤了。”
張茀“嗯”了一聲，“那就好，你都半大不小了該長點心眼，這次有驚無險，下次就沒這麼幸運了。”
張偉偷偷打量了下張茀，雖然說沒什麼表情，但是這話說的是在提醒他。
難道她在關心他？
張偉的心用力跳了兩下。
他捂住胸口，激烈的有點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