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完, 只剩下武紹存和陸衍兩個。
武紹存長長舒了一口氣,他的生命已經剩下最後一點光亮。
“你想你已經知道了是阿竟去綁了雲鬆道長。”
陸衍沒意料到他講的是這個事情,他謹慎的看着武紹存, 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不用防備我, 我只是到了生命的盡頭, 想起自己做的荒唐事, 有點後悔。”
“人是阿竟綁的, 但是背後指使的人卻是我。”
“你想不想知道爲什麼?”
武紹存看着陸衍。
陸衍盯着他,有一瞬間他似乎在武紹存的眼神裡看到畏懼,但是擁有這麼多財富, 做出這麼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的人不應該是這種眼神。
“您爲了活下去?”陸衍篤定。
武紹存什麼都有了,但是身體卻不行了, 他想他最想要的應該就是擁有健康的身體。
而且武西竟這個佈局跟20年前的囚天異命陣實在太像了。
“你很聰明, 你到了我這個年紀, 擁有我這樣的財富,當你感受到生命一刻不停的在流逝的時候, 你也會想抓住一切機會活下去,哪怕那個機會很渺茫。”
“阿竟是個孝順的孩子,這幾天他到處替我想辦法,甚至親自往T國跑了好幾趟,就是在那裡他遇上了一個高人, 那個高人告訴他一個方法可以續命。”
“具體什麼方法我不知道, 阿竟也沒有跟我說,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他是用了這麼傷天害理的辦法。”
“那個高人叫什麼名字?”陸衍問他。
“我不知道, 阿竟沒有說起來過, 只是有次他說高人只是指點他一下,沒有具體教他, 他沒辦法具體實施下去,後來那個高人似乎讓他去找雲鬆道長。”
“我一直以爲阿竟是找雲鬆道長幫忙的,誰知道是將他囚禁起來,這些都是我的錯。”
“現在我大限將至,我也看開了,我將股份轉給你就是爲了自己贖罪。”
“如果不是還有文文他們的話,我會將這些全部捐獻給社會。”
陸衍陷入深深的沉思,難道是自己將事情想得太複雜了,事實只是因爲陰差陽錯武西竟得到一些指點,依樣畫葫蘆,甚至找到了師父。
而他們自己則是神經過敏,以爲是當年事件的複製。
囚天異命陣雖然是禁術但也可能不是什麼辛秘,這個陣當年的大師父知道,師父也知道,別人知道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T國向來信奉這些,那邊玄之又玄,詭異、神秘的禁術只多不少。
湊巧知道囚天異命陣可能也沒什麼稀奇的。
難道這件事真的只是武紹存的一念之差,而這麼多可怕的事情都是武西竟一個人做的。
“咳咳咳咳。”
“我知道我現在無論怎麼做都無法彌補這些事情了,我跟阿竟也得到了懲罰。”
“現在我沒別的願望,只希望你能照顧好文文他們。”
“但是,”陸衍想到一個關鍵的點,“血衣怎麼回事,以阿兵的能力,如果沒有人幫他的話,不可能弄的出血衣。”
武紹存劇烈的咳嗽起來。
陸衍敏銳的捕捉到他的眼神裡的慌張與躲閃。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告訴我。”
“沒......沒有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貪念造成的。”
“但是血衣是誰做出來的?”陸衍隱隱約約覺得有點不對勁,武紹存像是急於將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我不知道.....”
“也許阿竟找外面的人做的也說不定。
“這幾年他很荒唐,什麼都蒐羅過來。雖然是爲了我,我現在才知道他做了這麼多錯事,這些事我都難辭其咎,現在我的病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懲罰。”
“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武紹存激烈的咳嗽起來,一口痰悶在胸口上不來下去,聽着聲音像是要窒息了。
陸衍第一時間將醫生喊過來。
陸衍往後退了幾步,讓醫生上前檢查,他看着被醫生圍住的武紹存,陷入沉思。
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如果是假的,他沒必要再這個種時候費心編織一個謊言欺騙他。
“滴滴滴~”幾聲刺耳的聲音後,是一連串平靜的單聲。
陸衍神色略有些訝異,他不敢相信,武紹存真的就這麼去了。
他心裡還有許多疑團未解。
血衣是如何被製造出來的?
那個高人是誰?
高人確定跟武西竟只有T國一次接觸?
形勢讓陸衍來不及思考,從醫護人員到管家到別墅裡的傭人,似乎對這一個結果,早已經有心理準備。
在醫生宣佈最終結果後,這個忠心耿耿的管家,連悲傷的神色都還沒來得及表露,已經開始指揮下人辦後事。
陸衍冷眼看着這一切,有條不紊,似乎早已經訓練過一般。
但是他親自上去檢查過,武紹存確實是死了。
那麼關於他所說的一切?
律師很快過來,準備宣佈遺囑。
武家別墅裡相關的人只有陸衍和武文文兩個。
陸衍的意思不要驚動武迪和武恩兩個,等第二天再慢慢告訴他們。
只是關於股份,他並沒有打算接受。
這一切對他來說簡直莫名其妙,爲什麼武紹存就要將股份贈與給他。
對於陸衍的堅持,律師也毫無辦法,只好等喪事結束後再慢慢談。
陸衍站在三樓陽臺上抽菸。
接二連三的打擊,武文文早已支撐不住,這裡一切都不需要武文文費心,他讓人照顧她睡覺了。
陸衍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來,淡淡的煙迷離陸衍的五官。
他很少吸菸,只是有時候做做面上功夫,偶爾心緒煩躁的時候會抽一支。
剛纔他藉着打理後事的理由,仔細的看過武紹存的書房,確實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而武西竟的東西,他早就已經找過,沒有任何關於囚天異命陣的點滴。
難道真的跟武紹存說的一樣,只是偶然間得到一個高人的指點,一時貪念犯下了惡行?
陸衍拿出手機給雲鬆道長髮了一個信息,“武紹存死了,死前承認一切事情都是因爲他起的。”
“順利的出乎意料。”雲鬆道長很快回過來。
“師父在武家的時候都見過什麼人?”
“只有一個武西竟。”
陸衍收起手機,難道說事情就是這樣?
......
張茀身體確實還沒恢復完全,被陸衍帶回來之後也確實累了。
她將水果之類的拿到對面去孝敬師父,倒是得了師父好一頓嫌棄。
“小姑娘吃的東西我不愛吃。”
雲鬆道長嫌棄完又樂呵呵的問張茀,“小陸好像跟我說手機裡點點就能叫餐了,你教教師父怎麼點點呀!”
“你要吃什麼,我買給你呢。”張茀打開餓了嗎。
“我不用你點,我自己點,你教我,以後我自己也方便。”
張茀只好拿過雲鬆道長的手機,給他下了一個餓了嗎,註冊了賬號,然後告訴他怎麼下單。
雲鬆道長當即點了一大堆的烤串和滷鴨爪、滷鴨脖、滷肉之類,還問張茀吃不吃。
張茀連連搖手,“吃不進去,有點累了,想睡了。”
又問他:“陸衍是沒給您點晚飯嗎?”
“點了呀!點的都是清湯淡水的東西,我吃不來。”
張茀扶額,“師父,你剛出院,也不好吃這麼兇猛,錢多多之前給您帶的那些,您解解饞就好了,您天天這麼吃,我怕您腸胃受不了。”
雲鬆道長哼了一聲,“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張茀沒辦法,只好道:“那就偶爾點一次,可不能天天這麼吃。”
雲鬆道長注意力都在手機上面,他可算髮現新大陸了,原來手機上有這麼多好吃的東西,對着張茀的話,敷衍的哼了哼。
張茀準備回房間了:“我去休息了,明天還要上班。”
“那行吧,你早點休息吧。”雲鬆道長目不轉睛的看着手機,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東西吃。
“哦,對了,這幾天手上的銀鏈別摘下來。”
張茀早就想問這個銀鏈是什麼神奇的東西,她將上次在天武集團天台上發生的事情告訴雲鬆道長。
然後舉着銀鏈奇怪道:“這條鏈子是什麼法器,這麼神奇。”
雲鬆道長得意洋洋的說:“那可不是,可是青山觀祖傳的法器,陰氣越大越能激發它的靈氣,平時你帶着,吸吸你身上的陰氣,對你的身體也有好處。”
張茀“哦”了聲,“原來是這麼厲害的法器,師父您早不跟我說,我一直都沒在意它,幸好沒丟了。”
雲鬆道長倒是看得開,“沒事,丟了就丟了,也是好東西來着,被誰撿到了也是善緣一件。”
張茀早已經習慣他師父這種超脫的性格,跟他問候了晚安便回房間了。
張茀回去洗漱完,又轟轟的吹了頭髮,吹風機往旁邊一放,側頭倒在沙發上。
她躺了一會摸出手機,點出微信,點進陸衍的微信,想了想沒有什麼好聊的又退出來。
一排聯繫人,她從上拉到下,又從下拉到上,乾脆鎖了屏。
聊天也費神,乾脆早點休息。
張茀起身準備去睡覺,門外傳來雲鬆道長的大嗓門,“烤串到了,要不要出來吃點。”
“不要啦,我已經刷牙準備睡啦。”
一嗓子喊的聲嘶力竭,頭腦發昏。
張茀躺在沙發上好一會才緩過來。
手機響起來,她拿起來一看進消息了。
“小福子,怎麼樣了?”
“恢復的挺好,你呢,國外玩的怎麼樣?”
錢多多早上跟她說他家老佛爺帶她出國購物去了,當時師父知道了還好一陣遺憾,說是好幾天吃不到他家的豬肘子了,激動的錢多多差點要將派個人天天給他送豬肘子。
張茀好歹勸住了,享用了一會就夠了,到底被關了這麼久,身體虛了還是得清淡點。
“好玩呢,在給你看禮物,我後天的飛機,回來找你。”
“好的,麼麼噠。”
“麼麼噠!”
張茀心情愉悅的放下手機,至於陸衍那邊……
她翻了個身,算了他有自己的事,管他晚上怎麼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