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戰天是一個絕對八卦的小道士,沒幾日的功夫,他已經將這柴屋寨的上上下下的小道消息透露給三人。只是提起火風道長,朱戰天還是有點敬畏不願多說。歸二也試探問些關於道法的事情。
“戰天啊,你見過法術嗎?”小老鼠閒來無事問朱戰天道。
“別聽他瞎說,什麼法術、神仙,猛子只信自己的拳頭。”蠻牛很不屑地說。
“你個笨牛,井底之蛙,別說一般的符籙法力已經能嚇死你,飛天遁地的道術,小爺我就親眼見過!”
歸二在旁,只是微笑,並不插話。蠻牛顯然不是很服氣,“豬頭你是道士,茅坑裡的狗尾巴花,別人不誇自己誇自己!”
朱戰天顯然失了好脾氣,站起來衝蠻牛說,“笨牛你敢和小道爺比試比試?”
蠻牛示弱,挽了袖子應道,“比就比!”
歸二給小老鼠施了個眼色,小老鼠立刻道,“都是自己兄弟別傷了和氣,不過戰天既然願意讓兄弟們見識高強道法,蠻牛你一定要點到爲止。別傷了他。”
小老鼠火上澆油,朱戰天立刻中計。
兩人站在院中,朱戰天取下自己的桃木佩劍,蠻牛也不持兵器,蠻牛笑了笑說,“豬頭,吃猛子一拳。”說罷撲了上去,單拳掄下使了個泰山壓頂的架勢,朱戰天並不着急,也不避讓,反而揚起桃木劍口中唸唸有詞。一道金光灑滿全身,小道士給自己加了個金剛護身咒。砰的一聲,蠻牛這一拳結實打在小道士身上。兩人同時退了幾步,只是小道士向後滑行,而蠻牛被反震了個踉蹌!小道士也沒想到蠻牛的拳頭力道這麼大,也收起小視之心。
蠻牛怪叫一聲,不敢給道士唸咒的機會,顯出了這兩個月訓練的效果,縱身躍起,雙拳左右揮擊,小道士身子微側,不再硬接,肥胖的身體很是靈活,擡腿閃電般踢向蠻牛後背,哪想到蠻牛早有準備,反轉身形,突然蹲下,粗肘砸在小道士腿上。好在朱戰天神咒護身,饒是如此也疼得鑽心。一個是虎背熊腰,一個是體態胖胖,兩個人你來我往,兔起鶻落,很是好看。
小道士突然醒悟,自己明明是要用道法教訓這蠻牛,怎麼和他比起了武藝。鬥到興起,也管不了許多,撤步向後好幾步,蠻牛哪裡肯放過,緊追過來,小道士也不念咒,目中紫芒一現,擡手發出一道火雷。歸二在旁看得心驚,這哪裡是道術分明是妖術,想要救蠻牛也來不及,火雷要是擊中蠻牛,他難逃一死。
說是遲,那是快,四人身後傳來一聲“咄!”一股力道將火雷引向兩丈外的大樹,聽咔嚓一聲,兩抱之粗的大樹應聲而斷。
蠻牛楞在那裡,傻傻盯着斷樹,小道士也明白過來,自己方纔差點闖了大禍。“孽障!你做的好事!”,一個有些邋遢,赤發虯髯的中年道士,瞪着小道士呵道。朱戰天連忙跪倒在地,不敢擡眼看他。中年道士正是朱戰天的師傅,右軍師火風道人,只因這兩天他心緒不寧,無法斂神修行,提前出關,剛一出關就看見自己的徒弟和一大漢交手,初時兩人鬥得好看,他藏在後面偷着瞧熱鬧。看到小道士發出火雷,他也大驚失色,連忙出手,才救了蠻牛一命。
朱戰天正要向師傅說明三人來歷,火風道人卻扔下跪在地上的小道士不理,上下打量三人,“不錯不錯,這個大漢不錯,虎背熊腰、琵琶腿,過不了幾年,天下又要多位不世的猛將了。”圍着蠻牛一圈,自言自語道。
又看了看小老鼠,“這小子也不錯,機鋒擅變,懂得進退,靈智初開,只是多了些邪氣,呵呵那又如何,道爺我身上也沒多少正氣吧。”
看到歸二的時候,火風嬉皮笑臉的神情突然消失,面色嚴肅,雙目突放異彩,動也不動盯着歸二。歸二心中一緊,剛纔火風出手,能看出來老道修爲深厚,莫不是他看出自己的“妖身”。歸二忙施軍禮,“屬下藍巾衛歸嶽霆向軍師請安。”老道根本不理他,口中喃喃自語,“怪事,道士怎麼看不透這個娃娃,六識清明,靈蘊根骨,竟然還是罕見的流雲道胎。流雲道胎,天啊,娃娃你說你姓歸,不姓赤?”
老道激動地問道,歸二小心回話,“稟軍師,小的確是姓歸。”確信火風道人沒看出自己的本來面目,歸二鬆了口氣。老道失望道,“也是,流雲道胎雖然少見,可也不是他赤家血脈獨有。”轉瞬擡頭,又恢復了嬉笑神色,“姓歸的小娃娃,你可曾學過法術。”歸二心下一動,連忙跪倒道,“小子從未學過法術,軍師法力高強,屬下願拜您老人家爲師。”小老鼠和蠻牛也連忙跟着大哥跪下。老道嘆了口氣,將歸二扶起道,“若是往日你不提,老道我碰見你等良材美玉,必不肯放過。可一來老道這兩天卜卦自己恐有天大的禍事,二來老道也非明師,只能收你們做個記名弟子,教些入門的根基道法,娃娃你將來的造化太大,老道我修爲淺薄看不清啊!”
歸二本也不是真心拜師,聽老道說肯教自己道法,當即不再堅持,三人前前後後左一聲,右一聲師傅,喊得老道心花怒放。朱戰天跪在一旁也偷樂,自己平白多了三個記名的師弟,成了大師兄,爽啊!師傅高興自己發火雷的事怕是不會追究了吧。
火風大概瞭解了三人來到柴屋寨的經過,又問了問三人的身世,也不禁對這幾個義氣深重的少年重新看待。老道神色複雜的看了朱戰天一眼,似乎有什麼心事,讓四人將院子打掃乾淨,說有事找柳恩泰,出門而去。
直到晚上老道纔回來,面色有些沉重,歸二三人猜測必然和白天柳恩泰在議事堂的不忿有關,也不敢多問。深夜火風道人將四人叫到自己房中,交代道,“我近日閉關,心緒不寧,恐怕軍中最近會出大事,老道我再怎麼說也是右軍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不太可能置身事外。戰天從小跟着我,小小年紀也吃了不少苦。嶽霆、牛猛、子叔也算和我有緣。老道恐怕將來不能全心教授你們,只能把功法先傳於你們,將來看你們各自的緣分了。”
說罷,老道命四人五心打坐,凌空攝出四枚冰符,變換手決,將一道道金色光華印入其中,小老鼠和蠻牛看得目瞪口呆,歸二和朱戰天卻知道,老道將帶有自己功法的神識官祭入冰符。老道令四人凝神斂氣,閃電般將冰符拍入四人印堂。小老鼠和蠻牛頓時覺得眼前飄過一道道金色文字,身體彷彿承受無比壓力,老道擡手之時,兩人已經渾身溼透。老道運法完畢,對四人道,“我已將你們各自的功法印在識海之內,等你們道力火候到了境界,自然能心領神會。這兩天我還會傳授一些基本的打坐吐納之法。道家修練本來就是逆天之事,你們各自好自爲知。”
小老鼠和蠻牛已經疲憊脫力,老道讓他們回房休息,留下了歸二和朱戰天,對二人道,“嶽霆啊,你我雖然只是初逢,可我對你卻有很親切的感覺,也是你我的有緣!你在井口鎮的事,知道你是個重義守諾之人。我不知道你從前有何奇遇,不過能感覺到你對道法修行好似並不陌生。我剛纔只是在你識海之中留下我宗門奠基的行功口訣,還有我對修行的一些感悟。我這個記名師傅也只能做到這些了。”
歸二把老道收他做記名徒弟當成趣事,總有幾分遊戲的心態。聽老道說將自己的修行感悟印入自己識海,纔有了幾分真感動。剛要說什麼,老道擺了擺手道,“收你們三人爲記名弟子,老道我也是有私心的,老道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只是放心不下我這個徒弟,前幾日老道給他卜了一卦,卻得了變化之籤,這孩子將遇命主,運道盡然難測。老道斗膽將應卦之人壓在你三人身上,成與不成看天命了!“
歸二暗自忖道,老子千年算命的道行都把自己陰了,你那三腳貓的卜術還是儘早扔了吧。心裡這樣想,嘴上卻說,“朱兄弟身懷奇能,日久必成大器。”老道笑道,“你也看出他的奇怪,哎,這正是我擔心所在。”頓了頓,老道稍有猶豫,接着說道,“戰天是十五年前我從山中撿來的,這孩子很是古怪,生在野豬窩裡,天生就是半妖之體,雖然和我學道化去不少妖氣,尋常修道之人看不出來,可他發起狂來,很難控制。”朱戰天聽師傅提起自己身世,兩眼通紅,低頭不語。
歸二連忙道,“我只知道朱兄弟是我兄弟,妖也好怪也罷,誰去理會!再說師傅法術高強,誰還能欺負咱兄弟!”這幾句話倒是歸二的心裡話,他自己就是千年的老妖,看這隻豬半妖還是很親近。老道顯然對歸二的回答非常滿意,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地玄黃只尋常,超凡聖境還茫茫!”
歸二不解問道,“這是何意?”火風解釋道,“天地玄黃四榜十二品,是修道習武之人劃分的境界,通常的江湖好手最多能達到黃榜下品或中品的境界,依次類推一榜上中下三品境界,達到天榜上品的境界,無論修道坐禪還是精怪妖魔,破碎虛空渡劫飛昇都指日可待了。可你莫以爲天地玄黃就是修行的極限,還是會有些超越天榜上品境界的超強人物存在,那就是傳說中的聖境了。”
歸二順口問道,“那師傅您到了何種境界。”
火風苦笑道,“老道自從十年前突破玄榜上品,再無寸進,勉強算是地榜下品境界。”歸二能引發劫雷,當年也有天榜中品的實力,聽老道此言心知自己對人間修道的規矩知道太少,又虛心象老道請教了些問題,火風也不耐其煩一一做答。
小道士火雷的威力大大震撼了小老鼠和蠻牛,他們也深知機遇難求,接下來的時日收起玩鬧之心,跟着歸二老老實實和火風練習基本的吐納,閒暇時間四人一起練習武藝,彼此的感情更見深厚。