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擦了張茀臉上的驅靈符, 血衣在張茀體內四面楚歌,只有這一個出頭,它一定會出來的。
果然, 下一刻便見濃厚如墨的煙瀰漫出來, 房間裡立即充滿了土壤混合着血腥的味道。
牀上的張茀平靜下來, 陸衍立即將手鍊重新帶回張茀的手上。
血衣似乎意識到張茀這裡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 脫了身就往門口衝去。
陸衍立即跟了上去。
打開門, 趙栩被嚇了一跳,“陸哥。”
“找錢多多照顧張茀,我去追血衣。”陸衍緊盯着血衣拔步跑出去。
“張同學沒事了...”趙栩眼神追逐着陸衍而去, 眼睜睜看着他消失在小路的轉彎處。
趙栩探頭看了一樣,張同學安安靜靜的攤在牀上, 皮膚上雖然有些紅色的痕跡, 但是已經不想剛纔看到的那麼可怕。
他想了想, 只好去敲錢多多的門,外面這麼大動靜都沒反應, 睡得真是夠深的。
陸衍一路追蹤血衣來到山坳,他勢必要抓到血衣,不僅是這血衣似乎是衝着張茀來的,這次被它逃脫了,不知道下次還會不會再來找張茀。
更重要的事, 它的身上掛滿了安寧孤兒院小孩子的人頭, 這一定是當年的人所爲, 抓住它也許就能揭開最近一系列詭異事情的謎底。
當年惡毒害人的王安集團董事長已經死了。雖然最近的一切都指向武西竟。
但是當年武西竟不過只是六七歲的小孩子, 他究竟如何知曉這一切, 而且在二十多年後的今天還有重新實施禁術的苗頭。
陸衍篤定,憑武西竟沒有這麼大能耐。
血衣進入山坳之後, 來到一條馬路上,然後順着這條馬路往下。
陸衍追蹤到了這裡,他看到馬上邊上停着一輛車,血衣消失在車後的彎道上。
那個方向是往別墅羣的,武家別墅也在那邊。
陸衍臉色沉了幾許,果然跟武西竟有關係。
夜雨突然而至,帶走了山林的悶熱與萎頓,雨中的山高高矗立着,在越發黑暗的夜裡像高不可攀神祇俯視大地審判人間,雨夜裡發生的一切罪惡都逃不過它的法眼。
山林遠處別墅的燈光在雨水裡變得朦朧,陸衍渾身溼透了,雨水順着他的眉尾不斷的流下來,他停在一顆一人合抱的大樹後注視着前方。
這裡是武家別墅的後山,從武家別墅後門後來這邊不過二十來米。
他剛纔一路過來已經經過一兩盞地埋燈,再往前面就能看到和武家別墅前院風格一致的景觀林,可以說這裡也是武家別墅的範圍。
血衣靜靜的站在前面,巨大而臃腫的身影佝僂着,像是一個銅像注視着武家別墅。
利用安寧孤兒院的孩童製成的血衣、安寧孤兒院出身的武西竟,如果陸衍現在還看不明白這其中的聯繫,就真的跟張茀講得一樣他有心在包庇。
陸衍走上前去,大雨掩蓋了他的腳步聲。
雨越來越大啪嗒啪嗒打在地上,濺起帶泥的水漬,鬆軟的土地很快便形成一小條一小條的水道汩汩往武家別墅方向衝去,有些堅硬的石頭被雨水拍打沖刷漸漸露出來。
陸衍站在血衣的身後,它的背上是一連串的人頭,是陸衍熟悉的人。
滅魂咒在口中幾個來回,陸衍始終不忍心念出來。
這個魂飛魄散的法咒一旦念出來,這些被迫成爲血衣的兒時夥伴瞬間就會永遠消失。
陸衍心裡存着一份希望,也許還能超度他們。
沖刷下來的雨水很快在陸衍腳下匯聚,然後又分開往下流去,雨越來越大流下來的雨水就像是一條條細小的河流,陸衍腳周很快被衝出一個凹坑。
陸衍終於出手,他最終是一個鎖魂印。
血衣像是有感應一樣,猛然回頭瞪着陸衍。
陸衍一驚另一手的滅魂印已經扣好,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將他們打的魂飛魄散。
但是被製成血衣已經沒有任何意識,它就是一件害人的工具,如果今天他不抓住機會抓住它,以後還不知道害多少人。
一道銀光驟然劃過天際,血衣黑洞洞的臉在閃電一閃而過的銀光下一覽無餘。
他驚訝的看到了楊逸。
那天晚上血衣也在安寧孤兒院……
而且還吞噬了楊逸!
但是他卻毫無察覺。
不,當時他是有察覺的。
那個陰氣過於聚盛的陣。
那麼那個陣法也是他們利用血衣做出來的。
陸衍視線移到中間,那一瞬間他的心忍不住顫抖起來,那張臉的主人是安寧孤兒院的院長,是那個會摸着他的臉,親熱的塞東西給他吃的院長。
她像一隻無意識的木偶,空洞的張着嘴發不出任何聲音,看到陸衍提手想衝過來,但是反應慢了半拍,被陸衍搶先一步。
鎖魂印按上去的一瞬間,血衣像是失去了提線的木偶瞬間。
陸衍輕易將它收服,順利的令他自己都有些詫異,好像血衣專門引他過來收了自己一樣。
無論如何結果是他希望的,陸衍輕舒了一口氣,他一定會想辦法將他們都超度了。
陸衍轉身準備走,腳下突然踢到一個堅硬的東西。
又一道閃電劈來,照亮了山林大地,地上被大量的雨水沖刷之後露出慘白的骨頭。
這些是…
陸衍蹲下去將骨頭四周的泥地扒拉開一些,他看到一顆圓圓的頭骨露出來。
而這裡所屬的是武家別墅……
趙栩收到陸衍的電話後,立即電話給報告給了上司,然後將張茀交代給錢多多之後立即趕往武家別墅。
據電話裡陸衍所說,不止一具骸骨,後山連綿到武家別墅下到處可見森森白骨。
趙栩趕過去的時候,陸衍正站在武家別墅後山,今天非同尋常大的雨水將後山的白骨全部沖刷了出來,簡直觸目驚心。
“陸哥。”趙栩走過去。
陸衍的臉慘白有一種透明的死氣,他盯着這些白骨的目光呆滯而悲痛。
趙栩以爲他是因爲武西竟,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陸哥,你是個爺們。”
陸衍動了動發白的嘴脣,遲緩的看向趙栩,“它原來是來求助的。”
“什麼?”趙栩聽不懂。
陸衍狠狠的扭過頭去,“被製成血衣應已磨滅心性,成爲陰毒邪惡的工具,大概他們死的實在太冤枉了,死後又不能超度,怨念太盛,以至於逃了出來。”
“陸哥,你說的事剛纔的怪物?”
陸衍頹然的點點頭,“那個怪物就是你腳底下的這些孩子,也是我兒時的夥伴。”
趙栩震驚,“那他們...”
陸衍神色晦暗,眼底是冰刀一樣的冷意,“我會給他們討回公道的。”
“嗚~嗚~”警笛聲打破夜空的寧靜。
警車很快駛到武家別墅,一紙搜查令,前院再多的保安也只能乖乖放行。
趙栩迅速走過去跟坐在第一輛車上的上司報告情況,陸衍作爲第一發現人也被請到車上去。
武西竟睡夢中被吵醒。
傭人在門口慌張報告,“先生,樓下來了很多警察,說是後山發現許多屍骨。”
“你說什麼?”武西竟霍然坐起來,不敢置信般大聲反問。
“後山發現很多骸骨。”
傭人的聲音隔了一道門被模糊了許多,但是這幾個表達的意思很清晰,況且武西竟心裡明白的很。
武西竟失了平常的冷靜,一把掀開真絲薄被站起來走到窗邊。
從他這裡後山的景象一覽無餘,武家別墅整夜不滅的地埋燈將後山的情況照出來,原本埋在後山的白骨全部被雨水沖刷出來,這個角度看過去後山就像是一個墳山。
武西竟的臉刷的慘白,臉上滿是猙獰扭曲,眼底的恐懼毫不掩藏的流露出來。
這個秘密不能被發現,至少不能現在被發現。
如果被發現了,那他私放血衣的事情也瞞不住了。
那個人是不會放過他的。
但現在這麼多警察過來,即使想隱瞞也沒有辦法了,後山的屍骨需要有人背鍋,而他這個正好犯了錯的人會被毫不猶豫的推出來。
夏日的午夜竟令武西竟感到冰冷刺骨的寒意。
“先生,先生,怎麼辦?”
“滾!”武西竟怒吼出聲。
他不能成爲犧牲品,就算不能永生也不能現在死,他必須逃走。
武西竟疾步走到沙發旁邊,那裡有一個保險櫃。
他迅速打開櫃門,這裡面有幾萬美金以及他用另外的身份偷偷在國外開戶的資料,這些都是他早就準備好的,爲的就是有這麼一天的時候他能全身而退。
武西竟將東西全部收拾到一個小包裡面,然後穿上衣服。
“嗡嗡嗡”牀頭櫃上的電話不斷震動,來電顯示是周特助。
武西竟看了眼電話,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把很普通的車鑰匙,然後轉身出門。
他出房門後並沒有下樓,而是來到了二樓第二間房間-他的書房。
他進入書房後將門反鎖起來,然後轉身走到書櫃前面,他拉開一本書,書櫃像是兩扇門一樣玩兩邊推開,露出一個電梯的門來。
武西竟按了向下的鍵,地下室有通往山的另一邊的通道,誰都不會想到他會從這裡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